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于世的永恒

第31章 ☆、30【羁絆】

30【羁絆】

已經一個月了。

青子呆呆地看着窗外不甚清晰的樹影，把臉埋進了膝蓋裏。

她還記得那天劇烈的光芒過後，眼前的景象全部轉換，她回到五百年後的日暮神社。禦神木在眼前搖曳，她呆呆地看着，悵然若失。

戈薇從祠堂裏跑過來，抓住她的手慌亂得語無倫次：“學姐，食骨之井消失了，不是，出現了可是不能去另一邊了。學姐，犬夜叉把我送過來後就消失了，他去哪了，我們是不是……再也不能相見了……”

青子壓下心底翻騰的難過，艱澀地開口：“我不知道……”

戈薇整個人像被瞬間抽口了一樣，無力地癱坐在地，眼神空洞洞的，淚水止不住地泛濫。

青子也想哭，可她不敢，她怕眼淚一留下來就再也止不住。她一直以為如果能把姐姐的靈魂從四魂之玉裏拯救出來，她們姐妹就能重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跟殺生丸也能安靜地渡過最後的時光。

可是誰知道，命運不願意。

四魂之玉消失後，她和戈薇被強制地送回了屬于自己的時代。當時之所以能穿越時空就是因為四魂之玉的能力，如今一切煙消雲散，跟那個世界的所有聯系也就此斬斷。

她真的真的，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麽。

生命如此短暫，最後的相守都成了奢望。

……

管家敲門的聲音打斷她的思路：“大小姐，日暮小姐來了。”

戈薇随後走進來，臉上挂着勉強的笑意走進來：“椎名學姐，又來打擾您了。”

青子搖搖頭，轉身帶她去了書房。中考臨近，戈薇的功課還落下了一大堆，這幾天一直來找她補習功課。戈薇頭腦聰明，青子也沒費多大力氣。

兩人這幾天時常在一塊，戈薇把當時在冥界裏發生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那個正确的願望就是「消失吧」，四魂之玉這一次是真正地永遠消失了。也只有像戈薇這樣毫無欲念的人曾能跟四魂之玉戰鬥到最後，還許下正确的願望。如果換做她，兜在心頭的一大堆事一定會被四魂之玉一件一件拿出來蠱惑。

還好她最後沒有去冥界，而選擇用王家祖傳的咒石和符咒把巫女翠子的靈魂從四魂之玉裏脫離出來。

戈薇問過青子最近為什麽不見她學習了，青子倒是坦誠地告訴了她。之前她就已經接下了家族企業的大部分經營事業，高中畢業後就算是成年人了，整個椎名家族都壓在她肩上，沒必要想着畢業不畢業的事情了。

戈薇就悶悶地不再說話，老老實實地看書。

書房在二樓，臨近窗口的下面是院子裏的薔薇花園。椎名青子給戈薇講完了題，就站在床邊呆呆地望着底下争相開放的薔薇花。

那天，她是在這裏給殺生丸承諾的。

「沒有意義又為什麽要存在呢」

翠子的話仿佛仍然糾纏在耳際，她卻不知道其中的含義。思念成狂算不算有意義，愛得這麽辛苦算不算有意義，求而不得算不算有意義……

對不起殺生丸，我總是這樣，許下的承諾永遠都實現不了。

“學姐……”

青子回頭：“嗯？”

戈薇走到窗邊，遲疑地伸出手：“學姐你哭了……”

青子愣愣地伸出手摸上臉頰，冰涼一片。

“學姐是在想殺生丸嗎？”戈薇不等她回答，突然難過地一扯嘴角，眼淚跟絕了堤一樣，“我也很想念犬夜叉……我以為，井無法連接到那個時代，都是因為我的感情緣故……食骨之井消失後，一個人被放逐在黑暗裏的冥界時，我害怕又擔心，卻不知道渡過了三天，帶給了家人們同樣可怕又傷心的回憶，覺得很對不起他們，能回到他們身邊真是太高興了……然後，然後井就關閉了。”

“戈薇……”

戈薇蹲在地下哭得一塌糊塗：“那之後我一直，在想，自己為什麽要去戰國時代，為什麽，要跟犬夜叉相遇，四魂之玉的消失，和井無法連接的理由，我，我完成了職責，從今以後……要一直待在屬于我的世界裏，沒有犬夜叉的，世界。”

“可是……可，好想見他。我每天都去看井，可是……”

青子深吸了一口氣，将湧到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蹲□輕輕環住戈薇，一直等大她不再顫抖，青子才幽幽地說：“……戈薇，你知道我們為什麽可以穿越時空麽？”

“因為這兩個時空裏都有我們的牽系和羁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斬斷的。”

