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橫濱寫狗血同人茍命

第22章

去見森鷗外之前, 我把自己鼻子裏插着的紙團揪了出來。

沒錯……

別忘記我鼻子出血了，鼻孔裏一直插着紙團，好歹要去見最上頭的大Boss, 哪能頂着這種形象去見人。

血現在應該止住了吧？已經過去挺長時間了, 哎, 都怪自己之前使用能力的次數太多，又跑又跳的, 身體才有些超負荷。

不過周圍沒有垃圾桶, 拿着紙團的我很尴尬, 走在前面的太宰治臉上有點嫌棄, 離我遠了一點, 一副“= =”的表情指了指電梯的拐口後面。

他想到什麽, 纏着繃帶的手又收了回來, 笑眯眯地說道：“啊, 小嬌你扔到首領的房間裏我也是不介意的哦。”

……鬼才聽他的。

雖然沒太聽懂，但總感覺不是好話，我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表面上裝得像個大冤種。

把我送到地方，太宰治轉身直接想離開，和當初的中原中也一樣完全沒有進去的意思, 我不禁詫異地望向他：“太宰先生，不stay嗎？”

實不相瞞，和黑泥人精待在一起固然不安, 但馬上就要去見另一個大人精了，太宰在這裏不知道為什麽反而讓我有點安心感, 畢竟頂着上司的頭銜呢……好吧, 用更準确的話來講, 其實我踏馬不敢自己進去。

“啊，今天天氣真好呢。”

可惜站在面前俊秀的黑發少年完全說了一句驢唇不對馬嘴的話，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走廊的窗外：“總感覺很适合入水，在這樣的星空下死去也是很幸福的事情吧。”

“你覺得呢，小嬌？”

我：……

茫然。

笑眯眯看着我的太宰治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表情，表情似乎變得有些無趣，這次是真的走了，也不知道要幹什麽去，估計是入水吧。

沒錯，我聽懂了“入水”這個詞，因為和中文的發音很像，稍微猜一下就能知道。

怎麽啦，他難不成還想讓我說點什麽嗎！

作為一個老二次元，這家夥是個自殺愛好者我當然知道，不過他現在似乎只是試探而已，連“紫仨呲”（自殺）這個詞都沒有提，哼，我才不上當的。

如果自己真的說什麽，那才是暴露了什麽，話說我之前不小心躲到紅葉大姐身後的事情，該不會讓太宰治起了疑心吧。

一想到很多同人文裏都出現過“你好像認識我”這種臺詞，別說同人了，之前遇到的中也，甚至包括我那本古早的瑪麗蘇文裏都寫過：太宰治面容陰鸷地看向冰海蝶兒，一臉銳利地說出“你看我們仿佛在看畫裏的人”……

救命！

這、這不能怪我啊，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就是認識他們啊！

自己這升職之路簡直快得離譜，直接從摸魚打雜的最底層進展到會見首領，我看着面前與地牢完全不相同的另一種黑色大門，心中不安極了。

要知道，這扇門的後面可是港口黑手黨的人精Boss森鷗外。

如果真被察覺到什麽，和他們解釋穿越這種事情是不存在的，唯一的走向是被誤會有問題。

我的腦子裏思來想去，為了避免被試探，幹脆使勁揉了揉眼睛，掏出畫着自己畫像的便利貼，用筆在眼睛旁邊寫上【哭】這個字。

果不其然，自己沒有掉出眼淚，眼睛卻紅腫起來。

萬事俱備，再用左手捂住眼睛，忐忑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我擡起右手敲了敲大門：“叩叩。”

“進！”

屋內貌似傳來一道少女的聲音，聽上去很蘿莉。

“是。”我擋着最容易露出破綻的眼睛推門進屋，一邁進門便聽到森鷗外頭疼的聲音：“愛麗絲醬，別亂跑嘛，再試試這件裙子怎麽樣？一定很适合你的——”

好吧。

森鷗外，老戀○癖了。

“嗯？”

大概是被新人進門的聲音吸引注意力，森鷗外擡頭看了過來，從聲音判斷應該是拉開辦公椅坐到了上面，口吻是我在動漫裏聽過的、一模一樣的輕悅：“あなたでしょ，太宰君が言った新人。”

“是你吧，太宰君說的新人。”

……

是的，我沒有聽錯，一句日語，一句漢語。

兩道完全不同的聲音回響在漆黑的屋子裏，我差點沒忍住掀開胳膊仰頭去看，懵了一下就瞬間反應過來，森鷗外首領找了一個會說中文的翻譯官站在旁邊。

我不禁試探地用中文開口道：“你好，Boss？”

話音落下，剛才那道說了親切的漢語的聲音果不其然重複了我的話，轉頭用日語對森鷗外複述了一遍：“空妮叽挖，Boss。”

