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楚,她微微皺眉,沒想到會在這個節骨眼被老爺子知道這件事。沈茵然很了解自己的父親,雖然這些年退居幕後,但沈氏的大小事,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否則也不會精準的找上來。
沈茵然垂眸,思索片刻,與沈軍硬碰硬并不是好的選擇,但她也不會因此放棄關思韻。時至今日,沈茵然已經無法想象沒有關思韻的生活會如何。自己本是一潭死水,是對方的存在,才讓她有了鮮活的存在感。
沈茵然并未開口答複,只是靜靜地與沈軍對視,老爺子看了她片刻,沒再多說,拄着拐杖離開辦公室。在她走後,沈茵然額角的汗水掉在桌上,始終繃緊的身體也慢慢松懈下來。她揉着開始劇痛的頭,看了眼桌上那些照片,安靜又沉默得盡數收起,放在抽屜裏。
做好這些,沈茵然拿出手機,看着置頂上屬于關思韻的名字,伸出手用指腹摸了摸,仿佛這樣就能觸到少女一般。最壞的情況發生了,沈茵然并不是沒有準備,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
“傅妮,幫我約見一下鐘總,還有,把心理咨詢的預約時間提前。”沈茵然讓傅妮幫自己做好這兩件事,并且要她私下進行,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傅妮跟了沈茵然好幾年,明白沈茵然的意思,立刻着手去辦。
沈茵然提前離開沈氏,開車去了鐘氏比較不起眼的一個分公司,她沒有上樓,而是直接去了樓下的咖啡廳,包廂裏,穿着灰色西裝的女人坐在裏面。
她咖色的長發微卷,垂在肩膀兩側和背後,腕上是一只簡單的純白瓷手表。她落座在窗邊,什麽多餘的動作都沒有,看上去卻好似電影的畫面,十分有質感,這也和女人出挑的容貌和氣質脫不開關系。
“知顏,抱歉,等很久嗎?”沈茵然走過去,坐在女人身邊,女人全名叫鐘知顏,是沈茵然親近的好友之一。她正低頭看文件,身上的清冷肅穆感很強,聽到沈茵然的聲音,才稍微緩和。
“沒有等很久,阿茵,你找我來,應該不只是為了喝咖啡那麽簡單。”鐘知顏知道沈茵然最近似乎出了些事,否則以她的性格,不會這麽急着約自己出來。
“知顏,我想找你幫個忙,也只有你能幫我。”沈茵然說着,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鐘知顏,後者看了,有些疑惑得看向沈茵然,随後收到對方肯定的答複。
和鐘知顏将事情談妥之後,沈茵然不多做逗留,她回家,發現紀枞文已經把紀祁接到了家裏,父子兩個人正坐在客廳玩着游戲,見自己回來,紀枞文放下游戲機,走過來替她将外套脫掉。
“老婆,你回來了。”紀枞文看着沈茵然有些漠然的臉,輕聲問,這一路上,沈茵然始終在想自己和關思韻的事,此刻見到紀枞文也并不熱絡。
她嗯了一聲,兀自上了樓回到房間,她剛進屋沒多久,紀枞文的敲門聲想起,沈茵然讓他進來。早在剛才她就看出紀枞文大概是有事要說,否則這會兒也不會特意找上來。
“有事嗎?”沈茵然覺得疲憊,連日來的奔波,加之今天沈軍的一番話,幾乎要把沈茵然思緒打亂,她沒有心思繼續對紀枞文保持任何僞裝。
“是這樣,爸今天找過我了,說我很久沒有和你好好談談。對不起,我之前一直忙着工作,的确忽略了你和小祁,還有我們這個家,你會覺得累也是應該的。接下來,我會把工作的重心逐漸轉回來,盡量多陪陪你,好嗎?”
紀枞文拉着沈茵然的手,盡量把語氣放得溫柔。沈茵然知道沈軍或許會找紀枞文,卻沒想到老爺子的行動這麽快。她知道父親不會把自己和關思韻的事說給紀枞文聽,卻用了另一種方法,給自己施加了又多一份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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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沈茵然只覺得無助重擔壓在自己身上。她有必須要負責的家庭,但她也要對她的女孩負責。也許這個家需要她,可是沈茵然明白,關思韻也很需要自己。
沈茵然從未有一刻這麽清醒自己想要什麽,只有和關思韻在一起,她才覺得自己是鮮活的,覺得自己也可以放松下來,也可以适當的服軟。
可現在,他們說自己和小韻在一起是錯的,真的錯了嗎?在道德層面,自己的确錯了,沈茵然也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但是她不會放棄關思韻,那個人會哭,會難過得問自己,為什麽要丢下她。
是啊,她不能丢下她。
“枞文,對不起,我…我們之間的問題,不只是表面上那麽簡單,我的确想過離婚,最近也在處理這方面的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
“老婆,我知道是我對你的關心不夠,你一直都是個好妻子,這個家需要你,小祁也不想離開你。我不要你現在就給我回答,但至少,別立刻給我們判下死刑,好嗎?”
