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清池盲目地往前沖去，卻與往回疾行的風季撞了個正着，風季難得一臉嚴肅，拉着清池說道：“前面有些狀況。”
清池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問道：“什麽狀況？”
“前面有個洞口．．．．．．诶，阿弗呢？”風季才開口，就意識到成碧不在。
清池往後看一眼，正欲開口，成碧就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卻是低垂着頭，誰也沒看上一眼。
風季顧不上兩人異常的神色，見成碧來了，就繼續開口道：“前面有個洞口可以下去，我想我發現了這裏魔息的源頭。”
清池和成碧同時擡頭看向他，卻将他看得一愣，在清池手中的藍色光焰映照下，一個眼眸血紅，另一個滿臉灰敗。 他沒來得及發表疑問，這兩人已同時向前沖去。
這個洞口極窄，一次只能容一人通過，可三人都明顯感覺到從中溢出的魔息。 成碧渾身一顫，這種感覺，好熟悉，于她而言，就像是死亡的氣息。
清池朝風季看一眼，率先往下跳去。 風季拍拍成碧的肩膀，跟着跳了下去，成碧最後。
往下墜落的過程持續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底端的景象讓三人同時感到事情不妙。
這裏是一個巨型洞穴，乍一眼卻還以為是座宮殿，空曠到三人落地的聲音都會微微回蕩。 洞穴四壁漆黑，不仔細甚至以為看不到邊，內部空蕩蕩的，只除了中間突兀的一塊巨石。 三人的目光齊齊落在這塊石頭上，別無其他，只因所有魔息都只自這塊石頭中源源不斷傳出來。
風季看一眼清池，只見他也是眉頭緊皺，更加證實了自己心中所想。 成碧先二人一步往巨石靠近，不顧全身上下瘋狂叫嚣的懼意，擡手觸碰石頭。 有刺目的光從她接觸的地方散發出來，她的掌心一片灼痛，可是卻沒有絲毫退卻。
清池和風季沉默地看着她的動作，俱是全身緊繃。 從巨石與成碧接觸的地方開始，漸漸形成一層光膜，将整個巨石包裹起來，成碧開始微微顫抖，卻沒有任何動作。 風季內心焦急，看了一眼清池之後，也只能在一邊等待。
空氣中的氣息漸漸混亂，四處流竄的魔息卷起勁風，整個洞穴似乎都開始微微顫抖。 巨石上的光膜已經亮到直欲灼瞎雙目，成碧閉眼，面上全是隐忍的痛苦，風季看不下去，擡手要推清池，卻見清池已于前一秒飛身而起。 在同一個瞬間，巨石爆發出強烈的力量，光芒照亮了整個洞穴，成碧被這股力量擊飛，如一片樹葉般沖向高空，又直直往下墜落，正好被清池接住。
二人穩穩落地，巨石又在瞬間恢複平靜，光膜逐漸退去，光芒黯淡，魔息漸漸平穩，一切歸于初始的模樣。 成碧在清池懷中突然吐出一口血來，清池伸手急急地往她腕上探去，果然體內神息混亂，可是讓他奇怪的是，她的靈力比初見她時反而弱了幾分。
清池還沒有來得及問出心中的疑惑，成碧就掙紮着說道：“先不要管我，這裏根本沒有魔人，所有魔息都來自這塊石頭，而這塊石頭裏面，什麽都沒有！”
清池和風季聞言大駭，清池心中頓感不妙，卻一時無法理清，只抱緊成碧，擡頭對風季說道：“撤！”
三人再次被風季的風力拖住，向上飛去。
成钺掀開成碧的帳子，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的成碧以及坐在一邊為她療傷的清池，他腳步一頓，繼而又疾步沖過去，卻在半路被風季給攔下。
成钺滿臉怒色，扭頭看向風季，壓低聲音：“怎麽三個人下去，只有她受傷回來？”
風季本來滿嘴說辭，卻終究被這一句堵得什麽也倒不出來，氣弱地吱唔兩聲，看了眼仍在輸送靈力的清池，對成钺蠻橫道：“沒看到在療傷呢嗎？這個時候不方便打擾，請回吧！”
成钺狠狠瞪了他一眼，直接在一邊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
兩盞茶的時間過去，清池呼了口氣，終于結束，他小心地将成碧的身子扶正躺好，蓋好被子，起身面對帳內沉默的另外兩人。
成钺只盯着他不言語，清池看他一眼之後，轉身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風季随後坐在他的旁邊。 清池略一沉吟，忽略心中緊繃的情緒，開口問道：“除了西界之外的其他地方，真的沒有任何異動嗎？”
成钺察覺他話中有深意，立馬問道：“什麽意思？”
風季也開口道：“你的意思是說，西界的狀況只是一個騙局，将我們騙來這裏的只是一塊什麽都沒有的破石頭，而真正的魔界突破口應該是在其他幾個地方？”