太好了，太方便了啊我的Boss！

我的內心激動得很，翻譯官已經開始翻譯森首領的第二句話了：“聽說你的異能力很有趣，是在紙上作畫來操縱其他人嗎？”

“是的。”我點頭。

“看守的任務完成的還不錯，有沒有什麽想要的獎勵？”

……呃。

這話該怎麽答，自己根本沒做什麽價值很高的貢獻，何來獎勵一說，我最會當狗腿子了，猶豫了一下便大聲說道：“不！為組織做出更多的貢獻就是我最大的獎勵！”

翻譯的聲音陳述了一遍，不知道為什麽，房間裏的氣氛有些尴尬。

“嗯……更多的貢獻麽，所以是想升職嗎，太宰君的直屬部下怎麽樣？”

完全不明白森鷗外是怎麽得知這個結論的，他的聲音和緊跟其後的翻譯讓我腦瓜子嗡嗡的：“太宰君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地和我說過，可以把你的異能力鍛煉到發揮出95%的實力，這可真是令人期待。”

……

95%這個數字簡直讓人遍體生寒。

不清楚太宰治是怎麽推算出這個數字的，我沉思了一秒，表情嚴肅地說道：“恕我直言，Boss，完全不需要太宰先生搞我…啊不是，鍛煉我。”

“您只需要給我報一個繪畫班就行了。”

沒錯，我那個該死的異能力，完全可以通過磨練畫技來提升實力，只要自己能做到達芬奇再世，成為一個超寫實派的大畫家，95%那不是手到擒來。

“這樣嗎？”森鷗外訝異的樣子反問了一遍，雖然感覺他早就這麽打算好了：“那麽明天去月上畫室報道吧，那裏是港.黑旗下管理的飛島社開辦的。”

于是乎，我的獎勵莫名其妙地變成了繪畫班……免學費的那種，那沒事了，嘻嘻。

除了繪畫班，其他的事物還和之前一樣，我貌似不需要做出什麽變動，職位不變，工資不變，依舊是太宰治本該衆多的部下之一。

森鷗外：“……話說回來，從剛才開始為什麽不睜眼看我呢。”

終于，在話題結束的那一刻，英明神武的首領終于察覺到了這件事，他似乎忍很久了，耐着性子好奇地問了出來，甚至探脖瞅了瞅大門的樣子：“而且剛才是太宰君送你來的吧，他沒有和你一起進來嗎？”

問得好。

一直等着他這句話呢！我連忙苦大仇深地回答道：“是的，但是我和太宰先生剛才在門口分開了。”

“嗯？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鬥着膽子反駁對方，我把擋住上半張臉的左胳膊拿開，露出紅腫的一雙眼睛，首領的房間很昏暗，落地窗的簾子明顯是拉上的，這使得自己剛從黑暗中睜開的眸子适應得很快。

視線重現見得光亮，前方距離這裏三四米的位置果不其然坐着一名成熟穩重的黑發男子，他的雙手拄在桌面上，暗紅色的瞳孔在看到我的眼睛後，不知道為什麽詭異地停頓了一瞬。

“看來傳言是真的麽。”

咦？

什麽傳言，等等，我本來只是想讓他誤以為我和太宰治吵架了來着……

怎麽感覺有點不太對，首、首領該不會也知道某個令人大呼救命的事件吧，我覺得自己有點玩大發了，好在森鷗外沒再問這個，談完了想談的東西，自然不再多做挽留地揮手準備讓我離開。

“啊對了，八尋君。”

剛要離開之際，突然，發絲梳在腦後的黑發男人再一次冷不丁叫住我，英俊的面容維持着之前的表情，只不過眼神卻若有所思，似乎盯着我的方向在思考什麽：“你覺得中也怎麽樣？”

一時間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我撓了撓臉頰，不确定地說道：“長的很帥？”

“當然了，首領才是組織裏最帥的毆兜狗噠（男人）！”

“………下去吧。”森鷗外擺了擺手，示意我離開房間。

***

徹底結束了會面，除了得到一個參加繪畫班的承諾，自己的狀态好像和之前沒什麽變化。

我的鼻尖隐約又有鼻血流出來，只能重新找一塊紙巾堵上，轉過頭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精裝男。

對方正是之前負責來回翻譯的翻譯官，穿着一身靛藍色的西裝，整個人透出一股子成功人士的感覺，他的臉對比動漫角色們的臉來說稍微有點普通了，注意到我瞄向他的目光，男人立即咳嗽一聲，張口說出熟悉而又親切的漢語，就是口音有點怪。

“事先說明，我只是剛從華夏那邊出差回來、彙報的途中被你這家夥突然打斷、臨時替首領充當一下翻譯而已。”

