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陛下，咱倆熟嗎？

第29章 明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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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眩暈之後，季川佑勉強站穩身子，他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忽地發現自己身邊已不再是那間昏暗的屋子，椅子和簾子都消失了，墨北也不在身邊，不知道去了哪裏，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他以前在季家生活的房間！

季川佑心神俱震，他使勁揉揉眼睛，再睜開——沒錯，這熟悉的桌椅、牆上挂着的字畫、書架上放着的書卷，全都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就連榻上坐着的人……

他看向坐榻，全身忽地定住了，緊接着不受控制的抖動起來，淚水如泉一瞬間湧出他的眼眶。

“子熙，你怎麽了？”季川曦放下手中的繡花，朝季川佑盈盈微笑，眼中依舊是那一抹熟悉的溫柔。

“姐……”季川佑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他想，我又是在做夢嗎？眼前的場景曾經徘徊在無數個午夜，只是眼前的這個夢似乎比以往的那些都更真實。

季川曦起身，走到季川佑身前，想伸手抹去他臉上的淚水：“怎麽了，誰欺負我們家子熙了？”

季川佑卻往後一仰，不讓姐姐碰到他，他害怕，害怕發現姐姐的手會再次像魂魄般穿過他的臉，就像之前的夢境一樣，而随後他就會被驚醒。

季川曦的手一頓，随後不由分說的上前，捧住季川佑的臉，大拇指輕柔的掃過他的眼眶下面，那柔軟而有溫度的觸感，令季川佑全身一震，像觸了電一般，他呆呆的望着姐姐，片刻後，他顫抖着擡起手，慢慢地抓住了姐姐的手。

夜來幽夢忽還鄉，他終于再也忍不住，一頭撲進了季川曦的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季川曦輕輕拍着弟弟的後背。

季川佑哭了一陣，漸漸平靜下來，季川曦端詳他的臉色，關切地問：“和姐姐說說，怎麽哭成這樣？”

“沒事，”季川佑搖搖頭，眼眶發紅的沖姐姐一笑，“就是想你了。”

“傻孩子。”季川曦笑了起來，點了點他鼻子，“還以為爹爹又訓你了呢。”

“姐，你在做什麽？”季川佑走到臉盆邊上，洗了把臉，又走回季川曦的身邊。

“想給你在棉帽上秀點花紋，這不冬天快來了嗎？”季川曦說着，将手中的繡花遞過去。

季川佑接過來一看，這個花紋他記得，是那一年他的騎射師父不告而別之後，他郁悶了很久，姐姐為了安慰他，便将他騎馬射箭的圖案秀成了花紋逗他開心。

“對了，這幾日我有個耳環不見了，想來可能是掉在你屋裏，你可曾見過？”季川曦望着她弟弟。

“什麽樣的耳環？”

“就是一顆珍珠，邊上鑲着一圈金邊，下面還有個翡翠吊墜。”季川曦比劃着。

“哦，在我這呢。”季川佑不假思索的掏向懷中，季川曦手心朝上，等他拿出來。

然而下一秒，季川佑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摸了摸胸口的衣服，接着從裏面掏出來了兩只一模一樣的耳環。

他拿着兩只耳環驚疑不定，擡頭望望正沖着他微笑的姐姐，他下意識的想将其中一只耳環放在她的手心裏，而就在放上去的前一秒，他陡然回過神，倏地收回了手。

“辨明真假，是第一關。”這句話驟然在他的腦海中響起，瞬間，他如遭雷擊。

季川曦似乎沒有發現他的異樣一般，依舊保持着手掌向上的姿勢，溫柔的笑着，就像擁有無盡的耐心，等待着那只耳環落入她的手心。

季川佑頓時汗如雨下，他頃刻間明白了一切，他想起來，在他來到此處之前，墨北問了那名老者一句他是不是尋真山上的人，随後老者回答他須得過了第一關，而這第一關，看來就是辨明物品的真假。

果然，眼前的這一切終歸還是假的……季川佑苦笑一聲，夢境再真實也只是夢，世間是不會有起死回生之術的。

他怔了半響，回過神，低頭看了看手中并無二致的耳環，心想，原來那名老者就是尋真山的看守人，怪不得之前問我那些問題，看來我必須要找出那個真的耳環交給姐姐才行。

幸好剛剛及時住手了，季川佑又感到一陣後怕，如果将假的耳環交出去了，那第一關就失敗了，他也将就此錯過尋真山的入口。

不知道墨北此刻在哪裏？是不是也同他一樣，要過關呢？這念頭驀地升起，随後季川佑搖搖頭，想來妖王定然比他厲害的多，自己還是先操心自個兒罷。

然而要如何才能知道哪只是真，哪只是假呢？

季川佑舉着兩只耳環在眼前細細察看，片刻後，他靈機一動，既然姐姐就在眼前，她總是知道哪只是真哪只是假吧？不如問問她？

這麽想着，他便試探着叫了一聲姐姐：“我找到了兩只耳環，不知哪一只才是你掉落的。”

然而季川曦卻像沒聽見似的，依然維持着之前的姿勢，眼睛也不眨一下。

季川佑又等待片刻，遂明白自己的小聰明早就被提前料到了，看來在找到真正的耳環之前，姐姐是不會搭理他的。

不過，這是一種幻術嗎？季川佑在書卷上讀到過，幻術也分好幾種，效果随着施術人的法力也參差不齊，季川佑上前碰了碰姐姐的手指，觸感真實，要不是她此刻一動不動，簡直就和真人一模一樣。

他又擡步往屋外走去，想看看能不能碰到其他人，誰知他剛剛踏出門檻，就有一股無形的氣牆擋住了他，令他一步也走不出房門。

哎……

季川佑嘆了口氣，退了回來，又有些憂傷的看了會兒姐姐，然後還是打起了精神，研究起手中那兩枚耳環。

他将它們放在手心，走到陽光好些的地方，仔仔細細的察看，又來回比較了一番，終于，他發現其中一只上面似乎沾上了一絲血跡。

他趕緊将頭又往前湊了湊，端詳片刻後，他确定自己沒有眼花，在那一圈金邊上，有一道極細的血跡，和黃金幾乎融為一體，不對着陽光看還真看不出來。

不過，是有血跡的這只是真的，還是沒有血跡的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