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故交
楷璇最終買了周六晚上回A市的火車票。下午她沒事做，穆丹青就約了梁雨一起到宇清聚一聚。
梁雨來得挺快。一進門第一句話：“哎呦喂我家牡丹花什麽時候變成塊狀的了？”
穆丹青這一個學期身材變化真的大。楷璇在看人身材這方面是個半盲，但也能看出來穆丹青長了噸位。
穆丹青摸着後腦勺笑了笑：“我考上健身教練證了。當私教掙錢挺多，我就把大部分課餘時間都花在健身房了。”
楷璇拍了下穆丹青肩膀：“小子你挺厲害的啊。現在學費徹底能自給自足了？”
穆丹青點點頭：“你說得沒錯，人首先要能自立，才能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梁雨一臉八卦：“你選好什麽生活了？那個叫吳銘的？”
穆丹青聽到這個名字，眼睛裏都是笑意：“我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
楷璇昨天晚上已經看出來了，因此毫不意外，把八卦目标轉向梁雨：“你暑假什麽情況啊？怎麽不回家？”
梁雨臉微紅：“我已經見過潘老師的父母了，現在住在他們家。潘老師這兩天外面有演出，過兩天閑了我們打算一起去新馬泰玩一圈。”
楷璇一直擔心梁雨被坑，聽說已經見過人家父母，總算放下心來：“聽這意思感覺結婚都不遠了吧？不過潘老師的年齡也該結婚了。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們喝喜酒啊。”
梁雨臉上紅色更深，嬌嗔着推了楷璇一把：“早着呢，你想太多了。”
穆丹青問楷璇：“你也有情況吧？今天早上旅館門口那個叔叔，你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楷璇假裝憂傷地嘆了口氣：“那是我男朋友的親爹，肯定誤會了。我估計我要玩完。”
梁雨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要是不想讓他誤會的話早解釋清楚了。”
楷璇搖搖頭：“真沒想清楚要不要解釋。言必行——就那天音樂學院碰見的那個，人挺好的。但他家人是真挺過分。要是言必行不在乎家裏人的看法也無所謂，關鍵是我覺得他有點媽寶。”
梁雨撇撇嘴：“你就是不知足。我看小夥子長得挺帥的，又會說話。一個理工男，還會彈鋼琴。這種寶貝上哪找去？”
楷璇攤手：“你說的我都想過。我第一眼看見他也挺喜歡的。但是媽寶絕對是硬傷，我倆最後肯定會因為這個分手。”
穆丹青插嘴：“什麽叫媽寶？”
楷璇想了想：“就是特別聽媽媽的話的那種吧。我在他家住了三天，簡直是災難。最災難的是他媽居然強迫我穿裙子。”
梁雨不可置信地打量了楷璇三遍：“你？裙子？我的大腦沒法把這兩個畫面融合在一起啊。”
穆丹青樂不可支起來：“昨天晚上她穿了個粉色的裙子來酒吧，還拖着個箱子。我一開始以為是箱子裏塞不下的床單裹腰上了。”
梁雨非常嚴肅地思考了一下：“你這麽說我就很有畫面感了。”
楷璇有點無奈地笑笑：“你們看我為了言必行連床單都能穿身上了，這還不是真愛？可他呢？他媽怎麽揉搓我他連個屁都不放。他媽說我是狐貍精他都不反駁。媽寶是硬傷，要不得啊。”
穆丹青和梁雨顯然都被狐貍精三個字娛樂到了。前仰後合笑了好一會兒，梁雨才問：“你眼裏還有沒有沒硬傷的男人了？”
楷璇想了半天，搖頭又點頭：“現實生活中沒見過。但我的标準挺簡單的呀，經濟獨立、人格獨立、贊同人人生而平等、不沾賭毒、不抽煙酗酒、不沉迷游戲、沒有暴力傾向。這個标準現實生活中應該有好多啊。”
梁雨指指穆丹青：“這不就有一個？你得加一條，性向為女。”
楷璇很誇張地嘆了口氣：“為什麽好男人都喜歡男人啊？”
這頓飯總算把楷璇心裏的郁悶之氣吃跑一大半。坐在回A市的火車上，楷璇才想起來還有給言必行打電話這件事。不知是言必行已經睡了還是火車上信號不好，楷璇打了幾次電話那邊都沒人接，她最終放棄了。
暑假生活很美好，練琴打球八段錦。熊峰熊谷兄妹發展了戶外攀岩這項新愛好，楷璇也隔三差五地和他倆一起去玩。
美好的暑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謝振雲和劉沁梅的飯局明顯比原來多了好多。
謝振雲升任市委書記，官大半級，飯局數量以一種幂指數的級別瘋狂增長。曾經來往不多的老朋友老同學似乎一夜之間都冒了頭。
大部分飯局和楷璇沒什麽關系，但偶爾還有些謝振雲和劉沁梅共同的舊交，會邀請全家一起吃飯。
