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兩人從那禁地裏出來, 便直徑出了這片秘境。
陣眼外面,陳平安和巧仙姑幾人正心急如焚地等着,見着霍滄月才松了口氣。
不過讓陳平安震驚的是, 居然這麽就解決好了。只不過他也發現了霍滄月心事重重,便朝楊長生悄悄問:“怎麽了?”
看着楊長生這個樣子,也不像是沒有送走華東公主, 所以陳平安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麽變故?比如那鏡水又活了?
楊長生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叫他一問,只能努了努嘴:“你自己去問,不知道那公主同她說了什麽, 一路上都這樣。”
兩人嘀咕這會兒, 巧仙姑和小鹿妖已經湊到霍滄月面前去道謝,巧仙姑更想留在霍滄月身邊,哪怕不結契也行。
不過叫霍滄月拒絕了, 只讓巧仙姑好好找地方修煉,畢竟折了那麽多條尾巴呢!而且這小鹿妖也還有幾縷殘魂,好好修煉,假以時日, 能重新塑身也說不定。
再有這一片山沒有神靈,巧仙姑更不可能離開了。
所以巧仙姑最終也是斷了那心思,只想着好好修煉,早日出頭, 最好還能培養一只小狐貍來替自己守着這片山林,然後再去找霍滄月報答這救命之恩。
當天三人便同她們這倆小妖道了別, 直徑往奉天去。
這讓陳平安很不解,“咱們還去奉天做什麽?你不去找你幹爹了?”
坦白地說, 自打得知李淳風乃無名氏之後,霍滄月對這個‘李’字有些過敏,加上她因為孫琅的事情得罪了那李懷真,現在她甚至都忍不住去陰謀論了。
她好像處處都與這姓李的脫不了幹系。
“雲滄他們應該在奉天等着,我正好有些事情想找他們打聽。”霍滄月本不用多跑這一趟的,奈何這身邊的陳平安和楊長生都是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對于這玄門中的體系,還不如自己一個外來者清楚呢!
所以只能去找雲滄他們。
更何況此前自己和雲滄他們留了話,想抓自己去給李懷真那邊領功勞,在奉天等着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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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總不能叫別人白瞎等着吧。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李淳風的消息。
只是霍滄月心中有諸多疑惑,比如那李淳風當年在玄門中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強者了,就他這樣的人物,怎麽就能叫無名氏鑽了空子,取而代之呢?
而這無名氏取代了他,這麽多年又一直被玄門中當作活神仙一般供奉着,那可想而知,如今強大到了什麽恐怖樣子。
所以就算自己真的知道他是無名氏了,好像也束手無策。還有若叫他先一步曉得自己知曉他的身份,只怕這玄門中反而不容自己了。
霍滄月越想越覺得腦殼疼,只在一旁的樹樁坐下,示意楊長生:“不想走了,你去找輛車。”
楊長生莫名其妙,但見着霍滄月一直皺眉頭,不敢去問,只同陳平安悄悄問,“她這是怎麽了?”
陳平安故作出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拉着楊長生到一旁偷偷低聲道:“女人嘛,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
楊長生嘴角直抽,白了陳平安一眼,去附近村莊找車。
不過這種偏僻之地,別說是小汽車,就是馬車都是問題。所以一個小時候後,楊長生趕着一輛驢車慢吞吞地來了。
出乎意料霍滄月沒去埋怨,上去便盤膝坐着,反而問起楊長生,“你往後有什麽打算?”
楊長生心裏咯噔一下,開始反省起來,心想她果然不滿意自己找來的驢車,這是要借機趕走自己了?一面連忙解釋:“我本來是打算給你找個帶篷的馬車,可這裏太偏僻了,這驢車還是我同人家講了半天,才同意賣的。”
“沒說車不好。”霍滄月不是是非不分,當然曉得這種地方能找到驢車已經是萬幸了。但她不明白楊長生那樣緊張做什麽?自己又沒因為這個事情埋怨他。
楊長生卻是已經先入為主,覺得霍滄月就是要找機會趕走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着急什麽,只是覺得如果不跟他們一起走,自己能去哪裏?找親人們麽?好像又不現實,這麽多年沒見,有沒有感情另說,只怕這最簡單的生活,自己也融入不進去。
更何況自己還是個倒黴鬼。
霍滄月給自己的這符,還不知道能用到哪天呢?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去找自己的親人。
就算是要找,那也不是現在。
倒是考慮過,跟着霍滄月和陳平安四處游歷游歷,多長長見識是好的。
所以這會兒只急得脫口道:“你先別想着趕我走啊,我總是有些用處的,比如跑腿什麽的,就跟現在一樣,你不想走路了,我可以去找車。”說着指了指一旁的陳平安,“他一個小孩,去要車人家哪個會搭理他?說不定還以為他是誰家丢的孩子,直接送到警察廳裏去呢!一點用處沒有!”