“今天純屬是湊巧，你應該慶幸，不然首領就會讓你抓緊學日語了。”

“真是的，我為什麽要做這種事……”精裝男自然不是森鷗外派給我的翻譯官，他抱怨了一句，主動走到車庫面前示意我趕緊上車。

是的，森鷗外趕走我的同時，把這位會說中文的成員也趕了出去，示意他送我回家。

知名度不高的小網吧距離港.黑總部實在是太遠了，除非自己中轉好幾趟地鐵，首領的這句話無疑是天籁，會中文的大哥開了20分鐘左右，才把我扔到賀用十字路住宅。

……自己的警惕心還是蠻重的，至今為止，除了織田作，沒有人知道我住在那家小網咖。

說到織田作，明天要不要找他吃頓飯呢，看守三號武器庫的任務已經成功解決，以後肯定是不用去了，森鷗外Boss給了我兩天假期，除了定期去畫室打卡學習，其他的事情都随意。

我一邊思考着，一邊穿過商業街附近的大橋，好不容易結束了一天的任務，感覺今天發生了好多事，身體又累又疲憊。

渾渾噩噩的同時，不遠處的河道好像飄過去了什麽東西，應該是錯覺吧……

我的內心有些扭曲，忍不住走過去探頭望了望，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湧上心頭。

不明物體逐漸靠近，下意識伸出手來，快速朝着河裏那個東西用力一撈，我拔蘿蔔帶泥兒一般将裏面的東西拽出來，作用力使得自己一屁股坐到地上。

果不其然，被撈出來的棕黑發少年猛地吐出一口水，用力咳嗽起來：

“咳咳，今天也入水失敗了麽。”

太宰治失望地拍拍膝蓋，少年柔軟的頭發上占滿了水珠，大衣也濕噠噠地黏在身上，纏在右眼的繃帶有脫落的跡象，無論怎麽看都非常狼狽。

……

我的手一哆嗦，差點就給他重新推回去。

拜托，他還真的印證之前的話，跑出來入水了嗎，這種情節都快被同人寫爛了吧！我甚至為自己筆下的冰海蝶兒寫過這個類似的情節，怎麽現在我也攤上了！

“你好，太宰先生。”

疲憊地和對方打了一下招呼，我自然是個非常懂禮貌的人：“那麽，我走了。”

拍了拍裙子後面的灰土想要轉身離開，完全不想在這個時候再次碰見頭頂上司，今天差一點就成為這家夥的直屬了，還好森鷗外沒有那麽下令。

“嗯？”冷不丁聽到我的句話，太宰治意外地轉頭望過來，他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麽，只是好奇似的問道：“小嬌，看得出來我在自殺吧，不想問我為什麽嗎？”

少年将句子說得很慢很慢，特意将詞彙咬的異常清晰，想不聽懂都難。

這家夥分明在我靠近河岸的時候就認出我了。

絕了，察覺到不好好回答的話估計不會被對方放過，我默默說道：“no。”

因為問了也沒什麽卵用吧，我知道他為啥自殺啊！

說多了害怕露出破綻，不說吧又不被放過………之前就講過了，作為一個看了N年動漫的資深老二次元，同時又作為一個憑借着寫動漫角色的同人文吃飯的作者，別看我寫的是ooc瑪麗蘇雷文，但是自己真的認真研究過他們的性格，努力了解過這些動漫角色的所有。

我清楚地知道，這個人是真的在自殺。

“這樣嗎？”

得到一個簡短的詞彙，太宰治聳了聳肩，不知道什麽時候把翻譯軟件遞了過來，那上面的字就和他吐出來的嘆息一樣：“我還以為小嬌也會像其他人那樣先反駁責難我一通，然後勸說我好好活下去呢。”

……死亡問題。

我才不上當的，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突然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太宰先生，對那些人很生氣嗎？”

【責難我自殺，說我應該活下去，但又沒有對我伸出任何援手，只知道一個勁兒批評我的家夥肯定是一個能夠滿不在乎地勸天皇陛下去開水果店的偉人。

——太宰治】注[1]

這是現實世界中真正的太宰治先生說過的名言，別問我為什麽記得這麽熟，要知道為了寫文我真的查了很多資料。

“诶？”太宰治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麽問，我則是不給他反應的機會，繼續把翻譯好的屏幕遞到少年面前：“他們可真是過分啊。責難您自殺，說您應該活下去，但又沒有伸出任何援手，只知道一個勁兒批評，明明該死去的是這些人啊。”注[1]

一頓操作猛如虎，直接把記憶中的話複制粘貼了一遍，見對方似乎難得被我的話弄蒙了，我拔腿就走。

這叫什麽？

這叫把你的話說完，讓你無話可說，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