自從椎名青子從戰國時代回來後，清水雅紀就一次一次上門來催促，特麽的既然身體沒事了，就趕緊給老娘排練去啊啊啊啊啊！

回絕了幾次在家把心情平複了幾天後，她就去學校報到了。她這次走了大概半個月，話劇社排練的時候盡量把她的戲份空出來就等着人回來。

江原輝之助身為風紀委員長也是學生會長，一天到晚大忙人一個，椎名青子不在的那幾天清水雅紀去學生工作處堵了大半天死活找不着他半個人影，等青子一回來不用三請五催一下課自動就來話劇社報道了。

清水雅紀對此的感慨是：“……”麻痹的！

這天下午排練結束後，青子謝絕了江原輝之助送她回家的好意，一個人走出了校門。走過那個拐角的時候，她忽然想起那天殺生丸就是站在這裏等着她。忍不住苦笑，到處都有他的痕跡，他的溫暖，自己卻就那麽弄丢了他。

路過戈薇家神社的時候，青子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階梯的盡頭就是神社，神社祠堂裏的那口井，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樣了。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踏上臺階走到了鳥居下面。

果然麽，思念成災。

還未擡腳，手機就響了起來。她頓住腳步接電話，剛接通那頭就傳來戈薇興奮的聲音：“學姐，你快來我家裏，食骨之井可以連接了！”

她聞言渾身一震，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電話那頭的戈薇還在叫她，她已經充耳不聞，默默地切斷了電話。腳下一動，慢慢走到了祠堂裏的食骨之井邊，低頭往下看去。

有清澈的風從井的另一邊吹來，帶着清涼的氣息。她伸出手去感受着風從指間穿過的痕跡，只覺得呼吸都帶着顫抖。

「青子，你有沒有想過，這兩個世界，總要做一個選擇的。」

那天，她站在光芒裏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翠子就是這樣說的。她事後也想過，的确，這世界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不可能事事順心如意，不可能所有的事都順着她的意願走。

從她變成椎名青子的那天起，她就擔負上了椎名青子的責任和一切。這裏有個龐大的椎名家族壓在她的肩頭，有她這些年來的朋友和親人。她對不起椎名夫婦，當然不能輕而易舉地就扔下他們交給自己的一切。

椎名青子跳進井裏，跪在冰冷的土地上。她不是戈薇，她穿越不過去，她心底的結還是沒有解開。一切都是空想。

可是……

でもよ、殺生丸、あなとと一緒にいたい。

「可是啊，殺生丸，我想和你在一起。」

青子消失的瞬間，殺生丸本能地伸手想去抓住她，卻還是沒有來得及。

眼神一厲，拔刀指着不遠處虛幻的影子，冷冷地開口：“你把青子弄到哪裏去了！”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巫女翠子看着他，“我比任何人都不忍心傷害她，只是把她送回了自己的時代，然後封鎖了她回來的道路。殺生丸，這個時代已經沒了青子這個人了，從哪裏來回哪裏去，這是四魂之玉消失後的必然，一切回歸原點後的必然。”

殺生丸眼底閃過一絲震驚，握刀的手幾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什麽意思。”

巫女翠子大大方方地看着他：“我已經封鎖了食骨之井連接兩個時空的力量，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

翠子看到他轉身要走，知道他要去食骨之井那裏确認，嘆了口氣，趕緊把人攔下：“只是一場考驗而已。”

殺生丸頓住腳步，冷冷地看着她。

“這兩個時代的連接本來就是違背自然常理的，她跟那個叫戈薇的孩子不停地來往于兩個時代，所有的機緣已經用盡了。這兩個時代的連接遲早要斷開，她們必須做出一個選擇。與其以後突然地讓她們決定，不如盡早做好選擇，免得以後再後悔。”巫女翠子微微低下頭，再次說了一遍，“青子她，是我唯一的妹妹，生前沒怎麽照顧過她，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山洞裏頓時安靜下來。

青子看着幽暗的山洞頂，幽幽地嘆了口氣。

“殺生丸，她能不能回來，全看你們之間的羁絆到底有多深了。該知道的她都知道，只是看她願不願意回來了。”

殺生丸離開了山洞，在食骨之井附近的深處等着，雙目緊緊盯着遠處的井。期間看見犬夜叉一次一次跳進井裏，一次一次失望而歸。

而他自己，心底的希望也在一點一點磨滅。

直到——

犬夜叉把那個叫戈薇的女人從井裏拉出來，他眼底的希望再次點燃。

可是，殺生丸在井邊待了一夜，她卻沒有出現。

他從來不知道，等待如此漫長，如此地煎熬，如此地……讓人心灰意冷。

殺生丸強迫自己轉身，一點一點遠離了食骨之井。下一刻卻又停下了腳步，因為鼻端傳來一股熟悉至極的氣息，他永遠無法忘懷的氣息！猛然轉過身，便看到那個熟悉的影子正坐在井邊看着自己。

“殺生丸，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面開始解決女主生命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