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慈明在榻上趺座, 雙手掐着蓮花印,周身蓮花聖氣湧動,将體內雜亂的氣息壓了下去。淨蓮禪的功法在于“度”, 在乎“濟”。以己身為基, 容納天地之惡, 這就導致了他們體內的真元猶為駁雜,需要禪坐修行來鎮壓。慈明身為佛子, 原本能夠定壓體內的異氣, 可偏偏遇到了風鳶,在度了她之後佛元離去,體內濁煞之氣逆沖。
風鳶托着下巴笑吟吟地望着慈明, 她慢悠悠地開口道:“小師父将佛元度給了我,此刻需要我惑心宮雙修心法來幫你解厄麽?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小師父先前是為了渡我,如今換我來渡你如何?”她沒有動彈, 魔魅的語調中藏着幾分魅惑。
慈明本就被濁煞之氣沖刷, 此刻靈臺幾乎難以固守。深呼吸了一口氣後, 慈明朝着風鳶一指,一件又一件的法衣如同蓮花瓣落在風鳶的身上,直到将她整個兒罩住,她才無力地喘息。“你不要出去。”良久之後, 慈明才輕聲說了一句。
風鳶斜了慈明一眼, 問道:“我不出去,那我的同門怎麽辦?”
“阿彌陀佛。”慈明雙手合十,眉眼間垂落幾分悲憫,又透着幾分莊穆, “我會想辦法的。”
風鳶笑眯眯道:“那你要快點呀, 不要等到祭月過來。”見慈明面上流出幾分不解, 她又道,“祭月來了,淨蓮禪恐怕就要消失了。”
慈明:“她也不過是築基期吧?”
風鳶笑而不語。
南疆。
李淨玉得知消息後,便與紀玉棠一道朝着淨蓮禪的聖地飛掠而去,淨蓮禪的佛修大多只在他們的地界之中活動,而外圍修士大多是魔門四宗的弟子,故而李淨玉運用起遁法神通來,毫無顧忌。一直到了一條潺潺流動的溪水邊,李淨玉才停下腳步。
“此處為天苦河,是惑心宮與淨蓮禪的分界線。”李淨玉望了一眼紀玉棠,又道,“過了此河,道上遇見的可能都是禿驢了。這邊的凡人也是一副出家人打扮,瞧着十分讓人厭惡。”
紀玉棠望了李淨玉一眼沒有接腔,凡人怎麽打扮關她什麽事情?難不成還要對凡人下殺手麽?
李淨玉哪會看不明白紀玉棠的眼神,她一挑眉沒有解釋,碧海潮生珠往前飛掠,一道碧色的光芒猛地向着下方落下,頓時将這條天苦河斬成兩截,中間留出寬達一丈的空隙。“天苦河也不苦嘛。”李淨玉笑了笑,身影掠動,如一只翩然的飛鴻。
過了天苦河之後,眼前的景致與惑心宮周圍大不相同。錯落的村子雖然不如九州繁華之地,可也勝過了惑心宮。凡人傾向玄門修士而畏懼魔宗之人,除了實在沒有辦法的,哪個願意在魔宗的手下讨生活呢?要知道有些魔修壓根不将自己當成人,而凡人在他們的眼中則是蓄養的牲畜。
“菩提淨水在哪兒?”紀玉棠轉向了李淨玉,只想快些拿到東西離開她的身邊。
“不着急。”李淨玉眯了眯眼,慢悠悠道,“怎麽也得将師妹們都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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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耽誤事機?”紀玉棠訝異道。
“耽誤了又如何?”李淨玉一挑眉。她的确想要菩提淨水,可這東西落到旁人手中還有機會搶回來,但是那幾個同門若是一耽擱,或許要去見閻王了,依照她如今的功行,可沒有本事在閻王的手中搶人。
