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陷入幻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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簿情抱着于輕出了包廂,傅忘之一幹人也随着他往外走。
雷霆從剛才知道小黑貓是于輕後,整個人就一直處于恍惚狀态,此時見于輕被抱走,他猛地回神,擡腳就跟了出去。
臨到門口時,他腳步一頓,冰冷的聲音仿佛從九幽黃泉傳出:“他是怎麽對待于輕的,就怎麽十倍還回去!”
身後的徐子譯絲毫不奇怪他這樣做:“是。”
雷霆出去後,在門外站着的兩名保镖踏進房間,順手把門反鎖,然後在徐子譯的示意下向躺在地上的張大師走去。
一直裝死的張大師察覺到有人向自己走來,連忙爬了起來,慌張道:“你……你們想幹什麽?”
兩名保镖身型魁梧,常年貼身保護雷霆身手自然不會弱,他們一個掏出匕首,一個長臂一伸桎梏住他的後頸,二話不說就摁進了桌上的大臉盆裏。
“唔咕嚕嚕……”
張大師奮力掙紮,奈何力氣根本比不得常年鍛煉的保镖,反而因為掙紮被淹過口鼻的水直嗆進心肺裏。
這一幕何曾熟悉,半個小時前他就是這麽對待一只小黑貓,沒想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
陣陣窒息感傳來,又掙紮無果,暈乎間他想起自己的職業,雙手連忙摸索着胡亂在懷裏掏。
另一個握着匕首的保镖驀然一動,手起刀落,一道晃眼的銀光一閃而過。
“噗——”
一道血箭噴出,張大師抓着黃符的手被他齊腕劃斷。
“啊咕嚕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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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之下,張大師的掙紮更為劇烈,可惜即使如此,摁住他腦袋的保镖依然面不改色地牢牢摁着他。
一旁的徐子譯面無表情地提醒:“肚子。”
“噗……”
匕首從張大師肚子裏一進一出,又是一道血箭噴湧而出,不到三分鐘,他的掙紮逐漸變弱,直至雙手無力垂下。
“滴答……滴答……”
鮮血從他的肚子和手腕處的傷口緩緩滴落到地上,形成一灘又一灘冰冷的血花。
寵物醫院裏,直至于輕被送進手術室,簿情才稍稍緩過一口氣,他把腦袋倚在身旁的傅忘之肩上,喝過酒的後勁此時居然後知後覺湧了上來。
傅忘之心疼他,攬着他的肩:“乖,累了就眯會,一會出來了我叫你。”
簿情雙頰泛着粉,那是喝過酒的後遺症,他忍着沉重的眼皮,搖頭:“不要,我要他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我。”
傅忘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傻瓜,他動完手術還需要休息,估計沒那麽快會醒。所以,你這會不眯一會的話,等會你要是忍不住睡着了,他醒來後可就不能第一個看到你了。”
簿情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想,好像也對?
正要乖乖閉上眼睛,眼角餘光卻瞥見了一抹高大的身影,定晴看去。
只見雷霆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雕像般杵在對面的角落裏,雙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見到他,簿情就氣不打一處來,連腦子都清醒了不少,他騰地站起來,氣得雙頰鼓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來這裏幹什麽?難道你還想把于輕抓回去關起來嗎?”
不等他回話,他噼裏啪啦又罵:“你怎麽還有臉來?難道你把他害得還不夠慘嗎?害得他有身體不能回也就算了,如今躲在貓身上你都還不放過他,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他那麽好的一個人,你怎麽忍心這麽傷害他?你怎麽下得去手?”
說着說着,他的眼淚就忍不住嘩啦啦地掉,“你沒人性,你不是人,你就是個畜生,你來這裏幹什麽?這裏沒人歡迎你,你滾啊……”
從他開始罵,雷霆就一直一副迷茫的樣子,此時見他掉眼淚,不禁喃喃:“為什麽?”
他這冷不丁突然開口,簿情話音戛然而止,下意識:“什麽為什麽?”
雷霆盯着他的臉,神情依然茫然,狀似自言自語,又像在問他:“為什麽不一樣?哪裏不一樣?”
雷霆眼底突然露出一抹急切,他一把握住簿情的手,“你們到底哪裏不一樣?”
冷不丁被他捉住,簿情一愣,眼淚都頓住了,掙紮:“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快放開我!”
一直在他身後的傅忘之見他被抓住,冷着臉大步上前,擡腿就對着雷霆的手腕狠踢過去。
換做是平時,以雷霆的警覺性不可能會被他輕易踢中,然而他此時心神全亂,直接就讓傅忘之踢了個正着,吃痛之下,他松了手。
傅忘之把簿情護在身後,黑沉的眼睛仿佛直透他的心底,冷聲:“智商不夠就多看點書,別碰我的人!”
雷霆擡眸對上他,眼中的迷茫逐漸褪去,他默了默:“什麽書?”
