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宋辭

第27章 過三關，斬柳莊

翌日早早起身梳理，穿上自家裁縫店裏量身定制的新衣，拿着銅鏡照來照去，怎麽看都是一個字——帥！門口來催的老爹也是精神奕奕，笑得嘴都合不攏，“我家詩詩真是一表人才，不愧是我唐敬之的兒子！”果然自戀都是遺傳的。現在兒子叫順溜了，居然都不用改口了呀。

下人随從們也都着上清一色的青衣小帽，一溜看過去，倒也有點大門大戶的派頭了。我爬上大白馬，滿面春風，得意洋洋，一行人賺足了眼球，浩浩蕩蕩往宋府行去。心裏不由遙想自己英姿飒爽的從馬上躍下，奔到我未來岳父宋大人面前，屈膝跪下，誠心實意，言辭懇切，求他将女兒嫁與我。老爹啪的将一大疊銀票拍在桌上，下人們擡着绫羅綢緞，金銀首飾，宋知府愛喝的杏花村汾酒，愛吃的淮州小牛肉，外加燒豬、燒鵝，各色點心果子，南北特色的月餅，把知府衙門的院子裏擺的滿滿的，我就不相信了，宋知府還能不松口。

事實證明，我還真是多想了。大隊伍行至衙門口，老遠的就被攔下了，一個管事摸樣的老家人站出來說道：“今個真是不巧，知府大人有客，唐舉人您還是擇日再來吧。”

什麽什麽？我好不容易提起膽子，決定一個全新的光鮮亮麗的才華橫溢的德才兼備的形象面對宋知府了，昨夜翻了一宿才背好的求親的臺詞，你就告訴我這個，對得起我好不容易用水粉遮住的黑眼圈嘛。

心裏不禁萬頭草泥馬狂奔，面上依舊春風不改。我躍下馬，将老家人拉在一旁，偷偷摸出來一塊銀子道：“老管家，你看我都擇好了日子，陣勢都在這裏了，現在回頭也不是回事呀，還請老管家幫忙禀告一下，我們先候着，待那位貴客走了，再拜見也不遲。”

老管家不動聲色的袖了銀子，應道：“也好，解元大人你先進門房候着，我去去就來。”我又一把扯住他：“那老管家知不知道，今天來的是什麽客人呀？”

“哎呀，能是什麽呀，還不是小姐的親事嘛，沒少讓老爺操心。這不，剛用了早飯，新中的柳舉人就帶着冰人上門了，八成呀，是為小姐來的！”說罷甩着袖子往裏去了。

柳舉人？那不就是柳莊嗎，好你小子，平時文質彬彬，道貌岸然的，居然一直惦記着我家娘子呀。不過回頭想想，又好似是他先看上的。不管怎樣，宋辭喜歡的是我，你來摻什麽熱鬧呀。

不過想到提親的是他，心裏有多少有點忐忑，這次鄉試他雖然沒有成為魁首，可也只與我一名只差。長的雖然沒有我這麽風神俊秀，可也算是文質斌斌。平時又一副之乎者也的酸書生相，說不準宋知府就好這一口，兩人趣味相投、惺惺相惜，就将宋辭許給他了。那，我可怎麽辦呀。想到此只覺手腳煞涼，心裏苦不堪言。

不多時，管家來報，說是讓我獨自進府。氣勢更軟了三分，我的底氣的不過是老爹準備的這些聘禮罷了，舍去銀子財物，單單拿我同柳莊相比，我承認，我真比不上他。

還是得硬着頭皮去見。前廳裏倒也安靜，只柳莊一人，也身着一身玄色的新衣，寬袍闊袖，折扇綸巾，看上去很是儒家風範。再看看自己寶藍鍛綢的袍子，明豔豔滑溜溜的倒像個戲子，不由得自慚形穢呀。

“學生拜過宋知府宋大人！”我拱手施禮。宋知府卻也客氣的讓我落座上茶了。擡眼看到對面柳莊，他面上先是一片愕然，随即也對我拱手為禮。宋知府哈哈一笑，“兩位認識？”

我與柳莊齊聲應道：“是！爾等曾一同就讀于太白書院。”

“那倒巧了，兩位即是同窗，又是同榜進士。如今擇了同樣的吉日一同向小女求親，真是造化呀！”說罷又是哈哈大笑。我同柳莊都讪讪的陪着笑。

“這個嘛，可真叫人為難呀。論學識，二位的文章我都讀過，倒也不相伯仲，只不過唐詩稍微貼近民生地氣，如今聖上賢明，親民愛民，所以才擇了唐詩為魁首。”

柳莊連忙站起身來躬身道：“唐賢弟秀外慧中，有種不拘一格的潇灑，晚生實在佩服的緊，甘拜下風！”（我還真沒聽出來，這是誇我還是踩我）

聞言也站了起來：“柳兄客氣了，柳兄乃是江南第一大才子，盛名在外，小弟這次不過是僥幸罷了。”