“你是要去救惑心宮修士,我如果幫你了,那就違背我的立場。”紀玉棠擰眉道。
“你幫我和幫我的同門有區別嗎?”李淨玉一臉詫異地望着紀玉棠。
紀玉棠語塞,半晌後才道:“那不一樣。”
李淨玉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望了紀玉棠一眼,到底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
她擡頭望向了一座雲霧缭繞的山峰,那便是淨蓮禪所在的靈山聖地,看似近在咫尺,可實際上橫亘着千山萬水。原先若是無緣,是永遠抵達不了靈山的。好在如今的靈山已經失去了那種“飄渺”,在那幫和尚入執之後,整座靈山便從缥缈無極之地墜落。
李淨玉凝視前方半晌,袖中飄出了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蝴蝶懸停在了她的指尖,輕薄的雙翼一上一下煽動,片刻後化作了一道流光朝着西邊掠去。此是惑心宮中豢養的蝶,它熟悉惑心宮中弟子的氣息,就算隔着千山萬水也能夠找尋到她們的蹤跡,除非是化作了一堆枯骨。如今彩蝶有反應,說明至少有一個人還活着。“跟上。”李淨玉朝着紀玉棠甩了一句。
半個時辰後。
彩蝶在一處禪寺前止步。
“這裏有佛修,但并非淨蓮禪真傳,不過也是有關系的。”李淨玉将彩蝶收入了袖中,她的面色倏然間一沉,眉眼間滾蕩着厲色。
紀玉棠擰眉詢問道:“你若是見到了同門,會如何做?”
李淨玉望了紀玉棠一眼,理所當然道:“自然是将她們救出來。”
“那這裏的和尚呢?”紀玉棠道。
“怎麽?你擔心他們的死活嗎?”李淨玉玩味一笑,碧海潮生珠先一步飛掠而出,轟然一聲爆響,半邊黃色的牆體倒塌在地。“我不想開殺戒,但是若有人阻我,那就是該殺!”她沒有回頭看,而是昂首邁入了禪寺中,那架勢仿佛她是個能夠縱橫四海的元神境修士,而非是築基。
紀玉棠神情微微一變,她一閃身,也邁入了禪寺中。
這間禪寺并不大,只有一間法殿、四五間廂房以及一座占據了大半空間的九層玄塔。空空蕩蕩的廊道上,并沒有佛修的蹤跡,那道一轟然爆響,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李淨玉的目的性極強,她很快便掠到了那座九層寶塔前方,眸光幽邃。“這是一件度魔法器。”李淨玉沉聲道。寶塔上垂落了一道道的清光,內外禁制皆大肆啓開,難怪那群老禿驢不現身,恐怕此刻都在寶塔之中。那師妹她們呢?是不是也被囚禁在塔中?想至此,李淨玉眼中掠過了一抹不快,她看也不看後方的紀玉棠,碧海潮生珠一化為九,裹挾着強悍的力量向着九層寶塔砸去。
在煉化了燭龍的龍丹後,碧海潮生珠已經晉升為寶器,已然能夠破開金丹修士的法禁。兩道龍影在太陰的清光中盤桓,強悍的龍尾往下一砸,便傳出一陣陣爆響,将那九層玄塔砸得左右搖晃。
“是誰?!”一道清叱聲傳出,劍芒如同流星擦過天際,向着李淨玉身上斬去。紀玉棠一直在後方,見李淨玉不閃不避,似乎打算硬接這一道劍芒,頓時眉頭一皺。或許不是不躲避,是已經沒有了餘力?紀玉棠心念一動,身前已經先一步做出了選擇。在化身為“靈玄”之後,她原先的法器倒是不好再動用了,好在龍道傳承中還有不少力道法門。此刻她往前一掠,右手手掌驀地向前推去,使出了一招“天龍裂”,掌勁狠厲而霸道,竟是直接将劍氣切成了兩半。
“龍族功法?”那暗中發出一劍的人走了出來,望着紀玉棠說了一句。
