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承恩伯在任上,跟周圍的官員周旋了半天,回到家,正要去程姨娘的院子裏喝杯熱茶暖暖身子,也舒展舒展自己長時間工作緊繃的內心。
對于程姨娘,他說不清心中的感覺,這個跟了他很多年的妾室,畢竟是除了魏氏以外,他最熟悉的人了,甚至比張氏還要交心的多。
而且程姨娘說話做事都是十分的妥帖,對待別人也是笑意盈盈。只除了她教導出來的蔡清萍,真是讓人糟心外,還真的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了。
承恩伯摘下官帽拿在手裏,朝着程姨娘的院子走去。不過還沒等他到程姨娘的院子,就被人給攔住了。攔住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張氏身邊的陳媽媽。
陳媽媽恭敬的行了禮,道,“伯爺,今天宋府的夫人過來了,陪着太太說了些話,太太拿不定主意,讓奴婢來請伯爺過去商量。”
“宋太太?貴妃的娘家太太?”承恩伯瞪着眼睛問道。
他們承恩伯府向來跟宮裏的貴妃沒有往來的,宋太太怎麽會來找張氏說話呢?
不,也不是沒有往來,當年他的父母,不就是因為貴妃的召見,回來後才決定要把阿福送走的嗎?他當時不覺有異,經過這麽多年的細心考量精心打聽,也查出了不少當初的事情。他一直以為貴妃的召見不過是平常的小事,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現在,她竟然又蹦了出來。
承恩伯心中心思轉了好幾轉,面上卻是什麽也沒露出來。
陳媽媽道,“是,就是宋貴妃娘家的那位宋夫人?”
承恩伯問,“她來做什麽?”
陳媽媽笑着搖搖頭道,“這個奴婢也不知道,宋夫人跟太太說話的時候把奴婢們都支出去了。要不伯爺您到時候親自問問太太?”
“嗯。”承恩伯點點頭,道,“也好。那我就去問問太太吧。”
說完,便轉了道路,朝張氏的正院走去。
張氏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等承恩伯到了,她也不用別人伺候,等把所有的丫鬟斥退之後,她起身親自執了酒壺給承恩伯倒了杯酒。
承恩伯十分稀奇,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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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又給承恩伯重新續了酒,這才拿着酒壺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笑着道,“這不是天冷嘛,讓你先喝點酒暖暖身子。”
承恩伯點點頭,喝了杯中的酒,又拿着酒壺自斟自飲了幾杯,又吃了幾口菜,這才放下筷子,好整以暇的道,“說吧,叫我來是為了什麽事情。”
張氏就挑揀着把宋夫人說的話說了,那些不該說的,她自然也沒有多嘴,只是道,“前幾日我跟伯爺提過的陳家二少爺……”
“那件事就別提了。”還沒等張氏說完,承恩伯就揮了揮手把話給掐斷了,道,“京城裏的好人家那麽多,你再替阿福找幾個差不多的,門第不高也無所謂,重要的是家裏是正正經經的人家,能夠過得去的。哦,對了,難不成那個宋夫人就是為了跟陳家說項來的?”
張氏眼一跳,便道,“我當時不是跟伯爺說過嘛,陳家透了口風,說看上了咱家的大姑娘,我當時沒有一口答應,說要問問您。但是這麽多天您都沒給我回複,那邊陳家就着急了,找了宋夫人來問問咱家是怎麽想的。”
“沒想到陳家竟然跟宋夫人還有往來啊!”承恩伯感嘆了句,然後道,“既然我們沒給答複,那自然是不樂意,他家幹嘛還巴巴的過來問原因呢,莫不是其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承恩伯說着,目光就落在了張氏的臉上,探究的看着張氏的表情。
他想知道,他這個太太到底是怎麽回事?阿福不過是個丫頭,再是嫡長女,難道還擋了她的道不成?為什麽非要把她嫁到陳家那外表好看內裏腐竹的人家。
張氏的臉一僵,拿起酒杯起身又給承恩伯倒了杯酒,用來掩飾自己面上的尴尬。她道,“伯爺這是什麽意思?陳家既然肯來問,那必定是看上了咱家的大姑娘。一家有女百家求,別人多關注些也是好事。難不成沒人來求娶,伯爺才高興?”
承恩伯不想在這些事上跟張氏打嘴仗,吃了兩口菜放下筷子道,“下次陳家再派人來,你直接拒了便是。我伯爵府的姑娘,就算是在家一輩子不嫁,也不會送去他家!”
說完站起身,拿過旁邊進門時脫下的鬥篷穿戴,一邊穿一邊道,“我還有些事,天冷了,你吃完飯早點睡,不用等我了。”
然後轉身走了。
張氏在後面喊了半天,都沒能讓承恩伯停下腳步。
她氣的坐在桌旁,看着桌上一桌的山珍,頓時沒了任何胃口。尤其是小丫鬟進來說,承恩伯去程姨娘的院子的時候,她更是氣的伸手把桌子掀翻在地。
另外在程姨娘的那一邊,程姨娘看到承恩伯來了,喜得忙讓人燙好酒呈上來,尤其是看到承恩伯臉上低沉的神色時,愈加湊上去安慰。
“伯爺,可是公事上遇到了什麽麻煩,怎麽這麽愁眉苦臉的呢?”程姨娘幫着解下承恩伯身上的鬥篷,伸手在他背後揉捏着。
揉捏的力度輕重适中,承恩伯很快臉色便柔和了下來,伸手抓過程姨娘的手掌,安撫的拍拍道,“還是你貼心。”
“伯爺可是遇到了什麽事情,要不跟漪兒說說?漪兒雖然不像太太,能夠為伯爺排憂解難,但是做個聆聽者還是可以的。”程姨娘目光灼灼的看着承恩伯,臉上帶着柔和的笑容。
承恩伯也覺心中舒服了很多,便把張氏那裏的事情說了,最後道,“阿福雖然沒有養在我身邊,那也是我承恩伯府的嫡長女,怎麽能嫁給那樣的家裏?進了那樣的家裏,身上的嫁妝都會被掏幹淨,那樣哪裏還有她們的好活?別說是阿福,就算是府裏的任何一個姑娘,我都是不能讓她們受這種罪的。”
程姨娘笑着奉承兩句,把承恩伯哄得心裏高興了,晚上就在程姨娘這裏歇下了。
在承恩伯睡下不久,程姨娘起身披上衣服,喊來身邊的丫鬟,在她耳邊說了幾句,給了她幾兩銀子,然後道,“現在就去吧,切記小心點,芍千萬別被人發現了。”
那丫鬟點點頭,套上鬥篷,貼着牆根去了後院。到了後院,給了看門的婆子一把銅錢,婆子便給她開了門。那丫鬟出了承恩伯府的後門,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她這才急匆匆的離開了。
剛從外面回來,打算回笙院的牛小将,看到有個丫鬟偷偷摸摸的從承恩伯府的後門出來,不由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這并不在他所關心的範圍內,只是看了幾眼,就朝着笙院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他又覺得不對。
那丫鬟的裝束,明顯是承恩伯府的衣服,她這大半夜的不在府裏睡覺,跑到外面來做什麽?他疑惑的搖搖頭,看了承恩伯府的後門一眼,又看看近在咫尺的笙院外面的大門一眼,最後還是轉過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