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是兩個老人不願意幫忙, 要是女兒還康健着,都是近鄰挂上個號肯定還是有辦法的。
外人還不知道他們家的情況,才為難着沒有直接答應。
可也沒想到對方會直接跪下來求幫忙, 連忙上前把她扶起來。
“梅子啊,你爸爸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不是王爺爺不願意幫你這個忙, 而是……”
“餘梅,你別難過,我會讓我爸爸想想辦法的。”梁遇忽然搶話說道。
或許是餘梅的臉上的表情讓人揪心,亦或者想起當時初六失去親人的難過。
“真的?”餘梅的立刻抹去眼淚,小眼睛裏的光活了過來:“梁遇, 我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 這樣,你在沐鎮的這幾天,我給你做牛做馬。”
怕她不相信, 努力瞪大了眼睛:“真的,還有王爺爺程奶奶,你們有什麽活我都能幹,對了, 不跟你們說了,我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我媽去。”
“謝謝。”
人已經走出大門,聲音還飄蕩在空氣中。
桌上的人忍俊不禁,可轉眼兩個老人又有些擔心。
“遇遇, 你剛剛答應梅子,要是你爸爸那邊不願意幫忙咋辦。”
夏初六也想問這個問題。
只見梁遇掏出手機, 這就給梁正奕打電話,順便告訴對方自己已經安全到了沐鎮。
明亮的手術室內, 梁正奕全神貫注的拿着手術刀,眉心緊縮,可随着時間的推移眼鏡後的眼神逐漸平和下來。
“手術完成,這邊做最後傷口縫合。”聲音無比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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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紅色急救燈熄滅。
梁正奕走出手術室,掏出手機看到女兒去沐鎮的短信,有些震驚和生氣。
正準備打過去,梁遇的電話剛好過來。
電話裏,梁正奕的聲音和剛才的手術器械一樣冰冷,可人已經離開榆市了,他現在手上還有事情,也不可能将人馬上接回來。
最後不放心的叮囑注意安全,并強烈要求對方明天必須回來。
正準備挂電話,梁遇忙打斷,并将餘梅的事情做了說明。
“嗯,知道了。”梁正奕沒有答應也沒有一口拒絕。
可梁遇了解父親,挂了電話朝大家比了個ok的手勢。
從手術室收拾出來的護士,看着梁正奕朝住院部走去的身影,連連稱嘆。
“咱們梁主任不愧是心外第一刀,真是厲害啊。”
“必須的,這可是和閻王爺搶人的男人。”
“對啊,溫柔帥氣就算了,對自己妻子還忠貞不二不離不棄,簡直不要太完美。”
護士長過來,見到犯花癡的幾個小護士,沉聲喊道。
“別看了,都趕緊去做事。”
梁正奕每天再忙,都會去病房裏陪王若蘭,有時候什麽都不說,就那麽安靜的坐會。
出來的時候忍不住想點支煙來抽。
剛走到露臺外,擡眸撞上一雙漆黑的瞳仁。
秦簡川今天是到醫院來拿夏初六DNA檢驗結果的,光輿論不行,他得把實質的證據捏在手裏,游戲到最後再給秦白芷一個痛擊。
明明該走的,可鬼使神差的來了住院部。
“你來幹什麽?”梁正奕的聲音冷的像結冰的湖面,将手裏的煙捏在手裏,一副準備随時轉身離開的樣子。
而秦簡川眼疾手快的攥住了他的衣袖。
兩人已經太久沒有見面,原本以為可以做到心如止水的,可惜做不到。
“若蘭好歹也是我大學小師妹,我沒你那麽狠心。”
