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信息量太大,以至于我有點緩不過神來。
比起打電話的這個人,我率先注意到的是他問題裏抛出來的幾個字,不発だん弾。
不発弾=不發射的彈頭。
意思也就是啞彈吧,我哪裏會拆那種東西,這幾天偷雞摸狗好不容易學來了槍的使用方法,已經是最大的能耐了,啞彈又是個什麽東西,聽起來就很不妙的樣子!
葫蘆娃大哥真的太高估我了,是什麽給了他我能拆炸.彈的錯覺,前幾天光是切掉屍體的手指,都讓我躊躇痛苦了很久。
“那個,喂?”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等的有些久了,重新問了一遍。
我連忙回過神來,稍微有點緊張地握緊手機,畢竟即将正式面對筆下曾經二創過的人物,還是很忐忑的,我動用腦子措了半天辭後才擠出來兩個貧瘠的日語詞彙:“……宿舍。”
“宿舍…員工宿舍嗎?我知道了,那麽等會兒見。”
好耶!
等會兒見!!我激動地在原地直蹦跶,眼睜睜看着對方幹脆果伐地挂掉了電話,為此扯到手心的傷口還疼得咧了一下嘴,但說什麽都比不過下午即将面對的原著人物激動。
是織田作之助!
給剛才那串號碼設置了備注,我握着存上了【織田作之助】聯系方式的手機光榮走下樓,風風光光地………去給自己買了一個最便宜的三角飯團。
沒錯,和人家見面要等下午呢,先填飽肚子再說。
該說不說,小網吧的對面有一家便利店,買東西還是很方便的,雖然壓根沒錢買什麽東西,我心裏這樣苦逼地想着,手上不忘用手機搜索一下啞彈怎麽拆,很遺憾,裏面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內容。
就這,我不去給人家添亂就不錯了,這樣下去簡直升職無妄啊,連工資都撈不着,果然只能靠寫小說賺錢了麽。
回到房間,我兩腿一盤,幹脆打開《穿成霸道總裁的帶球跑之掌心嬌》,這篇文的反響沒有想象中高,我略作思考,果斷提筆開始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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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這,這就是我的檢查結果嗎?”
冰海蝶子看着森藕巴醫生遞過來的診斷單,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兩滴清淚從臉上劃過,重重打在白色的紙張上,暈開了那幾個刺眼的黑色字體。
顱內腫瘤。
怎麽會,她愛了大宰志十八年,連一個可愛的寶寶都沒有給他生過,就查出了這等絕症。
渾渾噩噩地回到家中,冰冷的涼意從腳底貫徹到心底,冰海蝶子哭成了淚人,家裏常年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沒有絲毫人煙氣。
“咔嚓。”門開了,大宰志竟然回來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男人的臉上閃過不耐煩,棕褐色的短發遮住嘲諷的眼神:“惡毒的女人,你也只會用這種表演博取我的同情罷了!”
他陰狠地抓住冰海蝶子的胳膊:“跟我走。”
“阿志,你…你要帶我去哪?”冰海蝶子頭痛難忍,蒼白着跟上他的腳步,拜托了,她真的很難受,要暈倒了。
大宰志連一個眼神也不分給她,冷笑道:“中子從法國回來了,別忘了我當初答應和你結婚是為了什麽,走!你現在就去抽血給她!”
冰海蝶子如墜冰窟,她當然知道,自己和大宰志的白月光花原中子都是熊貓血,Rh陰性血。
花原中子有嚴重的心髒病,她不過是花原的一個備用心髒而已,這也是大宰志當年願意娶她的原因!
“可是我頭真的很痛……阿志,今天先不抽行嗎?”
“你頭疼?”大宰志狐疑地打量她一圈,深邃的茶色眉眼裏透出濃濃的譏諷:“裝得吧。你今天必須去抽血!”
……
OK,這章就寫到這裏吧!
嘻嘻,這回寫得可真不錯,我滿意地點擊發表鍵,順便機翻了一下投到日本網絡小說網站上,關掉頁面匆匆離開了小網吧。
寫個文的功夫,沒想到耗費了那麽長的時間,等趕到目的地已經是下午了,我看着面前這棟完全不想再來的員工宿舍,有些忐忑地在原地左右踱步,怎麽辦,真的很緊張啊!