藍天集團董事長藍凱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藍凱早年也是公務員，是刑警大隊和謝振雲一起出生入死過的老戰友。藍凱的妻子龐幼林，還和劉沁梅是高中同學。楷璇依稀記得上小學的時候，兩家人還總是一起吃飯。後來謝振雲平步青雲，藍凱下海經商，倆人的事業軌跡徹底沒有了交集。有意無意地，兩家人也疏遠了。
生意圈有句名言：投資不過山海關。其實何止山海關，基本上所有關都不能過。A市作為西北邊疆，嘉峪關外，基本上是生意人不會碰的地方。藍凱的生意也大多數都在東部沿海。
謝振雲當官是真的謹慎，稍微有利益糾葛的“朋友”都沒法私下約他出來。正因為藍凱的生意和謝振雲的權力範圍沒有交集，藍凱才能順利約謝振雲全家出來吃個便飯。
劉沁梅下班回家接了楷璇一起去飯店，在飯店門口恰好碰到藍凱一家。劉沁梅和藍凱龐幼林寒暄着上樓，楷璇和藍凱的兒子藍琪倆人跟在後面一言不發。
藍琪比楷璇小四歲，小時候幾乎是楷璇的小尾巴。兩家人出來吃個飯什麽的，楷璇走到哪藍琪就跟到哪。一晃十年過去，楷璇自認為自己變化不大，但是當年的小尾巴已經成了一個瘦瘦高高的成年男人。
龐幼林來之前就知道以自己兒子的尿性，估計一時半會兒和楷璇聊不起來。于是她主動坐在楷璇旁邊，笑說：“阿姨聽說你在H大計算機系讀書？”
楷璇乖巧地點點頭。
龐幼林把藍琪拉過來：“你小時候挺喜歡你楷璇姐姐的，怎麽今天見了面一個字都不說？沒禮貌。”
藍琪不情不願地說道：“姐姐好。”
龐幼林接着說：“我家琪琪今年九月也會去H大，念一年英語預科。他拿到了康奈爾大學的錄取，但是是有條件錄取，托福要夠九十分。你在H大一年了，對環境熟悉，琪琪有問題的話麻煩你話照顧一下他。”
楷璇繼續點頭：“沒問題。”
龐幼林又把藍琪拽得更近一點：“把你手機號告訴姐姐。”
楷璇手機上也沒什麽秘密，索性直接把手機丢給藍琪輸號碼，又讓藍琪撥了一個到他自己手機。
龐幼林很滿意地看兩個孩子相互留好聯系方式，說道：“琪琪學習不努力，楷璇你有時間一定多督促督促他。去圖書館學習什麽的，叫上他，別讓他宅在宿舍打游戲。”
藍琪冷着一張臉：“媽，我都多大了？”
龐幼林一臉慈愛：“你小時候多乖啊。當時楷璇帶着你，讓你幹啥你就幹啥。青春期一過跟刺頭兒似的。B市我看不住你，沒人管你我真不放心。”
說話間謝振雲姍姍來遲，于是飯桌上的話題終于從楷璇當年怎麽能制得住琪琪，變成了楷璇聽不懂也懶得聽的官場商場下飯話題。藍凱似乎對A市将建未建的地鐵項目很感興趣，一直在和謝振雲聊可能的地鐵路線。
這種不知道有沒有流産的項目聽得楷璇昏昏欲睡。唯一沒睡的原因可能是藍凱選的飯店味道确實可圈可點。雖然楷璇不熱衷美食，但還是覺得至少吃進嘴裏的東西可以中和一些這頓飯的精神傷害。
藍琪早早吃完了飯，又被龐幼林沒收了手機，實在閑極無聊，不情不願地蹭到楷璇身邊坐下，問道：“H大住宿環境好麽？”
楷璇做了個鬼臉：“四人間，公共浴室公共衛生間。”
藍琪哭喪着臉：“簡直要了老命了。夥食怎麽樣？”
“你不會想在食堂吃飯的。附近的蒼蠅小館倒有幾家味道可圈可點的。”
藍琪聽了蒼蠅小館四個字，臉色都綠了。他像真的吞了只蒼蠅一樣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問出了終極絕殺問題：“宿舍有空調嗎？”
楷璇面無表情：“呵呵。”
空調？小屁孩夢見的吧？
藍琪呆滞了一下：“姐，這種條件你能住一年，還好端端的，小弟佩服。”
楷璇糾正一了下：“半年。前半年在外面租房來着。”
“還有這種操作？”藍琪的臉上一下散發出了生命之光：“我也要出去租房！”
楷璇用餘光瞥了瞥正和劉沁梅聊天聊得開心的龐幼林女士，揚起一只眉毛：“祝你好運。”
沒過兩天，楷璇就毫不意外地接到了藍琪的電話。電話裏的藍琪簡直是撒嬌打滾：“姐~~~我能不能被批準租房，全看你了。”
楷璇懶懶地回應：“哦？”
“我媽說只要你肯同意每天晚上監督我學習。你不從自習室回宿舍我就不能回出租屋，我天天給我媽拍照打卡彙報，我就能自己在外面住。”
楷璇冷哼了一聲：“小子，飯桌上你對我不冷不熱的，有求于我的時候就來撒嬌啦？我憑什麽幫你啊？”
“姐姐~~~~你想要什麽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幫你實現。”
楷璇思考了下：“有你這句話就行。具體什麽事兒先欠着。以後姐姐罩你。”
藍琪非常雀躍地拖長調子“耶——”了一聲，千恩萬謝地挂了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