狠心兩個字像是戳中了梁正奕。
甩開了手腕上的力道,這裏是醫院,他不想被人看到任何誤會的場面。
秦簡川看着落空的手,自嘲笑道:“你知道嗎正奕,我秦簡川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讓若蘭陷入其中,我想她也很後悔,後悔認識我們兩個人渣。”
明明只用兩個人痛苦的事情,最後弄成現在這個局面。
秦簡川靠着欄杆仰起頭吸了一口指尖的猩紅,緩緩吐出:“正奕,讓一切回到正軌吧。”
“回到正軌?”梁正奕輕笑出聲:“我已經和若蘭結婚,有了健康的家庭,有了梁遇,有了現在擁有的一切,我已經在正軌。”
秦簡川像是聽了個笑話,彎起腰身忍不住發笑:“正奕,我怎麽覺得你比我的心理還要不健康啊。”
用力将煙頭撚斷,漆黑的眼底逐漸冰冷。
“你知不知道,從你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刻,你的人生就注定只能是錯軌了。”神色收斂,“若蘭醒來後,我會跟她坦白我們的關系,還有我會得到秦家的一切,你到時候不用在這狗屁醫院費盡心思的往上爬。”
既讓他沒有勇氣,那就讓他來糾正這一切。
梁正奕沒有理會秦簡川,抽完手上的煙。
拍在對方的肩膀上,聲音沉下去:“阿川,忘了吧,就當作是一場年少瘋狂不懂事的夢。”
他不可能放棄眼下安穩的生活,也無法承受世俗的眼光,虛僞也好,惡心也罷,只要在別人眼裏他是個正常人,他都不在乎。
回去路上,像是想起什麽撥通了電話。
梁正奕和王若蘭不同,他不想多管女兒說的那個餘梅父親的事情,可或許是今天晚上看見病床上的人,想要她早點醒過來。
就當是積德行了。
家門口,門鎖剛剛打開,一只膂力過人的手臂抓住了梁正奕的手腕。
還沒反應過來,溫熱的唇瓣和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秦簡川擡腳将門踢上,思念從心底瘋咬出來。
“秦簡川,滾出去!”梁正奕低沉着怒吼,但又生怕被人發現。
“正奕,以前我總順着你,當初你說和王若蘭只是同妻的,你生了孩子,我也拿遇遇當女兒看待的,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可是這些年怎麽就變了呢,你不會真的喜歡女人了吧。”
說着手朝對方裆部伸去。
呼吸染上一絲興奮:“可是它很誠實不是嗎,你為什麽總是這麽虛僞的不承認呢?”
秦家住宅。
秦白芷穿着黑色真絲睡袍,波浪似的長發輕垂在肩膀上,赤腳踩着厚厚的地毯。
秦簡川那個瘋子最近來真的,竟敢大肆散發她當年消失那段時間的事情,引發媒體的諸多猜測。
輿論的确能傷人,可她早已刀槍不入。
要不是确認那孩子是死了,秦簡川根本造不起多大浪來,盡管她在夢裏也會有幾分奢想。
驀地,管家來敲門說王特助過來了。
樓下,一個和秦白芷年紀相仿的女人化着濃淡相宜的妝容,頭發高束,深色幹練的西裝套裝襯得五官立體。
“秦總,這是你要的資料。”
“王特助,這麽晚了還辛苦你跑一趟,明天我跟人事說給你加班補貼。”秦白芷示意傭人去忙,優雅坐下來。
“沒事秦總,您平時對我已經很好了。”
“公是公,私是私。”秦白芷接過資料,睫毛低垂,“這個就是梁正奕在誼正醫院的全部資料?”
“是的秦總。”
秦白芷點了點頭。
秦簡川利用她的錐心之痛來讓她重新陷入痛苦,她也沒有理由讓他好過的。
決計不再仁慈。
鄉下的夜晚萬籁俱寂,路燈和人一樣快要昏昏欲睡過去。
夏初六收拾完房間,準備提醒梁遇要不看會書。
誰知道屋外傳來驚詫的聲音。
“初六!你快出來。”梁遇不知道看到什麽,一雙眼睛比星星還要閃亮,“初六,下雪了,下雪了!”
