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陛下，咱倆熟嗎？

第70章 烈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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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他會為了我背叛梁國？”墨北的眼神閃爍了幾下，“那是你太不了解他了。我信他會為了我犧牲自己，但是他同樣會為子牙、伯言、天博，任何一個他的兄弟，他都會這麽做。但絕不會因此背叛國家。”

令狐飛笑了笑：“聽你這話的語氣，似乎還有點傷感的意思？”

墨北愣住了。

有嗎？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他只知道蕭汜對于“忠誠”二字的重量，看的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深沉。在他的觀念裏，國在前，家在後，在收養墨北之前，他甚至要将畢生奉獻給沙場，甘願一輩子不做婚娶。這個态度已經很明确了，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再加上他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沒有一件事不彰顯出他為人臣子的忠心。

所以墨北沒有任何底氣，如果他被敵人抓去當做俘虜，并且對方要求以梁國的利益作為交換，蕭汜能夠踏出他的底線，将墨北贖回。

唯一能夠确定的是，如果對方拿刀抵着蕭汜的脖子要求墨北做什麽事，別說拿情報交換了，就算是讓他以刺殺梁王作為條件，他也會二話不說，立刻提刀殺回梁國。

“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會堅守一些東西，在意外發生之前，他們誰都覺得自己的底線不會被沖破。”令狐飛靠坐在一棵樹下，眼睛看着空中翻湧的雲層，“然而事實上，不到那一刻真正的發生在眼前，誰都沒有資格說自己最珍視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傻子都能聽到令狐飛有故事。

墨北想了想，坐到了令狐飛身邊，問：“令狐将軍，你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麽？”

“我麽？”令狐飛苦澀的笑笑，“不知道。”

“不知道？”墨北有些意外，“你不是為了齊國打仗麽？”

“以前是。”令狐飛說，“準确地說，以前的我最期盼的，就是打完勝仗，回到家中，看到有一個人點上一盞燈，在等着我。”

墨北不說話了，很顯然，那個點燈的人如今已經不在了。他不想做出揭人傷疤的事情。

然而令狐飛卻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有一年我打完一場勝仗，戰争很順利，結束的比預計要快了很多，于是我快馬加鞭，趕在軍隊回國之前，我率先回到了家。家裏很安靜，卧室裏的那盞一如既往地亮着，我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大步走到門口，然而在燈光的倒映之下，窗戶上卻顯出兩個人影……”

墨北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沉默了一會兒後，他小心翼翼的問：“那你把那兩人殺了麽？”

令狐飛發出凄涼的笑聲，他轉頭看着墨北：“你忍心殺了你的父親麽？”

墨北吃了大大的一驚，他萬萬想不到劇情竟然會往這個方向展開。

他半張着嘴，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然後結結巴巴的說：“你是說，你的夫人和你的父親……？”

“不是夫人。”令狐飛的聲音已經恢複了平靜，“我是斷袖。”

他見墨北沒有反應，以為他沒聽懂，于是補充道：“意思是我喜歡男人。”

過了一會兒，墨北還是呆呆的雙眼放空，他伸手在墨北眼前揮了揮：“少淵？你沒事吧？”

墨北猛地回過了神，剛剛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周圍的聲音都如果潮水一般退去了，天地間只剩他咚咚的心跳如同雷聲一般回響在他耳旁。

他神色複雜的看着令狐飛：“你喜歡男人？”

“怎麽？”令狐飛瞥了他一眼，“很奇怪麽？”

“但是，可是，”墨北語無倫次地說，“你不是……你的父親……”

“我的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令狐飛說，“感謝老天爺，但願她死的時候不知道她的丈夫有龍陽之好。”

墨北徹底震驚了，他說不清自己心裏是個什麽感覺。

一方面，他很同情令狐飛，這簡直是世上最慘絕人寰的悲劇。

另一方面，他又有點激動，他已經快被一些事情憋瘋了，突然撞見同類，他很想和令狐飛深入交流一下。

……好吧，也不完全是同類，畢竟人家愛上的也不是他老子。

墨北沉默了很久，他很想一吐而快，但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在他準備把心一橫說出來的時候，令狐飛先開了口：“少淵，你不用害怕。”

墨北一愣：“我沒有害怕。”

“沒有就好。”令狐飛笑了笑，“你知道麽，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仿佛又看到了我以前的愛人……你們長得太像了……”

“什麽？！”墨北喊出了聲。

“噓。”令狐飛趕緊示意他小點聲，“你喊什麽？我沒有奪人所愛的癖好。”

墨北松了口氣，然後又猛地緊張起來：“奪人所愛？你是說……？不是不是，你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令狐飛瞅了他半響，墨北被他看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令狐飛最後笑着嘆了口氣，“你喜歡蕭汜，對不對。”

字面上看是疑問句，然而令狐飛的語氣确實很肯定。

墨北僵硬了片刻，然後陡然放松下來，認命般的點了點頭。

令狐飛了然的一笑：“你們會幸福的，因為蕭汜……”

他話還沒有說完，邊上的風角就上前一步，打斷了令狐飛的話：“将軍，風向變了。”

令狐飛收住了話音，迅速起身：“整隊。”

“我說令狐将軍，”墨北簡直恨死了風角，他沒看見他的将軍在說話呢麽，再晚來個三秒能死啊，“吊人胃口不是這麽吊的吧？”

令狐飛将墨北拉起身：“有什麽話，你等會兒直接問他吧。”

墨北只能無奈的點點頭。

樹林間的葉子被大風吹過，發出簌簌的聲響，令狐飛帶着十個人，悄無聲息的潛入了魯軍大營的邊上。

墨北也領着一支隊伍，埋伏到軍營門口的矮坡後面，他一邊等着進攻信號，一邊不自覺的回想令狐飛剛剛沒說完的話。

“你們會幸福的，因為蕭汜……”

因為蕭汜也喜歡男人？

因為蕭汜知道你對他的感情？

因為蕭汜……

也喜歡你？

墨北感覺自己今晚的心跳就沒有降下來過，他握緊了手中的刀，手心微微出着汗。

就在這時，好幾道火光從空中劃過，然後準确無誤的射中了魯軍大營，地上的火油頓時被火焰點燃，仿佛幹旱久逢露水，熊熊大火沖天而起，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