紀玉棠眼神一閃,在看清楚那張面龐後,頓時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她沒有接腔,只是靜靜地望着,直到藺恒、顏首夏、沈藻那些熟悉的面龐重新在眼前出現。
“秦師兄,魔宗來人了?”一道清泠的聲音響起,再度走出的女修身姿妙曼,白衣勝雪。
是冉孤竹!紀玉棠眼皮子猛烈一顫。
“隆隆”的炸響,仿若天地将崩。
片刻後,聲響止息。李淨玉拂了拂袖子,一轉身落在紀玉棠跟前,遮住了她望向冉孤竹的視線。撥了撥發絲,李淨玉唇角勾起了一抹盈盈的笑容,她沖着顏首夏他們眨眼,笑吟吟道:“諸位道友,別來無恙啊——”
顏首夏神情複雜地望向了李淨玉,開口道:“冉道友。”她萬萬沒想到,昔日出現在學宮之中的竟然不是冉孤竹,而是另外一個人。她的身上有太上道脈的氣息,也正是因為此,他們都疏忽了。
“別。”李淨玉一挑眉,指着眉眼間萦繞着怒意的冉孤竹道,“那位才是你的冉道友,我姓李,名淨玉,若是顏師姐不介意的話,可以稱呼我為李師妹。”
八大仙門之間互相以師姐妹、師兄弟稱呼,可遇到了魔宗修士就不會與他們這般相論了,一聲“道友”算是極為客氣了。顏首夏沒有接李淨玉的話,她只是沉沉地望着李淨玉,詢問道:“紀師妹呢?”
李淨玉笑道:“入我魔宗的人下場如何,你們猜呢?”
冉孤竹倏地轉身望向顏首夏,冷冰冰道:“顏師姐,不要再同她談論了,魔宗的修士心狠手辣,素來不講道義。”
李淨玉望了一眼冉孤竹,挑眉道:“難道你就講麽?忘本之人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話?我當初便該直接殺了你的。”李淨玉眼神幽幽的,她輕嘆了一口氣,回轉的語調中不盡的遺憾。
冉孤竹心中極恨李淨玉,她斥了一聲,身上七道星芒一轉,宛如北鬥星勺。“此是我姐妹二人之事,望諸位莫要插手。”說完這句話後,冉孤竹足尖一榻,運使着神通朝着李淨玉襲去。她觀想存思北鬥七星,以七星之力灌注,凝聚成了一柄七星劍。此刻星力轉動,仿若天穹灑落無數星輝。
“昔日将聖人比作日月,可不見将其比作星輝的。”李淨玉笑了笑,一道月相在前方顯化,碧海潮生珠旋轉間,隐隐傳出嘩嘩的海潮聲。“螢火之光竟然想與日月争輝麽?”她話音落下,以她為中心,太□□域便蔓延開來。北鬥之星點綴在蒼穹,也不過是圓月的陪襯。那無形的劍氣尚未到李淨玉的跟前,便被浪潮打散。
“這位比之先前在學宮中時精進了不少。”顏首夏低聲慨嘆道,“怕是已經觸摸到道果了。”這般的人物,為何偏偏是魔宗的弟子呢?父親為春秋天闕真傳,母親為太始傳人,她原不該落于此境。
“冉師妹,回來!”雖然冉孤竹是那般說的,可秦若水做不到袖手旁觀。當即呵斥了一聲,身上劍芒層層疊疊,向着那一道道月魄斬去。眼下只是一個道域便難以支撐,哪裏還有戰鬥的必要?那太陰天心雷以及太始淵天神水都不曾使出呢。
冉孤竹心高氣傲,哪裏肯承認這種敗局?她與李淨玉一母同胞,若是不能以玄法勝過她,豈不是說明道不如魔麽?她并不願意聽從秦若水的話回頭。而李淨玉也因秦若水的插手,面上少了幾分笑容。傾天而落的水芒彙聚成了一條清氣湛然的長河,雷芒在其中滾蕩,仿佛銷蝕一切。太始淵天神水尚差菩提淨水,不曾大成,可對付冉孤竹綽綽有餘。
冉孤竹當即神情大變,七星劍一化為七,在半空中瘋狂飛舞。
就在秦若水準備出手的時候,那原本足以将冉孤竹吞沒的雷光長河猛地一旋,整個向着九層玄塔上沖刷而下。原本法器外頭的寶禁已經被碧海潮生珠打散了不少,此刻被神水一沖,寶身頓時變得殘破不堪!