陳平安心說幹嘛扯到自己的身上來?不高興地瞪了楊長生一眼,“小孩怎麽了?小孩吃你大米了?還敢人身攻擊!”
楊長生只連忙敷衍地回他一句:“打個比方呢!”然後繼續殷切地看着霍滄月,希望她改變主意。
但霍滄月不知道楊長生怎麽扯到這個問題,不過現在聽他說來,是有幾分道理的,也就順勢道:“那行吧,就讓你跟着我,但我事先說好,是沒有工錢的。”
“要什麽工錢,這不就見外了嘛。”楊長生心裏暗自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把接下來的去留給安排好了。至于工錢那是能想的麽?尤其是霍滄月這種愛財如命的女人。
霍滄月聽着不要錢,臉上浮出一抹久違的笑容,“那快趕車吧。”
楊長生高興地應了一聲‘好勒’,轉頭扯着缰繩,示意這驢子快些。
不過驢車嘛,再快能有多快?這樣搖搖晃晃的,到了天黑也沒找着一個城鎮,只能頂着黑夜趕路。
霍滄月為了無名氏的事情愁眉不展了整整一個下午,這會兒望着天空那銀盤一般的大月亮,也算是想通了。現在的李淳風是無名氏又如何?那又不是自己的責任。倒不如想想,怎麽将那李懷真引出來,好好拷問一下,他召喚出來的那個女鬼到底和自己什麽關系要緊。
又覺得無聊,便萌生了打牌的念頭。但楊長生要趕車,就只有她和陳平安太過于無趣,剛好看到路邊有個曬月亮的小鬼,只朝對方喊道:“嗨,小兄弟,有個賺錢的好機會,來麽?”随即朝陳平安使了個眼色。
今兒十五,月亮好,陰氣那叫一個充裕。高虞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曬月亮,忽然有個人和自己打招呼,他還沒反應過來對方說賺錢的機會是什麽時,就已經被抓到了車板上坐着,手裏塞了一把牌。
原來是那陳平安得了霍滄月的授意,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上來,還給他發了牌,這會兒正和他說規則。
高虞有些懵,“我,我不想玩,而且舅舅不許賭博。”說着,就扔了牌要下車。
“玩一把不要緊的。”但被陳平安按住了肩膀。其實陳平安是不解的,這小鬼看起來不大聰明又不大有錢的樣子,姐姐怎麽一定要和他玩牌呢?
高虞只能無奈坐下,“那說好只能玩一把。”一面翻找着自己衣襟裏的冥幣,只見花花綠綠的一把。
陳平安這才發現,這高虞不像是近些年的鬼,他那錢明顯是一千多年前的紙錢。
“怎麽了?”高虞見他看自己的目光不對勁,一時不免好奇。
陳平安伸手摸了摸高虞的紙錢,朝霍滄月問:“能流通麽?”
“能,還是古董呢!”霍滄月說着,連忙催促繼續摸牌。
玩了約莫個把小時,那高虞手裏的紙錢輸完了不說,連衣裳都輸得只剩下裏衣了。贏了點小錢的陳平安一臉遺憾地送他下車,“也不是不給你翻本的機會,可你就剩下這一身裏衣底褲了,再玩下去,都輸幹淨了,回頭別的小鬼該笑話你了。”
陳平安這個時候心裏其實是想,以後還是要多玩牌,這可比跟霍滄月打工賺得多多了。
驢車很快便消失在高虞的視線中,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開始後悔,明明自己只打算玩一把的。
誰知道後面就忍不住了。又見四周環境陌生,一時像是想起了什麽,只急忙原路返回去。
等他氣虛喘喘跑回去,果然見那裏站着個黑色的人影,一時不免是心虛起來,腳步也不自覺放慢,偷偷看着左右的野墳,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但明顯事與願違。
他還沒找到地方躲,就被對方發現了,那高大黑影已經瞬移到了他的面前,青面獠牙的面具之下,只怕那眼神也是一樣的恐怖,“不是讓你在這裏等我麽?”
高虞哆嗦着,“舅舅你聽我解釋,我本來在這裏等你,但是路過幾個人,他們把我拉上了車……”
他只簡單将自己被拉上驢車賭錢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聽完了他的話,那面具之下的臉色更難看了。但也沒再責備高虞,而是冷哼一聲,也不知是對誰說的:“故意的吧。”路上這麽多小鬼,她随便找一個,就找了自己的傻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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