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令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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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邊說邊往齊軍大營裏走,進入營帳中之後,墨北悄悄地拉了蕭汜,輕聲問:“我們不回去麽?”
“我和令狐還有點話要說,”蕭汜也輕聲回答他,“你累了麽?我去給你找個帳子休息一下。”
令狐令狐,叫這麽親熱幹嘛?
墨北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股邪火,他沒好氣的說:“我不累,你不用管我。”
蕭汜一愣,不知道是哪裏惹他不高興了。
“蕭将軍,少淵,不嫌棄的話,就在這裏吃點東西吧。”令狐飛洗了一把臉,示意兩人就座。
墨北沉着臉,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蕭汜看了他半響,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但眼下也不是問他的好機會,只好暫且将疑惑擱下,無奈的坐到了墨北身邊。
“蕭将軍,這次多虧了你們及時支援,要不然我們恐怕要全軍交代在這了。”令狐飛說。
“不至于。”蕭汜說,“我們和魯軍交了幾次手,想必你也發現了,他們這幾年疏于練兵,只是在人數上占了點優勢罷了,真要打起來,估計到最後還會是你們贏。”
令狐飛勾了勾嘴角,沒有答話。
蕭汜問:“令狐兄之後是怎麽安排的?”
令狐飛回答:“離我們彙合的天山關還有三座城池,順利的話兩個月之內能夠攻下。”
墨北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的聽他們講話,心中卻有股揮之不去的煩躁之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前一晚還好好的,怎麽突然之前困擾他的愁緒又回來了呢?
難道是一夜沒睡的緣故?
墨北突然站起身子,吓了兩人一跳。
“我出去透透氣。”他扔下這句話就徑自走出了營帳。
“哎,別走遠——”蕭汜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覺的擰起了眉頭。
令狐飛若有所思的來回看着兩人,仿佛漫不經心的問道:“蕭将軍說少淵是你撿來的兒子?”
蕭汜收回目光,無奈的笑了笑:“他是個孤兒,幾年前我收養了他。”
然後嘆了一口若有似無的氣:“小孩兒一不留神就長大了,自己有自己的小心思啦。”
“正常。”令狐飛笑笑,“過段時間就好了。”
“令狐兄可有家室了?”蕭汜随口問道。
“我倒是想啊,但有誰能看得上我呢?”令狐飛自嘲的說,“每天都把腦袋別在褲腰上,有今天沒明天,還是別去禍害別人了。”
“令狐兄謙虛了,我看不是沒人看得上你,而是誰都入不了你的眼吧。”蕭汜開了個玩笑。
令狐飛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墨北獨自在軍營裏閑逛,這裏和梁國的軍營也沒什麽兩樣,他對行軍打仗的興趣也不大,無聊的走了一圈,覺得心中的郁氣稍微消散了一點之後,就回到了帳子裏。
正好,蕭汜和令狐飛也說得差不多了,他進去的時候,蕭汜正準備起身告退。
“不再休息一會兒嗎?”令狐飛挽留道,“你們昨晚連夜趕路了吧?”
“謝謝令狐兄的好意,我們那還有事兒,現在就得回去了。”
其實那邊已經都安排妥當了,哪怕他們在這裏再耽擱幾天也沒事,但是蕭汜直覺墨北不想留在這裏,于是把該交流的信息交流完之後,他就準備回去了。
既然蕭汜這麽說了,令狐飛便也不好多加挽留,于是兩人又說了幾句後,蕭汜和墨北便集合了梁軍,準備原路返回了。
“少淵,你心情不好麽?”蕭汜憋了半天,将各種詞句在心中來回掄了個遍,幾乎要請出他十幾歲時讀過的各種聖賢書裏的金言名句,但苦思冥想到最後,說出口的還是這麽一句大白話。
“沒有啊。”墨北的背脊被東升的太陽曬得暖融融的,就像蕭汜的懷抱一般,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又莫名舒暢了幾分。
蕭汜小心翼翼的看了他幾眼,确認他心情确實又恢複正常之後,松了口氣。
看來離開齊軍大營是個正确的決定。
雖然不知道那個地方怎麽惹着他了。
可能是風水不好吧。
“累不累?”蕭汜關切的問,“要不要到我馬上來?你靠在我身上休息一會兒。”
墨北:“!!!”
他把頭搖成了一個撥浪鼓。
開什麽天大的玩笑?要讓蕭汜再次貼在他身後摟着他?還要在他懷裏睡覺?
睡不睡得着暫且不論,萬一真的睡着了,再做個什麽面紅耳赤的夢,到時候他真的就無顏面對蕭汜,只能自刎見閻王爺去了。
蕭汜一愣,有這麽不情願嗎?
不過還沒等他來得及傷感春秋一番,墨北突然大喊一聲“駕”,揚着缰繩駛進了旁邊的樹林之中。
“我去給你打只野兔——”
蕭汜想都沒想就跟着他跑進了樹林。
“你慢點!”蕭汜在他身後大喊,“別打什麽兔子了,你小心摔着!”
墨北沒理他,兀自往樹林深處跑去。
他确實看到了一個兔子的身影,在樹林中一晃而過,還是只肥兔子。
此刻的林中很安靜,只有噠噠的馬蹄聲,其中夾雜着幾句蕭汜焦急的喊聲。
突然,墨北前方的高空飛起一群麻雀,墨北心中一喜,看來那只肥兔子就在前面。
他雙腿一夾馬肚,加快了速度,然而下一刻,前面安靜的樹林中突然傳出無數的腳步聲,埋伏在林子裏的人上千魯兵倏然出現,手中舉着閃着寒光的兵器。
戰馬大驚,前蹄高高的揚起,墨北完全沒有準備,一個沒抓穩,身體直直的後仰過去,眼看就要後腦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