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婚陰(4)
“隊長,我們不跟戚神一起行動?”就是田同再傻,也看出來孔冰提出的分開行動建議是有意為之。
陳是解答他的疑惑:“之前逃出來的那個人為我們提供一條線索,就在前方。”
田同皺眉:“我們不把線索分享給戚神?”
“在進入副本之後,玩家和玩家之間可不是朋友,是競争對手。”孔冰冷冷道。
他擡起頭,看着前方寧靜如鏡子的湖面。
這是村尾的池塘,遠遠連着一條路過村子的小河,池塘邊就如同村子的名字一樣種滿槐樹,透着森森寒氣。
而在池塘北方,在一顆挂滿紅線的槐樹下有個破敗的小廟。
“姻緣廟?”陳是思考着,“紅線上綁的是姻緣結。”
孔冰搖頭:“看對聯。”
門口對聯是:“土能生萬物,地可發千祥。”
經典的藏頭對聯,表明這一座廟是土地廟。
“這槐家村都開始搞靈魂的封建迷信了,居然沒有人來祭拜土地廟。”田同上前一步走到這小廟前,恭恭敬敬抹去廟門上的灰塵,發現上面挂着一把生鏽的銅鎖,刻着天幹地支,可以旋轉撥動,一時半會還打不開。
“倒不如說他們知道這是歪門邪道,所以也不拜祭土地廟。”陳是說,“如果這廟被村裏人好好祭拜,我要擔心這裏是什麽歪魔邪道的廟宇。”
孔冰圍着土地廟走上一圈,緩緩開口說起那個人帶給他們的消息:“知道為什麽我們公會可以拿到那個人的獨家消息嗎?”
田同:“給的價格高?”
陳是沉吟:“因為我們能給他其他人不能夠給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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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自家會長獲得的特殊道具,那是一款極為稀有的可以持續恢複人精神值的道具。
在諸多恐怖的游戲副本之中,最為可怕的不是對人身體上的傷害,而是對精神的摧殘,所以在他們每個人的系統面板生命值之下,都有一份精神值,低于60的情況下,玩家就會陷入精神失常狀态,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低于10的情況下,則會開始向怪物轉化。
他眼神一利:“那個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人,精神值是不是低于安全線?”
孔冰心有餘悸地點頭,一閉上眼仿佛還能夠看到那個人不斷向肢體釘入桃木釘的樣子。
“他逃出這個副本,但精神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精神值每天都會降低五點,只能靠道具不斷續命。”
“在婚禮舉行完畢後的子夜,村子裏會發生類似百鬼夜行的□□,女鬼開始無差別殺人,他拿着特殊道具躲到土地廟裏面,成功熬過這一晚上,而在第二天天亮的時候他收到消息可以離開副本,所以成功逃出。只不過土地廟可以保護玩家也會導致精神值不斷下降,所以這一晚上結束之後,他的精神值只剩下十,差一點點就開始向怪物轉變。”孔冰解釋,“我們認為土地廟就是副本給玩家最後的保護,精神值下降算是其中一個比較常見的限制。”
陳是:“那個特殊道具是?”
孔冰笑起來:“有了它,我就有信心帶着你們成為第一個在副本裏面勝過戚神的隊伍。”
他按照線人給出的消息,從土地廟向北走,直直走到一棵槐樹下,向下挖掘三尺,果然翻出一個巴掌大的匣子,打開來是個殘缺的羅盤。
“最開始那位存活者就是誤打誤撞在樹底下挖出這塊羅盤,通過羅盤的示警和保護功能,僥幸活過婚宴和女鬼的追殺,最後還能在百鬼夜行的時候成功躲到土地廟這邊。”孔冰介紹,将羅盤展示給衆人。
那羅盤上标出五行方位,除了中心,每個方位上都有一條的凹槽,可以看見凹槽上的黑線吞吐不定。
“據說當這黑線延長的時候,便是那個方位有危險,可以作為示警,”孔冰介紹,“羅盤上還有刻字:五行俱全造化生,生克循環天有道。”
“看來五行生克就是這個副本最核心的規則。”陳是松口氣,不是什麽邪門的規則就好。
雖說他們都在各種中式恐怖副本裏學過一些相關道法知識,但并不是每一種都可以随意應用于各個副本。
每個游戲副本都自有其規則,有些完全是反常識的,像某個出名的S級中式恐怖本——菩薩肚子長嘴,要獻祭活人才可以許願,就這他媽還是副本裏最大的正神。
相比之下,當前副本規矩得讓人安心。
匣子裏面還有一封信。
陳是一目十行地看完:“唔,這是一封邀請一位雲游道士到村裏面祛除女鬼的邀請函。這位道士精通五行八卦,數十年前就與村莊有舊,為村莊鎮壓過一位吊死樹上的女鬼,這次又有水鬼作祟,便又請他出山。”
“那這羅盤也是道士的?留在這裏鎮壓女鬼的秘密武器?”田同離槐樹比較遠,靠近湖邊,只覺得寒意不斷從湖水裏湧上來,讓他忍不住一個哆嗦,“這地方有水有木,水木相生,感覺陰氣有點重。”
他也是烏鴉嘴,話一說出口,就見着面前的五行羅盤上靠近他的方位黑線暴漲!
