第7章 章節
能性。
“Time alter——double el!(固有時制禦——二倍速)”
啓動了加速的咒語,切嗣扔開了手中的機槍,在投擲過來的黑鍵的縫隙中朝着言峰绮禮沖了過去。
時間驟然變化。外界的聲音就如同埋在深水一下模糊。他從懷中抽出Contender,裝入子彈、利用手腕的揮舞将其關閉——于此同時,他看見了對方那幾近嘲笑的神情。
機會只有一次。
在彈倉随着慣性合上的霎那,他再度啓動了咒語:
“Time alter——triple el!(固有時制禦——三倍速)”
言峰绮禮并非不能追趕上這樣的速度。
然而,只要有百分之一秒的瞬間,這變化的速度讓對方無法适應的話——
Check Mate。
Contender的槍口,冰冷地貼上了言峰绮禮的眉間。
雖然對方有一千種方法奪去他手中的槍,但只要扣下扳機,那一切就此結束了。
只要、能夠扣下扳機的話。
在三倍的速度裏,言峰绮禮擡頭的動作也顯得如此緩慢。在些微的光芒中,死黑色的眸子就如鏡子一般照映出了魔術師殺手自身。
——因為,已經沒有争鬥的必要。
我,到底又在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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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來得及明了自己的猶豫代表着什麽之前,劇烈的痛楚宛若團塊在腹間炸開。整個身體飛了出去一路撞飛了沙發和茶幾,最終滾落在沾滿灰塵的地上。
魔術解除了。
劇烈的喘息聲清楚地震動着耳膜。
每一道肌肉都像是被撕裂般——不,恐怕已經被撕裂了。混雜着灰塵的空氣加劇了肺部的灼熱,咳嗽的同時又想要嘔吐。視野忽遠忽近地搖晃着,只能感覺到有個人影,斜斜地朝自己俯身下來。
“這可真是難看啊。”
低沉而無起伏的聲音就像漂浮在天空中的雲一樣無法捉摸。他甚至不能确定究竟是誰在發問——是神父,還是記憶中的某人。
“上次我就想問了:衛宮切嗣,就這麽想要死在我手裏嗎?”
領口被揪住。已經散了架的身體被暴力地搖晃着。
但是這一切都不再重要。在窒息的邊緣,他恍惚間看到那片被落日染成橙黃的沙漠。
那是少年将來自異國的客人帶到村邊的墳墓面前的時候。
太陽已經徘徊在地平線的邊緣。明豔而深沉的紅色,毫不吝啬地塗抹在枯黃的沙漠之上。一切都仿佛燃燒了起來,如此明亮,同時又更加黑暗——
“——就是這裏。”
用生硬的英語說着,加西亞黑亮的眼睛看着切嗣。
“你要找的那個孩子已經死了。”
從兜裏摸出了香煙,切嗣看着少年那明顯和本地人不同的更加黑直的短發,平淡地道:“我代替你的母親而來。”
下一瞬間,本來還挂在加西亞肩上的槍已經指向了切嗣的心口。從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是純粹而不含雜質的殺意。
但是切嗣只是說了下去。
“一看就能知道。你和她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沉默片刻,加西亞放下了槍:“——這麽說,她是死了吧。”
切嗣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劇烈的耳鳴如潮水般湧上,在那嘈雜的聲響之中,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陌生地陳述着早已知道的事實:
“啊。因為我的錯。”
少年并沒有因此再度舉起槍支。在他的天平上,死亡是比忽然出現的親屬更容易接受的事實。
“沒有區別。死在這裏或別的什麽地方;因為安拉而死或因為別的人而死。”他幾乎是微笑着說出了這樣的話,“事實上我根本沒想過她還活着。”
切嗣深深地将煙霧吸進胸口,到了幾乎要咳嗽出來的程度,然後才從風衣中取出了信封:“這是她的積蓄。她想把她剩下的一切留給你。”
加西亞伸手接過了信封,捏了捏,又打開看了一眼,然後不動聲色地将它放進懷中。
——如果可以的話,我相信她想要親自來找你,因為你的一切都是她調查出來的;但是,比起金錢,她只是想着将更好的世界送給你——
在少年那雙猶如久宇舞彌的翻版一樣的眼睛面前,切嗣不由自主地退縮了。
一切已經晚了。而且,本來就不是外人可以通過言語解釋之物。
“——就是這樣。”
簡短地說這,他幾乎是狼狽地轉過了身。
怎樣也好。他完成了搭檔最後的請求,現在只需要離開這個地方——
“吶。”
加西亞開口叫住了異國的男人。
“她幸福嗎?”