李淨玉望了眼狼狽後竄的冉孤竹,轉向了紀玉棠,微微一笑道:“你看,她畩澕獨傢也不如何。”
紀玉棠神情複雜,過往的冉孤竹皎皎如月,可那是對尚是“廢人”的她而言的,如今同李淨玉對比起來,她确實什麽都不是。收回了落在冉孤竹身上的視線,她轉身注視着前方的九層玄塔,可忽然間,她感知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神情頓時一變!
十八道赤條條的身影從玄塔中飛掠而出,莊嚴肅穆的面龐上藏着幾分邪意與瘋狂。
“閉眼!”李淨玉先呵斥了一聲,九枚碧海潮生珠飛旋而去,噼裏啪啦地砸在了那十八位佛修的不壞之身上。鮮血飛濺之間,那股煞氣與邪意越發濃郁!“入塔!”李淨玉斥了一聲,沒等紀玉棠反應,便先行一步掠入了寶塔中。
幽幽的長鳴燭火将寶塔照得透亮,檀香袅袅升起。
李淨玉在進入其中時便感知到了一抹酷熱,仿佛踏入蒸籠之中。她眉頭一蹙,視線一掃便落在了五名蜷縮在了一起的同門身上。她的雲鬓散亂,額上布滿了細密的汗水。她們合力撐開了一個結界,可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周身法力幾乎被壓榨一空。
在聽見動靜時,她們的面容緊繃着,眼神中充斥着一股決然。等到看清楚來人是李淨玉,頓時松了一口氣,喜極而泣:“大師姐,你可終于來了!”
“那群賊禿驢竟然想要強迫我們雙修!簡直是無恥!”
紀玉棠跟着李淨玉入塔,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此,她一愣,眉眼間浮現了一抹不可思議來。可想起先前那十八道幾欲瘋魔的身影,又打消了那股詫異。這裏的佛修……似乎堕落了。
“說什麽紅粉骷髅,要與大歡喜間現出骷髅相,讓我們領悟寂滅!”女修又補充道,“雙修是你情我願之事,誰要這群賊禿驢來度我們?”
李淨玉“嗯”了一聲道:“這群賊禿驢的執越發嚴重了。”頓了頓,她又道,“你們随我出去,這寶塔有異!”
禪寺之中。
十八位佛修的修為并不高,在蛻凡與築基境界。在被李淨玉打得鮮血淋漓後,他們一個個跌落在了地上,可那股偏執讓他們再度奮起,不顧一切地想要沖回塔中。秦若水他們不明情況,只是默不作聲地觀望着,倒是沈藻冷笑了一聲,打出了一道炫目蓬然的清光!
“沈藻!”顏首夏壓低了聲音,呵斥了一聲。
沈藻睨了顏首夏一眼,掀了掀眼皮子道,“你不是最厭魔麽?他們這模樣,像不像堕入了魔道之中?”
顏首夏撫了撫額,低嘆道:“可我們先前過來時不是這樣。”在入了南疆地界後,他們選擇了先前往淨蓮禪,結果在這附近碰到了惑心宮的魔女與佛修打鬥。身為玄門弟子,他們自然是站在佛修這邊,一道出手将這幫魔女鎖在了塔中。這群佛修自告奮勇願意将魔女度化了,念及淨蓮禪的道,他們便沒有多管,自身則是尋找靈山聖地的落處。可誰知道塔中的佛修先魔化了?
沈藻并不留手,劍芒爆閃,将這幫堕魔佛修釘在了地面。等到李淨玉一行人從塔中飛掠而去,她才捋了捋發絲,靜靜地望着她們。
比之被囚禁前,她們憔悴了不少,一個個玉慘花愁,這幫佛修還真有點手段。可念及十八個佛修的模樣,沈藻又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她擰着眉,眼中掠過了一抹探究。
被釘在了地上的修士扭動着身軀,面色痛苦,可眼神中仍舊充斥着令人厭惡的狂熱。甚至在看到李淨玉一行人時,還勉力地雙手合十,口中念着菩薩以肉身布施的妙事。李淨玉眼中掠過了一抹森戾之色,十八道太陰天心雷落下,頓時将這幫和尚打得神魂俱滅。
秦若水望着李淨玉,冷冷地開口道:“你殺了他們?”
