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随着天氣越來越熱,京城中的人卻是人人自危。
在短短的兩個月內,發生了三件大事。
首先是繼後所生的五皇子在回京途中,被人刺殺,至今下落不明:然後是淑寧縣主在宮中的宴會上走失,第二天在五皇子的寝宮被發現,同時被一起發現的,還有全身□□的三皇子;最後是西北方的小國,違背兩國間的約定,在春季發動偷襲,西北邊境有兩個小鎮被掠奪一空,死傷無數。
這三件事相繼發生,京城百姓在八卦的同時也惶惶不可終日。
平靜了那麽長時間的京城,終于要發生大事了嗎?
一時間,京城的店鋪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暢銷後,上門的客人漸漸稀少。除非必要,百姓都窩在家中閉門不出,甚至連京城貴女們的宴客往來都少了很多。
這天,阿福正坐在家中,跟董媽媽學習刺繡,春兒突然慌慌張張闖了進來。
“姑娘,不好了。”她的臉色蒼白,表情驚慌,好歹因為董媽媽的□□,說起話來還算利索,她道:“剛才外院的小厮來報,說是伯爺被召進了宮裏,現在過去了五六個時辰了還沒有回來。常管事要派人去宮裏查看,誰知到了門口就被堵了回來,現在整個伯府都被禁軍圍起來了,只準入不準出。姑娘,我們該怎麽辦?”
阿福也是吓了一跳。
前世并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啊。
她放下手中的針線,忙吩咐春兒,道:“你再去打聽,不,你把常管事叫過來吧,我親自問她。”
春兒忙點頭,道:“是姑娘。”然後趕緊出去叫人了。
“楊柳呢?”阿福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楊柳的身影,然後問董媽媽。
董媽媽道:“剛才說是去廚房幫姑娘拿點吃的,應該快回來了。”
剛說着,外面傳來楊柳的聲音。楊柳明顯比春兒要鎮定很多,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外,臉上甚至表情都沒怎麽變化。進了屋給阿福行了禮,道:“姑娘,府裏被禁軍圍起來了,說是宮裏的皇上病了,現在很多大人都被留在了宮裏。有人說,是宮裏的貴妃造反了,想讓三皇子繼承皇位。”
“這話怎麽能亂說?”董媽媽看了看外面,呵斥道:“說這話的時候小聲點,萬一外面有人聽着呢,可是要殺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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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知道了。”楊柳點點頭,湊近阿福身邊小聲道:“姑娘,有府裏的老婆子說,宋貴妃造反的話,可能會讓人來提姑娘進宮。”
“我?”阿福十分驚訝。
要提人,也應該提張氏吧?就算不是張氏,也有老夫人老伯爺在呢,怎麽會越過這麽多人,在她身上動刀呢?
楊柳道:“是,那婆子就是說的姑娘,我當時想問問原因,但那婆子死活不肯說。姑娘,莫不是太太那邊搞得鬼?京城的人可都說,太太是宋貴妃的人,當時要給姑娘說陳家的親事,都是宋貴妃從裏頭牽的線。”
“這不可能啊。”阿福道:“我從來沒有見過宋貴妃,也沒有跟三皇子有什麽往來,她為什麽要拿我說事啊。”
前世她也不記得這其中跟宋貴妃有什麽關系,更不用說結仇了。
不,也不是沒有關系。阿福突然想到了什麽,她吩咐楊柳道:“你把那婆子叫來,就說我要見她,不,你叫幾個有力氣的粗使婆子,跟她多話,直接讓人提了來。快去,別耽擱了時間。”
“是,姑娘。”楊柳應聲出去,在院子裏叫了兩三個婆子,快步離開了槐院。
若是宋貴妃真的想要提她入宮,張氏和老夫人都不會阻攔的,肯定會直接将她交出去。
她去可以,但是死也得做個明白鬼,至少能把前世經歷那些苦楚的原因都弄明白,不用入了地獄渾渾噩噩什麽都不知道。
阿福心焦難耐,在屋內來回走動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平靜下來。
董媽媽在旁邊安慰阿福,“姑娘,你別擔心,會沒事的。”
阿福長長舒了口氣,然後問董媽媽,道:“媽媽是從宮裏出來的吧?”