依稀記得上次和織田作見面還是在上次,他幫忙解過圍,自此以後就沒有瓜葛了。
就在我想東想西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你好。”
打招呼的男人足有1米8幾,紅色的短發搭配駝色風衣,僅僅是站在那裏,對于我來說便有種堪比大佬的氣場,畢竟我要仰起頭才能看清對方的臉。
織田作之助看起來也挺驚訝的,在我回頭時微微愣了一下,貌似還記得那次樓道的事情:“你是……”
“我是八尋,你的……這次的,夥伴。”
我立即咽了咽口水,擡起手熱情地回複他,餘光瞥見織田作之助還帶了一個小箱子,應該是拆除啞彈用的,他也太專業了吧,這就是組到靠譜同伴的幸運嗎。
“八尋嗎,我是織田作之助。”
紅發青年向我點了點頭,主動帶我離開身後的低級宿舍,那個火拼後的戰場距離這裏不遠,大部分屍體已經被清理完了,只要處理掉啞彈就好。
所以說到底怎麽拆除這玩意兒啊!!
織田作之助已經蹲下身開始行動了,幹站在旁邊的我簡直像個傻蛋,陰暗的小巷子裏只有我們兩個人,這種情況只能解釋一下了。
“對不起……”大概是知道這家夥不會像葫蘆娃大哥那樣罵人,于是我很不安地主動開口承認了:“我不會,這個。”
“诶,這樣嗎?”
織田作之助聞言擡頭看過來,看得我有點忐忑,覺得自己臉也太大了,卻見對方善解人意地點點頭:“也好,交給我做吧,拆除啞彈還是比較危險的。”
“那我assist你!”
原諒我不會說協助這個詞,只能拿英文代替……救命,他這個人也太好了吧,不愧是動漫裏的男神。
為了不給織田作拖後腿,急于表現自己的我連忙蹲下來,主動伸手幫他遞一些工具,拿得太着急還不小心碰到傷口,手心原本纏得歪歪扭扭的繃帶頓時有些見紅。
嘶,我咬了咬牙,忍着沒吱聲,好在織田作之助的拆彈動作非常快,老練得仿佛弄過很多次一樣,沒用多少時間這一片便被清理幹淨了。
見對方想把螺絲刀放回工具箱裏,我趕緊狗腿子地上前,幫忙接過工具,接下來的發展本該很正常:我将工具放回去,拆除啞彈任務結束,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然而,在扣上工具箱蓋子的時候,我的肚子突然叫了。
“咕嚕嚕,咕嚕嚕嚕……”
啊啊啊阿西吧!!
對不起,中午就吃了一個小飯團,肚子它根本不受控制地叫,實不相瞞,穿到這裏的時候一開始還能吃泡面,但是錢越來越少,後來就改成100日元一個的飯團了。
我紅着臉拉了拉自己的外套,希望織田作之助沒有聽到,丢臉丢大發了。
“我先回去……”“你餓了嗎?”
兩句話同時說出口,空氣突然安靜了一下。
織田作之助大概也沒想到兩個人會同時開口,他從原地站起來,思索了幾秒的樣子,那雙淡然的眸子讓我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包容,他看起來很無奈地說道:“正好任務差不多結束了,要去吃咖喱嗎?”
“我…我沒錢……”肚子還在咕嚕嚕叫,我羞恥地小聲低下頭。
“我請客。”
***
以上,就是我跟着織田作之助來到咖喱店的全部過程。
我的厚臉皮實在是無藥可救,人家說請客就屁颠屁颠來了,對不起,因為真的很饞嘛!人餓到極限的時候真的什麽都能做出來的。
咖喱店曾在第二季的動漫裏出現過,織田作收養的那幫孩子們好像住在二樓,我對這裏稍微有點印象,沒想到竟然能親身體驗一次,連做咖喱飯的胖大叔都與原著中一模一樣。
“真難得啊,這次帶了個小姑娘來嗎?”