宋知府擺擺手，示意我們坐下。“都別客氣了，二位都是我大宋的棟梁之才，将來少不得建功立業，出仕拜相，只要一心為公，便是蒼生之德，黎民之福。”

“學生謹遵恩師教誨。”二人又齊齊應了。讀書人呀，禮數真多。

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吵鬧噪雜之聲，宋知府威聲叫道：“外面何人喧嘩！”那老管家就急急跑了進來，“大人息怒！外面乃是，乃是兩位公子請的冰人媒婆，争着搶着誇贊自家公子優秀，意見不和，就争吵起來了。小的這就将二人趕去門去！”說罷轉身欲出去。

“慢着！聽着倒有點意思，本府也正在為難之中，不如，就讓他們進來誇誇看吧。”宋知府你确定不怕聒噪嘛。

不多時，兩位媒人各自搖着老腰進來了。柳莊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請的應該是杭州府的第一冰人楊鐵舌。我家請得也不弱，乃是蘇州第一媒婆孫巧嘴，那就只能看看這兩個第一，哪個才是真本事了。

楊鐵舌：“我家柳公子乃是名門之後。”

孫巧嘴：“我家唐公子乃是巨賈之子。”

楊鐵舌：“我家柳公子英俊潇灑、才高八鬥，是杭州府一等的好男兒，哭着喊着要嫁給柳公子的姑娘，能排滿整個杭州城。

孫巧嘴：“我家唐公子豐神俊秀、溫文爾雅，本年鄉試又中了魁首，不愧為江南第一才子呀。而且唐公子對宋小姐是一往情深，別的姑娘要死要活鬧着來嫁，我們唐公子看都不帶看一眼的。”（孫巧嘴好樣的，我看好你喔~~）

楊鐵舌：“我家柳公子為表誠意，特帶了祖上柳少師手書《金剛經》一部，可謂價值連城。用來下聘宋知府千金，實在是相得益彰呀！”

不是吧，想不到柳莊一個窮書生，居然是柳公權的後人。這個聘禮可太貴重了，唉，想我祖宗十八代都是奸商，氣勢瞬間便落了一層。

孫巧嘴猶自狡辯道：“我家唐公子傾舉家之資，購南海珍珠九斛，深坑翡翠廿塊，金縷衣、玉腰帶，绫羅綢緞，金銀飾物，更是數不勝數。保證宋小姐嫁到家裏來呀，過上公主一樣尊貴富足的生活！”（怎麽覺得這麽土豪呢！）

宋知府輕拈唇下薄須聽着，默而不語，臉上一直帶着絲神秘的微笑。待兩位說的天花亂墜、口幹舌燥，宋知府方才揮手道：“好了，我都聽得差不多了，你倆先下去吧。”

廳裏又只餘我三人。宋知府噙了一口茶，細細品着，“我瞧二位都不錯，平分秋色。可惜呢，我宋某只有一個女兒。我也期盼着她能嫁個稱心如意的好兒郎。難呀！”說吧拈着胡須眯着眼睛冥想去了。心裏真是急得冒煙，這這這是什麽意思呀，成或不成，給個準話呀。要是不成，我立馬準備馬車銀兩，晚上就偷了宋辭私奔去！

不過還好，至少還能跟柳莊旗鼓相當，有個公平競争的機會。要是因為之前我行為不端，就将我一棍子打死，也只能是有冤沒處訴，走逃婚這條路。

宋知府仿佛入定了一般，我和柳莊大眼瞪小眼，尴尬萬分。突然宋知府雙手一合，眼放精光：“有了！不如二位比試一番，一來看看二位才識，以後也好舉薦合适的官職；二來分個高低，贏者即是我宋某人的東床，輸者嘛，也好放棄的心服口服。二位意下如何？”

不要呀！我一個草包跟他一塊美玉，還用比嘛。宋老頭子嘴上說着公平，心裏果然還是偏向于柳莊。柳莊當然求之不得，連忙應了。宋知府又瞧向我這邊，我又怵了，唯唯應道：“全憑宋大人安排。”眼下拒絕形同于失敗，還不如放開搏一把，若是贏不了，還有最後一招呀，逃呗！

宋知府呵呵笑着，似乎對自己這個馊主意得意非凡。“江南兩大才子的對決，老夫很是期待呢！”又低頭思量了一會兒，“擇日不如撞日，現下兩位都在，不妨今日就開始比試吧。公平起見，比試分為三場，三局兩勝。兩位的文才我都已領教過，也沒什麽可比性，這第一場，不如我們來比……”他又頓了一下，似是在考慮。我心稍稍安了點，寫文章什麽的，最讨厭的說。

“比下棋吧！”宋知府幽幽的吐出幾個字，字字都是石頭呀，剛提起的心一下子被壓到了塵埃裏。救命呀，我唐詩詩生平，還從未下過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別着急哈，過了這關，媳婦兒就能娶回家了~~

鑒于放假，這兩天說不定會斷更喔，莫拍，我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