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于世的永恒

第11章 ☆、10【永別】

天漸漸暗下來，房間裏沒有開燈，她坐在一片黑暗裏，目不轉睛地看着窗外，沒有一絲情緒。管家站在不遠處，也不開燈，就這麽恭敬地立在原地。

夜風微涼，從大開的窗戶吹進來。屋外樹影搖晃，傳來一陣陣樹葉的婆娑聲。微風拂過觸地的繁複英式花樣窗簾，也拂過她柔順的發絲，撩起一室的沉靜。

“我是不是……很自以為是。”

管家一愣。

“我一直以為，只有自己想的和做的才是對的，從沒有考慮過被動接受的人是什麽心情。爸爸媽媽為了保護我，不肯親近我，以愛為名來傷害，雖然殘忍卻也有效。可是……難以接受吧。”

管家點點頭，若有感觸地說：“大小姐說的很對，愛這種事就應該說出來，否則對方怎麽能明白呢，想要保護對方不一定要用傷害的方式，認真地在一起，即便以後真的永遠分開，也不會有後悔。夫人和老爺的确沒有認識到這一點。”

當初的我……不就是這麽對待殺生丸的麽，為什麽想不透呢。沒有認識到的不止是椎名夫婦，還有她自己。

呵……真傻，真傻！

殺生丸，殺生丸，殺生丸……

好想見你，好想見你。

你是我生命裏僅剩的光彩，是我腐爛在黑暗裏的唯一救贖。

殺生丸。

殺生丸。

殺生丸……

眼角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她猛然站起來，看着透過落地窗映出來的滿天星鬥，一顆一顆小小的星子似乎組成了那人冷漠卻帶着溫柔的臉。

她再也忍不住拔腿往外跑去，不顧管家的驚呼，離開房子，離開郊區，朝着遠處的神社而去。清涼的風迎面撲來，風幹臉上的淚水，卻留下那麽清晰的痕跡。

剛跑到神社門口，就迎面碰上剛外出歸來的戈薇媽媽，詫異地看着她：“阿拉？小青子怎麽哭了呢？發生了什麽事嗎？”

青子哽咽着搖搖頭：“阿姨，借神社裏的食骨之井一用。”

說罷，頭也不回地跑過鳥居，跑進祠堂，縱身躍下。

戈薇的媽媽疑惑地歪着頭：“現在的孩子真是的，都學會用井來穿越了啊。”

而戰國時代，青子從井裏出來就徑直去了永恒之地。前世的時候，她曾經跟殺生丸定下過約定，每個月圓之夜都要在永恒之地相聚。在她背叛他以後，她不知道他是否保留了這個習慣，直到初次回到戰國之後偷偷躲在暗處看着他。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自私，教會他如何愛的是自己，給他養出這個習慣的也是自己，然後狠狠背叛了他重傷他的還是自己。她死了，把愛和恨全都留給了他。她回來了，帶給他的仍舊只有失望和悲傷。

青子站在永恒之地裏，看着頭頂圓圓的月亮，已經哭不出來了，她只想等待他的到來。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她猝然回頭，清冷高貴的身影瞬間闖入眼中。

殺生丸似乎有些詫異又有些欣喜，聲音卻依舊清冷：“青子。犬夜叉身邊的那個女人跟你說了，所以你來了？”

“殺生丸！”青子飛快地跑過去，踩到成片成片的綠草，猛然撲進他懷裏，“殺生丸，不是因為戈薇的話哦，我是真的想你了，好想好想。”

殺生丸唇角不可察覺地勾起：“嗯。”

“殺生丸。”

“嗯。”

“殺生丸。”

“嗯。”

殺生丸，還好，你一直在。

……

哪，我是不是沒有說過，我愛你。

殺生丸靠坐在櫻花樹下，青子就躺在她懷裏。

殺生丸低頭看了她一眼：“你怎麽了？”

青子搖搖頭：“沒事。”

殺生丸似乎有些不悅：“可是你不開心。”

青子失笑：“你什麽時候這麽敏銳了。”

“對你的事，我一直都很敏銳。”

青子點點頭：“嗯，我知道，你對我最好。”

“那就不要再離開了，不許再離開了。青子。”殺生丸搬過她的頭，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認真也堅定，“你知道的性格，你如果再離開，我真的做的出來。”

青子眼含悲傷，卻乖順地點點頭：“嗯，不離開了。”