胖大叔老板竟然還來打趣,雖然他說的語速非常快,我壓根沒聽清,哎,沒差了,反正聽他們講話都要連蒙帶猜才行,我只需要裝作腼腆地點頭就好。
織田作之助很認真的坐到老板面前:“來兩份咖喱。”
“好嘞,還是老樣子?”
“不……第二份別做太辣吧,正常就好,雖然超辣咖喱很好吃,不過她的腸胃應該受不了。”
“可以嗎?”兩個人在對面叽裏呱啦一頓說,織田作之助突然把頭轉過來,一副詢問的語氣問出口,我懵逼地點點頭,反正大哥說啥就是啥。
沒過多久,面前很快便擺上了一盤熱騰騰且冒着香氣的咖喱飯,金光的光澤與白軟的米飯交相輝映,看上去讓人食欲大開。
口水差點當場就流出來,第二次重申一遍,織田作之助這個人真的超好啊,竟然還請我這個只搭夥過一次的炮灰吃咖喱!
“謝謝你。”
感激地說着,被香味催發的饞蟲勾得不要不要的,我受不了地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吃起澆上咖喱的白米飯,看得老板都無奈道:“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要喝點水嗎。”
織田作之助大概也沒想到我吃得這麽猛,要了一杯水遞過來。
我更加欣喜地接過,喝了一大口,埋頭繼續幹飯,然而吃着吃着……眼淚就忍不住流了出來。
鹹鹹的眼淚啪嗒一聲掉進飯裏,完全是不受控制地流下來,我自己都有些怔住了,擡手愣愣地摸了摸濕漉漉的臉頰。
香氣還在鼻尖萦繞着,我的目光順勢落在咖喱上,突然意識到了一件無法忽視的事情——
獨自一個人穿到這裏已經十多天,每天都在吃不營養的泡面、泡面、泡面,飯團、飯團、飯團……這是自己第一次,第一次吃到了正經的食物。
“哎呦,小姑娘怎麽哭了?”胖老板驚訝地說道:“難不成是我這咖喱太好吃了?”
我沉默不語地點頭,不舍地咽下嘴裏的雞肉塊,坐在旁邊的織田作之助同樣放下手裏的勺子,他的視線望過來,半晌後突然說道:“等我一下。”
對方不知道要幹什麽去,我疑惑地看着請客的金主離開座位,走上樓之後又拿了個醫藥箱之類的東西下來……等等,醫藥箱?
驚訝地發現他重新坐回位置,打開醫藥箱拿出裏面的繃帶和雙氧水,織田作之助已經調整好椅子轉向這邊:“你左手心的傷口裂開了吧,不處理好的話會感染化膿的,很痛嗎?”
他似乎以為我哭是因為傷口太疼了。
我微微瞪大眼睛,視線下意識看向已經有點滲出血漬的左手,那裏确實泛着絲絲疼意,織田作之助很熟練地幫我拆開纏得歪歪扭扭的繃帶,還用雙氧水消了一下毒。
針紮的刺痛從手心傳來,但這遠不及我此時的心情,看着被消過毒的傷口,嘴裏的飯都要咽不下去了,怎麽辦,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淚又要出來,事實上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的淚水已經再次波濤洶湧,怎麽會這樣……
“謝謝……”
“謝謝你。”
哽咽着開口道謝,我抿了抿嘴,一時間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麽,只能不停重複着這句話,被填飽的肚子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包紮到最後,面前的紅發男人竟然幫我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看着那個蝴蝶結,平時明明并不發達的淚腺卻像止不住了一樣,我憋不住地發出一小聲哭響,用胳膊擦掉眼淚,到最後已經是崩潰地嚎啕大哭。
即使是這樣,織田作之助也沒有嫌我煩。
他收拾好醫藥箱,一副有些不知道怎麽處理現在的情況的樣子,語氣猶豫地說道:“不夠吃的話,可以再要一份。”
“已…已經夠了。”
我擤着鼻涕,上氣不接下氣地搖搖頭。
熱騰騰的食物溫暖着胃部,左手被包紮好的傷痕也不再紮着心口,讓自傷到手就非常擔心和顫動着的心感到一陣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淡淡的安心感。
被許久不曾遇到的善意所包圍,我覺得,這大概是自己穿越到這裏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大着膽子發洩出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