“小心!”孔冰一個箭步竄上去還是晚了一步。
從深深的湖水伸出好幾只慘白又冰冷的手,牢牢抓住田同的腳脖子,狠狠将他拖拽下去。
田同當即舉起手中的桃木劍,就要向那手劈砍下去,只是這一砍下去,那手竟然毫發無損,反而讓寒氣順着桃木劍竄上田同胳膊,讓他整個人動作一江,眼見着半個身體都要被拖下水。
“鬼手手心釘着桃木釘。”陳是眼尖看出端倪,“這種死法的鬼不怕桃木,不怕至陽至正之氣。”
“操,怪不得這副本沒法打,大部分道具走的都是至陽至正壓制邪氣的路子吧!”孔冰罵一聲,直接把羅盤塞進田同手裏,死命的把人拉上來。
羅盤一出,便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撥開鬼手把田同推上岸。
田同這會兒還驚魂未定,半邊進入水中的身體跟結冰一樣僵硬半響不能動彈。
他倒是膽子大,這會腦子還能勉強思考:“水鬼多半是被淹死的,又釘桃木生怕死了成邪祟,這得是多大仇多大恨?”
“手型像是女性,看起來這個村子消失的女人多半化為厲鬼了。”陳是心有餘悸的看着湖泊,“先離開去治療,估計等會還有硬戰。”
三人離去,一塊紅蓋頭緩緩浮出水面。
戲鶴從水中走出,輕輕活動着手腕,桃木釘的痕跡清晰如昨,像是一不小心便會滲出血跡。
冤死的鬼魂在他身後啼哭,無法脫離水底的束縛,只是無望地伸出慘白的手向上伸去,似乎想要抓住一線生機。
系統将剛剛那一出的收獲展現給他。
【孔冰,恐懼值:35
田同,恐懼值:40
陳是,恐懼值:30】
戲鶴心滿意足,仰頭看着陰森森的槐樹。
這才算是大部分玩家進入副本後的正常反應。
恐懼并不可恥,而是人類面對危險時來自本能地示警。
不像有的人……
說曹操曹操到,戲鶴才剛剛想起這個奇怪的玩家,便聽見腳步聲響起。
他向後一仰,整個人倒進湖裏,卻沒有濺出半點水花,悄無聲息地融入幽深的湖水中。
戚煥向這裏來是因為在祠堂遇見的幻像,那種幽冷而窒息的感覺,不像是普通的缢殺,更像是被人投入深深的水中。
而村尾,剛好有那麽一片足以淹死人的湖水。
他來這裏時就看到另外三位玩家鬼鬼祟祟的離開,此時在湖邊一轉,先是注意到湖邊,明顯有過戰鬥痕跡,之後又發現槐樹下被人挖過然後試圖複原的的痕跡。
戚煥沒有在原來的地方挖下去——他估計那三位玩家早就知道他不知道的線索目标,明确的來這裏找東西不見得會有遺漏。
槐樹,湖水,水木相生,最是适合養鬼的陰煞地。
木上有鬼,戚煥心裏念着,一手攀着樹幹,腳下一踩,三兩下竟然翻身上樹!
也就是這一動作,讓他在穿過樹葉遮蔽之後,直接與一張清俊的臉對上!
戚煥臉上沒有半點變化,伸手觸碰面前的臉,又冷又硬,像是一具風幹已久的屍體。
不知放了多久,這具屍體竟然沒有腐化變質,反倒像是安眠的活人。
戚煥清理掉周圍的樹枝,讓屍體完全顯露。
他這才發現這人穿着一身道袍,大概是個雲游道士,致命傷大概是被樹枝穿過胸口。
“一本筆記,一張符紙。”戚煥果斷搜身,翻出來兩份可用道具。
筆記被血糊上大半,不好打開,只能回去慢慢融開血,然後一點點翻開細讀。
符紙只剩下兩張,驅邪縛魅,保證意識清明的。
戚煥把東西收好,直接就把屍體從樹上搬下來,挖開槐樹下放土地,将屍體安葬。
【恐懼值:0】
戲鶴在湖裏看着,抓起一只鬼手,指揮它從地下暗流離開:“告訴他們,準備開戲。”
之後,他随手濺起一點水花。
戚煥反應奇快地回頭,走到湖邊。
湖水映照出他的影子,下一秒,影子被一道紅色代替!
幽深的湖水在這一刻變得清澈起來,清晰到戚煥可以看見水下無數升起的鬼手和被鬼手簇擁着的一身紅衣的新娘!
似乎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一人低首,一人擡眉,視線相交,只是高低位置調轉。
嫁衣被水托起,像是水中漂浮不定的花朵,紅蓋頭下,新娘露出神秘的微笑。
下一秒,新娘的身影驟然消失。
戚煥意識到不對勁,心裏暗罵一聲。
果然,嘹亮的唢吶聲突然響起。
他一回頭見到村民排成長隊,滿面喜色,腳步輕盈又快速的湊過來,嘹亮的歌聲響起:
“娶新郎嘞——娶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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