殺生丸這才滿意地放開頭，一起看着寧靜的湖面，櫻花大片大片地飄下，落在她和他的衣襟上，地上，湖面。螢火蟲一只一只環繞在四周，時不時停在肩上和發梢。兩個人有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

“怎麽風塵仆仆的，去做什麽了？”

“只是收拾了幾只臭貓，趕路趕得急而已。”

青子點點頭，突然問：“哪，殺生丸，你有沒有覺得永恒之地似乎沒有我們以前那麽生機勃勃了？”

殺生丸皺皺眉：“好像是這樣，可能存在的時間太久，靈氣要耗盡了吧。”

“是啊。”青子的眼神有些空洞，她身後的殺生丸去不曾發覺，“即便叫做永恒之地，也遲早還是要毀滅的。這個世界上，其實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永恒。”

“有的。”殺生丸低聲道，“你我就是永恒。”

青子笑起來，笑着笑着卻嗆出了眼淚：“殺生丸，這真是我聽到的，最好聽的話了。”

等月亮升上正中央，靜谧被打破，邪見粗喘着小跑過來，慘烈地喊着：“殺生丸大人！”

殺生丸一個眼刀甩過去，邪見立刻噤聲，漲紅了臉看了兩人。

青子哭笑不得：“邪見，發生什麽事了，說吧。”

邪見小心翼翼地看了殺生丸一眼，直到殺生丸不悅地點點頭，才嘶啞着喉嚨說：“殺生丸大人，青子大人，鈴被抓走了，奈落的□神樂突然出現，把鈴抓走了！”

殺生丸攬着青子站起來，陷入沉思。

正此時，草地上突然憑空出現一個披着狒狒皮毛的人，身邊全是嗡嗡作響的毒蟲最猛勝，陰恻的聲音随之響起：“請放心吧，殺生丸大人，只要接受在下的要求，鈴就會平安無事的回來。”

雖然沒有見過，但青子一下子就猜出了這是戈薇他們口中的奈落！

殺生丸冷冷地聲音傳來：“奈落，你這次有什麽企圖，竟敢踏足永恒之地！”

“并不是特別的事，只要你殺殿犬夜叉的話。”

“癡人說夢！”出乎意料，這次是青子冰冷的聲音，“姑且不說犬夜叉是殺生丸的弟弟，就算不是，殺生丸也不會停你擺布的！”

奈落話鋒一轉：“這位是……”

青子冷冷擡起下巴：“奈落，觊觎四魂之玉的你，會死的無比凄慘！”

“哼，正如青子所說，不許再踏足永恒之地！”話音未落，人影倏然從青子身後蹿出，利爪瞬間将狒狒皮毛撕成碎片！然而落在地上的卻是泥土和絲線操控的傀儡，“你不配！”

“哪。”青子看向他，有些擔憂，“殺生丸，還是去救鈴吧，她只是一個小孩子，那個奈落又那麽狡猾，萬一出什麽事多讓人擔心。”

殺生丸點點頭，叫上邪見轉身往外走去。

青子看着他走到出口處，欲言又止終于忍不住喊了一聲：“小心啊！”

殺生丸回過身點點頭，卻突然道：“就待在這裏等我回來，不許離開。”

青子微笑着，眼睛裏水光盈盈，一口應下：“好。”

殺生丸離開後，她強忍的淚水終于決堤。

「想要保護對方不一定要用傷害的方式，認真地在一起，即便以後真的永遠分開，也不會有後悔。」

這些道理她全都懂，可就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兒，

哪，殺生丸，我本來就是個不祥之人，害死那麽多人。先是母親，再是姐姐，然後是椎名夫婦……還好，還好你是血統純正的大妖怪，還好我沒有害死你。我想讓你以後過得好，至少比我好。不，是一定要比我好。

所以，所以我要遠離你，竭盡全力地遠離你。

就當我死了，你就當我已經死了。

對不起，又騙了你。

從王宇告訴她咒語的事情開始，再加上這幾天身體的不适，她真的覺得大限将至。即便不是執念，她的生命仍然有限，甚至撐不到消滅四魂之玉的時候。

想留在你身邊，因為知道那肯定是最美的夢；也想停在你懷裏，因為知道那是一輩子的奢求；更想在你懷裏死去，因為知道死在愛人懷裏便是永恒。

而我們之間，殺生丸，我們之間，沒有永恒。

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下，哭得撕心裂肺。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了，讓我放縱這一次。

永別。

作者有話要說：哼(ˉ(∞)ˉ)唧~~~乃們以為快結局了，錯鳥！這才剛剛開始(～ o ～)~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