李淨玉反問道:“殺了他們又如何?”頓了頓,她又笑道,“怎麽,太元宮也開始走大慈悲之路了?既然如此仁慈,當初針對我母親之時為何不能留手?非要将她鎮殺了?”
秦若水無言。
藺恒打了個圓場道:“殺死他們如何得知這裏發生的事情?”
李淨玉一挑眉道:“這與我有關系麽?”她沒有心思理會秦若水這幫人,雖然說這裏的同門救出來了,可風鳶還在淨蓮禪中。若是淨蓮禪整個兒堕入惡道,那她的情況可不妙了。想至此,李淨玉眉頭又蹙得緊緊的。
“大師姐,你先去找風師妹吧,我們能夠互相照應。”
李淨玉沒有應聲,她注視着底下的師妹們,溫聲道:“你們先休息恢複法力。”
女修擡眸問道:“到時候一道去靈山聖地麽?”
李淨玉搖頭:“不,我自己去。”
惑心宮的女修不似天海魔宗、擎天教那般滿是殺性,可立場不同,她們的身上多多少少沾了玄門弟子的命。秦若水身為太元道宮的真傳弟子,素來以鏟除魔宗修士為己任,此刻要他眼睜睜地看着這群魔女修持離去,他是做不到的。可對面的人是李淨玉,同行的藺恒以及沈藻都有可能看在過往的情面上收手。而且她身邊還有一位陌生的龍族女修,真打起來,不一定有勝算。
“李道友。”秦若水望着李淨玉,從容地開口。
李淨玉譏諷一笑道:“秦道友有什麽高見?”
秦若水淡然道:“你我之間論一場如何?若是在下贏了,你們便退出去,不犯靈山聖地。”
李淨玉輕嗤了一聲。
秦若水一臉沉靜。《太始淵天神水》乃是“太始一脈”的水法道傳,先前李淨玉已經取到了玄冥幽水,又從太元道宮騙走了三光神水,如今只缺一道菩提淨水了。須彌海兩脈道傳,殺生道其氣至剛至猛,以殺生為道,産生菩提水的可能性不大,想來是落到了南疆的靈山聖地,要不然這群惑心宮的魔女來靈山這邊做什麽?如果能夠阻攔李淨玉水法修至大成,放走一幫魔女又如何?
“秦道友說笑了。”李淨玉滿臉嘲弄道,“我不以同門之命做賭,靈山我是去定了。不過秦道友若真想鬥上一場,倒是可以滿足。我身側的道友名靈玄,乃是真龍一脈,秦道友若真按捺不住,與她打上一場如何?”
冷不丁被點名的紀玉棠錯愕地望了李淨玉一眼,咬了咬唇,在內心深處将她罵了個八百遍。她雖然跟着過來了,但是這些事情都與她無關,她為何要與秦若水鬥法?正當紀玉棠心緒起伏時,李淨玉那隐着笑意的聲音傳來:“昔日秦若水壞你大事,你難道不想報仇麽?”
紀玉棠語氣平淡地回複道:“我應當感謝他,若沒有他帶走冉孤竹,我可能沉淪在苦海之中,無處尋找彼岸了。”
秦若水能感知李淨玉在與紀玉棠交流,可以他的境界尚不能看破一切。思忖了片刻後,他将劍芒一震,向着紀玉棠提出邀約:“靈玄道友非是北海真龍麽?有些面生。”頓了頓,秦若水又笑道,“在下尚未與真龍鬥過法,靈玄道友,請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就算紀玉棠自認是玄門修士,可她這個“靈玄”化身,在旁人眼中卻是真真切切的魔道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