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陛下，咱倆熟嗎？

第76章 進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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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上的冰終于融化了，順着河道潺潺流下，蕭汜的傷也恢複了七八分，這一日，他們正在商量拔營，往天河關出發。

“報——有魯國使者前來求見。”外頭一名士兵呼道。

“魯國？”蕭汜和幾個人對視了一眼，“讓他進來吧。”

一名其貌不揚的人走了進來：“蕭将軍，各位大人，小的姓鄭，乃是代表魯王前來商量議和事項。”

屋裏的人都沒有表示出驚訝，他們前幾日就已經猜測到了，魯國極有可能前來議和，畢竟齊梁兩國雙管齊下，一路上可以稱得上是摧枯拉朽之勢攻了進來，按照這個趨勢，他們打過天合關，直逼魯國皇都，是遲早的事。

眼看大勢已去，此刻對于魯國最好的辦法就是往後退一步，如果議和成功，他們至少還能保留一點實力，日後再次壯大也不是毫無可能。

蕭汜給來人賜了座，然後開口道：“鄭大人，你可有魯王的手谕？”

鄭大人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卷軸遞給蕭汜：“議和的條件，以及我們願意贈送的東西，都在上面了。”

蕭汜展開卷軸，子牙和伯言也湊過頭去看。

平心而論，魯國給出的東西還算公道，願意割讓的地皮甚至超出了他們的猜測。

唯一一個問題就是——

“魯王既然有心議和，想必齊國那邊也是如此吧？”子牙開口問道。

鄭大人還未開口，外面又傳來一聲火急火燎的“報——”

一名驿兵翻身下馬，他跌跌撞撞的跑進營帳，雙目通紅，臉頰灰暗，一看就是幾天幾夜沒有合眼的樣子，他從懷裏掏出一卷封了八百裏加急紅印的卷軸，手剛剛伸出來，雙腿一軟，就一頭栽倒了下去。

在邊上的天博一個箭步上去扶起了他，蕭汜接過卷軸，心裏湧起一股十分不祥的預感。

他快速拆開封印，只見上面只寫了六個大字：齊國來犯，速回

蕭汜臉色巨變，邊上的子牙、伯言和墨北也一同看到了上面的內容，同時大驚失色。

六道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鄭大人。

鄭大人心中不安，緊張的問：“出什麽事了？”

“你來晚了一步吧，鄭大人。”蕭汜盯着他，一字一頓的說，“還是你們沒和你們的盟友商量好時機？”

“什麽？”鄭大人冷汗驟出，他确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別和他啰嗦了。”墨北唰的抽出佩刀，直直的架到了那人的脖子上，頓時一道血珠冒了出來。

鄭大人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我真的……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蕭汜的眼睛裏幾乎噴出了火，他将卷軸摔倒了那人面前，鄭大人撿起來一看，頓時面無血色。

“給我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蕭汜上前一步，低聲怒吼，“你們是什麽時候和齊國勾搭上的？下一步又想做什麽？”

鄭大人渾身發着抖，天地良心，魯王是真的抱着議和的打算，他現在被幾個兒子争奪王位的事兒鬧得焦頭爛額，哪兒還有心思去搞這些花花腸子！

但是他真的有嘴也說不清，因為這事兒實在是太巧了。

在蕭汜的眼裏，這明顯就是魯國和齊國結成聯盟，然後一方派出議和使者讓他們放松警惕，一方趁機攻打梁國皇都，抄他們的後路。

他苦笑着說：“蕭将軍，你要殺便殺吧，但是我們絕沒有和齊國合作，更不知道他們的行動！”

蕭汜盯着他的眼睛，子牙皺着眉頭上前一步，低聲在蕭汜耳邊說了句什麽。

片刻過後，蕭汜壓抑着怒火，招來了兩名親兵：“把他給我押下去嚴加看管，有任何異樣即刻向我彙報。”

鄭大人被拖了下去，屋子裏安靜的落針可聞。

“幾種可能？”蕭汜啞着嗓子問。

“兩種。”伯言迅速回答，“要麽是齊國真的撕毀盟約，朝我們進攻了，要麽就是魯國的調虎離山之際，想讓我們暫時撤退。”

“你覺得是哪種？”蕭汜又問。

伯言沉吟了一會兒：“我偏向前一種，和魯國打了這麽多次交道，他們實在是不像有這種心眼。”

“其他人呢？”蕭汜看着子牙和墨北。

子牙沉吟着說：“我贊成伯言的話，但是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墨北冷不丁的開口問道：“齊國為什麽要背叛我們？”

一句話問到了點子上，魯國到底給了他們什麽好處，才會讓齊國在最後關頭和梁國翻臉？

蕭汜焦躁的在屋子裏踱着步：“我們現在必須要往最壞的地方考慮。假設齊國真的撕毀盟約，攻到了興安城，我們就不可能坐視不理。現在的問題是，是全體撤退，還是一部分人留守？”

衆人又沉默了，蕭汜說的是對的，他們承擔不起梁王有個三長兩短的風險，所以無論這是不是個調虎離山的計謀，他們都必須回去。

過了一會兒，墨北開口說道：“我和将軍回去，你們暫時按兵不動。這樣萬一路上遭到埋伏，至少你們還可以來救。”

“但是光你們兩個回去會不會太危險了？”子牙擰着眉頭，“如果齊國真的舉兵進攻，那就是抱着滅了梁國的決心去的，對方肯定會派重兵。”

“我們帶一萬五千人，”蕭汜說，“禁軍還有從我那分走的一萬人，原先的禁軍也有不少，他們守城，我們從外面包抄，應該夠了。”

子牙皺着眉頭，他還是覺得不太妥當，前線将領打仗打到一半撤退，雖然是十萬火急的勤王名義，但是這實在不是個吉兆，有無數的意外可能在途中發生，他們的身邊又有齊國和魯國這兩個新仇救敵虎視眈眈，情況非常的不樂觀。

“事不宜遲。”蕭汜卻已經做出了決定，“少淵，去收拾一下，我們即刻出發。”

黃昏，濃重的烏雲遮擋住了落日，卻遲遲不見大雨落下，空氣裏彌漫着令人煩悶的低氣壓。

“先走了。”蕭汜跨上戰馬，沖子牙，伯言和天博抱了抱拳，“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一路小心。”子牙擔憂地說。

蕭汜一點頭，和墨北并駕齊驅，率領一萬五千梁兵，踏上了回往興安城的道路。

子牙他們望着蕭汜的背影，看到他們越走越遠，直到變成一個遠方的小黑點。

“一定要活着回來啊。”子牙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