董媽媽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應過來,姑娘雖然從來沒問過她的來歷和過去,但應該也都猜出來了。她點點頭,道:“是,老奴以前是伺候先皇後的。先皇後沒了的時候,宮裏死了很多人,也放出宮了很多人。老奴當時本來是要被刺死的那一批,後來使了銀子托了人,這才偷偷給換了。”
阿福道:“那媽媽知道先皇後是怎麽死的嗎?”
她模糊有點印象,好像母親魏氏跟父親曾經聊天的時候說起先皇後的一些話,還被父親給訓斥了,讓她不要再提。後來母親确實是沒有再提過,但是心情也更加郁郁了,對待周圍的人都少了幾分熱情。
她那時候不懂,只以為母親是因為父親有了程姨娘,所以一直對程姨娘頗為敵視,現在看來,也不只是程姨娘的緣故。
董媽媽道:“老奴那時候只是跟在掌事姑姑身邊跑腿的小丫鬟,具體的原因不知道,都說是因為生皇長子而死,因為胎兒胎位不正,生了好長時間沒有生出來,後來先皇後力竭,皇長子也胎死腹中。”
女子懷孕生子,本來就是一腳踏進鬼門關的事情,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阿福露出疑惑的表情,“既然是難産而死,為什麽要賜死那麽多人?”
“這。”董媽媽也有些遲疑,最後道:“據說是周圍宮女伺候不周,才會導致胎位不正。”
阿福搖搖頭,道:“這就更說不清楚了。我雖然沒有生過孩子,但是也知道,胎位不正的話,是孩子在母親體內位置的原因,跟宮女伺候周不周到又有什麽關系?這裏面肯定有其他的事情。”
正在兩人說着話,外面楊柳帶着老婆子走了進來。
進了屋,粗使婆子就将那老婆子推搡在地,老婆子罵罵咧咧,恨恨的瞪着屋裏的人,看起來非常生氣。
“姑娘,人帶到了,就是這個嬷嬷說的。”楊柳道。
阿福點點頭,“地上涼,去給嬷嬷找個凳子來。”
楊柳便提了個凳子放在一邊,扶着那婆子起身,那婆子身子也算硬朗的,用手肘抵着楊柳的藥腰将她推到一邊,自己爬着站起來。
她狠狠的盯着阿福,大聲道:“大姑娘這是什麽意思?我老婆子就算犯了罪,自然有太太打罵,現在可是太太掌家,大姑娘若是想逞威風,還是要等你嫁了人才行。”
董媽媽聽了氣的臉都青了,忍不住呵斥道:“你這嘴上沒把門的老貨,這話也是你該說的?別說姑娘讓人綁了你來,就算是當場将你打個半死,也沒人敢說什麽。”
“哼。”那婆子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
楊柳就在旁邊道:“嬷嬷你最好看清楚,現在您這是在誰的院子裏。”
那婆子瞪了楊柳一眼,仰着頭道:“即便是在老夫人的院子裏,也沒有說這樣跟我說話的。”
那婆子是跟着老夫人身邊的老人,慣是倚老賣老的,阿福的母親當初就是因為這事讓老夫人明着暗着說了好幾次,還用這個借口将程姨娘塞了進來。
這些老貨,慣是吃硬不吃軟的家夥。
阿福知道,正要說話,外面傳來了冷哼聲。
“哼,不用老夫人,我現在就能把你殺了。”
只見常德一身長衫打扮走了進來,他的臉上被劃了一道口子,鮮血已經凝固了,但是血跡還留在臉上,看起來有些恐怖。
他拿着刀指着那婆子,道:“姑娘問你什麽就回答什麽,沒問就閉嘴,再敢多一句嘴,我就去庫房把你兒媳婦綁過來,當着你的面殺了她。”
那婆子終于老實了,連座位都不敢坐,哆哆嗦嗦委頓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