印象中榆市沒有下過雪,所以看到雪的梁遇激動的不行。
夏初六倒是在沐鎮冬天碰上過幾次下大雪,很漂亮,但也是真的冷。
她拿起手套走出去套在對方的手上,生怕她感冒。
“幹嘛啊夏初六,這雪才下起來呢,你給梁遇戴手套幹嘛,又不冷。”
餘梅剛回家沒多久就接到了王家的電話,說是梁遇的爸爸給她父親弄到了心髒專家的號和床位,這幾天可以随時轉院過去。
她激動的抱着一大盒零食過來感謝,正準備走來着,誰知道竟然下雪了。
轉眼,洋洋灑灑的雪花柳絮似的飄起來。
餘梅見狀連忙雙手合十,緊閉雙眼。
“餘梅,你在幹嘛?”梁遇不解問。
“許願啊。”許願父親的手術平安,可以熬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對着雪許願?”梁遇一雙眼睛瞪得更大了,“這是沐鎮什麽特殊的許願儀式嗎?”
夏初六跟看傻子似的搖頭表示不知道。
餘梅張開眼,搓了搓耳朵:“偶像劇裏的橋段,女主角不是喜歡對着流星許願嘛。”
說完,餘梅指着上面讓她們擡頭看。
路燈下,雪花真的瞬間變成了漫天散落下來的星星,明的暗的,黃的白的。
梁遇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視角的雪,覺得美的震撼。
于是立刻聽之信之,仰着小臉雙手放在胸前,閉上眼睛學餘梅許願。
許完,癡癡的看着路燈,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很想張嘴巴。
“啊~,我嘗嘗流星是什麽味道的。”梁遇說道。
餘梅也長大了嘴巴,像是真吃出味道似的:“嘎嘣脆,美好的味道。”
“撲哧”一聲,夏初六終于沒忍住笑出聲來,目光一瞬不移的落到了梁遇身上,眼神逐漸深邃寵溺。
“好了,你們倆三歲不能再多了。”還想多偷看一會,可還是打斷,“會肚子疼的。”
餘梅要走了,聽說他們可能會多玩幾天,想起她媽的話請梁遇和夏初六明天到家裏吃飯。
兩個老人不放心,于是梁遇和夏初六拿了傘決定送餘梅到橋那邊再回來。
餘梅一個人撐着傘走在前面。
路過那條前往石橋必經的小巷子,路燈猝不及防的熄滅。
“這破路燈咋又壞了。”她抱怨道,還好過來的時候帶了小手電。
大雪落在傘布上發出酥酥的聲音,四周昏暗氣氛正好,餘梅抿了抿嘴唇。
“你們知道嗎,關于這個巷子有個……”
“餘梅!”夏初六預知到對方要說什麽,“你走不走,不走我們回去了。”
餘梅才不怕呢,可眼下這種環境,自己還作死的想起了那個恐怖鬼故事,背後一涼。
“好了,不說就是,知道你怕我吓着梁遇。”
梁遇才反應過來,挽着夏初六的手緊了緊。
送完餘梅,兩人回去再次經過那個小巷,沒說出來故事才是最惹人遐想後怕的。
夏初六察覺出來旁邊人的緊張和害怕,正要開口。
忽然,手臂上的手十指緊扣的滑進她的掌心。
“初六別怕,你抓緊我的手,我一點都不怕。”
夏初六:“……”
還好燈壞了,看不到她取笑她的樣子。
黑暗中,兩人并肩前行,或許有夏初六在,梁遇也沒有想象中的害怕。
忽然,一道輕柔好聽的聲音傳來。
“剛才許的什麽願望?”
梁遇抿了抿的嘴唇,看見了前面的一點亮光,夜色掩蓋着她眼底的流光溢彩。
擡眸偷看一眼夏初六,忽然感覺掌心有點潮濕。
連忙垂下長睫:“沒什麽,不能說的秘密。”
永遠不能開口說出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