清池沉默點頭，半晌又開口道：“這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但是主神還在的時候，我曾親耳聽他說過，魔界有一塊混沌時期遺留下來的魔石，這塊石頭并不出名，因為其貌不揚，且看起來幾乎沒有任何作用，盡管它源源不斷地發散着魔息，卻是一丁點都不能為魔界所用的。”
“你是說我們看到的就是這塊石頭？”風季搶問道。
清池看看風季，默認。
“可我總覺得那塊石頭讓我感覺很．．．熟悉！”成碧虛弱的聲音從榻上傳來，她已經醒了，只是弱到不能起身。
成钺幾步上前，罩在她上方，仔細認真地查看她的臉色，仿佛對着一件稀世珍寶。
成碧被他看得心下煩亂，将臉扭向一邊。 成钺“嗤”地一聲，湊過去耳語道：“都可以跟我耍脾氣了，看樣子是沒有大礙了，嗯？”
那最後一聲，語調上揚，成碧只覺得渾身發麻，想着這人真是個天生的無賴，可恨自己偏又奈何不得他。
清池的聲音将她拯救：“她需要休息，我們先出去吧！” 說罷，他起身直直地看向成钺，等着他動作。
成钺撐在成碧臉旁的手輕撫過她的面頰，終于起身離去。 清池也拉着目瞪口呆的風季離開。
狀況變得更加模糊不清，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等着魔界的下一步動作。
風季在裂縫邊找到閉目伫立的清池，在他身後站立半晌，終于開口問：“阿弗．．．那人對阿弗，到底是什麽意思？”
清池睜開的眼眸沒有焦點，看向一片虛無，他輕聲回道：“就是你看到的樣子。”
風季一口氣頓住，再問：“那阿弗呢？” 這次，他沒再得到清池的回答，但他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他一甩衣袖，往回走去。 清池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望向西界以西，那一片混沌之地。
清池毫不意外地看到營地裏那兩人大打出手，一衆将士全部站在一邊圍觀，甚至不斷有叫好聲傳來。 他面無表情地走近，眼角瞟過成碧的營帳，她竟然站在帳外，她醒了。 清池腳步一頓，成碧将關注的視線移到他這邊，一臉的焦急。 清池轉頭不再看她，繼續往人群中央走去，沒有發現成碧眼中瞬間蔓延的絕望。
風季難得狼狽，長發淩亂，臉頰上一塊青黑，這大概是萬萬年來第一次。 他不能使用法力，完全依靠凡體肉身的技能，他并不能占到什麽便宜。 成钺卻是自小在軍隊與戰場中摸爬滾打出來的，實戰經驗中陸無敵，此刻他嘴角一絲血痕，面上卻是譏諷十足。 風季一個主動攻擊，成钺就勢湊到他耳邊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看來除了偷襲與以多敵寡，你并沒有其他能耐贏我啊！” 風季眸色一沉，知道他在說上次鬼嶺的暗殺，可惜他當時被憑空出現的阿弗亂了心神，失去先機，敗退而歸，否則的話也絕對不會出現今天的局面。
風季心中暗恨，咬緊牙關，出手的招數越發的致命，成钺只覺頸上一涼，下一秒拳風已向對方心窩襲去。 二人的攻擊最終都沒有落到實處，就像打在軟綿綿的水中，他們同時看向人群的一個方向，清池正氣定神閑地站在那方，看起來什麽也沒做。
人群中一陣遺憾的嘆息，終究慢慢散去。 成钺拇指擦過唇角，沖清池輕蔑一笑，轉身往自己的大帳走去，留下風季一臉不滿地望着清池。 一切歸于平靜之前，一聲長嘯劃破空氣，傳遍整個大營。 那是成钺分布在各界的偵察兵。
南疆地殼破了！
魔兵洶湧而出，初步估計有十五萬之衆，這次絕對是常規路線，不像萬年前一樣選擇的是西界。 南疆地殼薄弱，如果沒有魔神，那裏就是魔界理所當然的突破口，只是所有人都被誘引到西界，南疆雖常年有重兵把守，但是卻遠遠不足以與十五萬魔人對抗。 而京師的主力部隊都被成钺帶往西界，此刻只有赤彥以及不足三萬的駐兵。 如果魔人長驅直入開往京師，那将是滅頂之災。
帳中四人屏息凝神，氣氛沉重。
“我們不是沒有希望，只要南疆的守軍拖住魔軍五天，我們就有希望趕在魔軍之後兩到三天抵達京師，只要京師駐兵守城兩到三天，我們就可以從後面切斷魔軍的退路，成合圍之勢，一舉殲滅。”風季安慰另三人，卻顯然效果不明顯。
“假設太多，誰都沒有把握。”成钺眉頭都不擡一下地答他：“不過這看來是唯一的指望。”
清池不語，眉頭緊鎖。 風季看着他的臉色，突然眸中一亮，轉向成碧，卻在看清成碧的氣色後嘆了口氣，作罷。
清池終于開口道：“我們三人先行前往，成将軍帶大軍立馬啓程吧！”
成钺看了眼成碧虛弱的臉色，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