第三節(下)
3. That corpse you planted last year in your garden(下)
你去年種在花園裏的屍體
劇烈的心悸将切嗣從過分鮮明的夢境中拉回了現實。手電的光直晃晃地照下來,他剛睜開眼就被迫閉上了。
“醒了嗎。”
低沉冷淡的聲音在身體上方響起。
緩慢地舉起手,切嗣在手指所營造的陰影裏睜開了眼睛。
失去意識的時間并沒有多久。他們還停留在剛才的起居室中,可窺見的天空顏色并未發生變化。四肢的肌肉仍然殘存着撕裂的痛楚,但已經可以活動了。問題最大的反而是被代行者擊中的腹部:按照這個疼痛程度來看,就算被打成內髒破裂也不是不可能的。
造成這一切的元兇,仍然站在切嗣的身邊,舉着手電俯視着仰卧在地的男人。
切嗣重新閉上了眼睛。
如果剛才都沒有被殺死的話,對方就不會在現在下手。首要之務,是盡量恢複體力。
“我這麽不值得你付出關注嗎,衛宮?”
低沉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響起。在腹部的傷處感到了輕微的按壓感——就像為了要确認敵手的傷勢一般,神父輕柔地觸摸着切嗣的腹部,然後幹淨利落地解開了襯衫的紐扣。
“……言峰。”
切嗣擠出了對手的名字。在痛楚和疲憊的影響下他花費了全力才讓自己的聲音不至發抖。他望着俯身查看自己傷口的對方——這一次手電的光線沒有再惡質地射向他的眼睛,曾經的困惑和畏懼又開始一點一滴地蘇醒過來。
到底是為了什麽——這個男人才一直追在自己身後?
一陣溫暖感忽然從傷口上傳來。疼痛在緩慢而切實地減弱着。切嗣疑惑地望向施行着治愈術的神父,心裏的困惑逐漸增大。
只是純粹因為對自己的私怨而闖入聖杯戰争的局外人*。這曾經是切嗣對绮禮下的判斷。就算這判斷存在謬誤,單單從對方手中奪取了聖杯的行為,也足以構成複仇的理由。
無論從哪點來看,都無法解釋眼下绮禮的行動。
“為什麽要在半夜來到這裏呢?”
觀察着在男人的腹部蔓延開來的淤青,代行者貌似不經意地問着。
“這和你沒有關系。”
“怎麽會。”加深了唇邊的弧度,神父平靜地陳述着,“我現在是冬木市的管理人。任何和魔術師相關的事項都在我的權限範圍內。因為沒有向我報告過,衛宮你現在還是非法居留的狀态。”
切嗣轉開了視線。雖然他不是真的在意這個。而且對方确實是那個遠坂時臣的弟子。但是,讓聖堂教會的人擔任冬木的管理者——魔術協會大概是瘋了。
绮禮停下了手中的魔術,死黑的眼睛望向了切嗣。
“剛才,你做了個美味的夢吧。”
切嗣的渾身都繃緊了。重疊了全部的惡意的詛咒之聲,在耳邊忽然拔高了音調——他直直地盯着居高臨下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果然,這樣才有意思。
下意識地舔了舔唇角,绮禮那只一直按在切嗣傷口上的手慢慢加重了力道。
“你很在意。是什麽夢?”
剛剛治愈過的組織再一次被外力壓迫着,反而造就了加倍的痛楚。冷汗從切嗣的額上滾落,滲入他的眼睛,然而他還是毫不退縮地望着那慢慢地、将身體重量都壓上來的男人:
“和你沒有關系。”
“老是這樣拒人千裏之外,我會傷心的。”
即使這樣說着,绮禮還是滿意地感覺到了對方的內髒在自己手掌下逐漸變形的感覺。
“你、到底想要什麽……”
切嗣的神智再度模糊起來。眼下的痛楚、曾經的畏懼和理性的困惑都席卷在一起。他伸出手想要拿槍,但是在堪堪接觸到槍支的邊緣的時候就被握住了。
“我想要的東西,你永遠也理解不了。”
绮禮的聲音若遠若近地飄蕩着。下一刻,那沉重的壓力驟然消失,切嗣反射性地咳嗽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