紀枞文再度開口,甚至拿出了紀祁作為由頭。男人的手再次握住自己,沈茵然木然得看着兩個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還有他們手上的戒指,這一刻,她發現自己很想關思韻。
所有人都在逼她,只有小韻不會。沈茵然出神的想着,惦念着女孩給自己的懷抱。不寬大,卻很溫暖。
“枞文,對不起。”沈茵然再次将男人的手掙開,這一次紀枞文也沒再勉強抓過來。他用手擡了擡眼鏡,露出一個笑容。
“好吧,我不勉強你,至少今晚一起出去吃個飯好嗎?小祁剛從醫院出來,我定了不錯的酒店,他也很開心,至少今天,別讓他失望。”
紀枞文退了一步,沈茵然不好再拒絕,她嗯了聲,在紀枞文出去後,看了眼手機。關思韻沒有回複自己的消息,這幾天,女孩回複消息的速度都比以前慢了許多。
關思韻不是故意不回,而是她今天去了新的公司做兼職,這次兼職是一家高級西餐廳,薪水可觀,還可以按日結算,這也是關思韻選擇這家的主要原因。
她把廚師做好的牛排端上桌,恍惚得,竟然看到沈茵然從門口走過。那瞬間,關思韻雙眸亮起,下意識得擡起步子就要走過去,可下一秒,女人腰間出現一只手,他攬着她,一家三口,緩緩走入。
關思韻邁出的步子,又慢慢退回來。
侵蝕·18
關思韻早就把沈茵然的模樣刻在骨子裏,無論什麽時候,她都能一眼認出對方,可這會兒,她卻恨不得自己認錯了人。餐廳的大門被侍者拉開,那人慢慢走入,似乎也宣告着關思韻的異想天開就此破碎。
來的人的确是沈茵然,摟着她的男人,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後面還跟着他們的兒子。不論怎麽看,都是和諧美滿的一家三口。關思韻呆滞得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經理叫她,才讓她從失神中找回理智。
關思韻端着手裏的盤子,慢慢後退,退到離他們很遠的地方,視線卻始終凝在那裏,舍不得挪開。今晚的沈茵然還是很好看,仿佛自己的思念成倍疊加在她的美好上,越是想念,就越動人。
女人穿着淡雅的淺紫色過膝裙,上身是一件白色的中領長衫,下擺紮在裙中,勾勒出纖細而修長的腰身。沈茵然是優雅端貴的,不刻意表現,是她逐年累月沉積的氣質。若用酒來形容沈茵然,那她就是沉澱時間最為恰當而香醇的美酒。
她沒有看到自己,與她的丈夫面對面坐着,烏黑的長發散在背上,一側的劉海盡數別在耳後,另一側的劉海自然而然得垂下。她手上的玉镯在餐廳的燈光下反映微光,只有這種看上去就名貴的玉器才符合她的氣質。而她脖子上,卻還挂着那條自己送給她的項鏈。
關思韻知道,沈茵然自從收到這份禮物之後就從未摘下過。不管穿什麽衣服,場合是否合适,她都會戴着這條自己給她的禮物。關思韻本是欣喜的,如今看到,卻只覺得好笑。那條項鏈的存在就好像自己,與沈茵然的一切都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她同她的丈夫坐在昂貴的西餐廳,自己是這裏的侍者。雲泥之別,不過如此。
“媽,你怎麽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和你兒子我吃飯不開心啊?”紀祁落座之後,點了餐,随後便擺弄着手機,偶爾看一眼沈茵然和紀枞文。年輕的蠢兒子根本看不出父母之間的隔閡,畢竟沈茵然和紀枞文一直都是這副不冷不淡的樣子。
“沒有不開心,只是最近工作有些累了。”沈茵然面對紀祁,溫柔得笑了下,一如紀祁小時候她哄他的樣子。蠢兒子見沈茵然笑,自然也跟着笑起來,當真就信了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