傅忘之冷嗤:“你的助理比你聰明。”
雷霆一頓,便看到徐子譯帶着那兩名高大的保镖從容不迫地走了過來。
他先是禮貌性地沖傅忘之和簿情微微颔首,然後才對雷霆道:“解決了。”
雷霆似乎第一次見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
徐子譯雖然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但這并不妨礙他依然一臉從容。
傅忘之懶得旁聽他們說廢話,轉身拉着簿情就往另一側角落去。
簿情吸了吸鼻子,仍未覺得消氣:“我還沒罵夠呢。”
傅忘之擦掉他的眼淚,低沉的嗓音仿佛能直達心底:“可我見不得你哭。”
簿情望着他,眨了眨仍沾着淚水的眼睛,臉色驀地就更紅了,他躲開他的視線:“我……我想去洗手間。”
“我陪你去。”
“于輕還沒出來……”
在一旁當背景板已久的藍若風很識趣站出來,“有我呢。”
若說在場誰武力最強,那肯定非他不可,既然有他看着,簿情也就猶豫了不到一秒就與傅忘之去了洗手間。
早在紅顏居的時候他就很急了,只是後來因為擔心于輕的安危,所以就給忘了,如今緩過一口氣來,那幾欲憋不住的尿意就再次湧了上來。
傅忘之只是陪他而已,所以沒有進去,而是在門外等着。
洗手間裏并沒有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簿情總覺得周圍有些陰冷,他心裏有些發毛,解決完後,連忙提上褲子,轉身。
卻發現周圍變了一個樣。
眼前是一座偌大的莊園,周圍的一切無不彰顯着這家主人的富有,此時他正站在庭院裏的一處噴泉旁。
“不要……不要剪……求求你了媽媽……求求你把它還給我……”
這道聲音……
簿情心中一跳,幾乎是下意識就循聲往前走了幾步。
他貓在噴泉的石雕旁,稍稍探出腦袋。
只見前方大門處,一名六七歲的小男孩正哭得滿臉淚水,在他對面,一名身着貴氣的女人正握着一把小剪子,滿臉扭曲地剪着手上的一個……小布偶?
簿情心髒猛然如同被人死死攥住,疼得他雙腳一軟,險些摔倒在地。
他躬着身子,雙手緊緊扶着旁邊的石雕,先前還紅潤的嘴唇在幾秒鐘內就變得隐隐泛白。
這個小布偶……
“嗚嗚……不要剪,住手,嗚嗚……快把它還給我……不要剪,求求你不要剪……求求你……”
小男孩的哭聲讓簿情穩了穩心神,擡頭望去,只見小男孩想要撲上去阻止女人,卻被站在一旁的女仆緊緊拉住。
女人盯着他的眼神如同一條毒蛇盯着敵人,“讓你跟我唱反調,讓你不聽話,你以為你護得住它嗎?今天我若不把這肮髒的東西毀了,我就不叫丁素盈!”
說着,她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一塊、兩塊、三塊……
小布偶本身只有她巴掌大,沒幾下就被她剪得面目全非,白色的棉絮随風飄舞。
簿情的目光愣愣地随着棉絮移動,腦海裏不斷閃過一些抓不住的片段。
他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女人的每一剪子仿佛都剪在了他的身上,他幾乎能感覺到身上的肉,被一塊一塊剪下來的劇烈疼痛。
他緊緊抓着旁邊的石雕,呼吸越來越重,目光從棉絮上移開,轉到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的哭喊聲越來越凄厲,那雙沾了淚水的眼睛,漆黑如墨。
這雙眼睛,似曾相識。
“啊……”
這時,小男孩突然張嘴狠狠咬住女仆的手,女仆吃痛之下驚呼一聲松開了他。
沒了桎梏,小男孩頓時瘋了一樣向丁素盈沖過去,抓住她手裏已經面目全非的小布偶,企圖搶回來。
丁素盈咬牙切齒,一臉狠毒:“你居然還敢搶?”說着,她握着剪子往小男孩腦門上狠狠一戳。
“啊——!”
“啊——!”
兩聲尖叫。
一聲是小男孩的痛呼聲,一聲是女仆的驚呼聲。
小剪子戳在小男孩額頭上方,鮮紅刺目的血液當場就流了下來。
然而小男孩嘴上雖然痛呼着,手上卻依然固執地抓着小布偶。
好在丁素盈一剪子戳下去,把自己也吓了一跳,看着小男孩臉上被鮮血逐漸染紅,她打了個哆嗦,終于松開手。
小男孩終于搶回小布偶,雖然小布偶此時已經面目全非、慘不忍睹,但他依然愛惜地将之抱在懷中。
“沒事了卿卿,沒事了……”說着,他突然毫無征兆地雙眼一閉,直直倒在地上。
陽光下,那把仍插在他額頭上方的小剪子,閃着刺目的寒光。
簿情完全傻了。
他呆呆地站在石雕旁,雙腿仿佛灌了鉛,心裏明明是想沖上去的,可就是邁不出腳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女仆尖叫着喊來其他人,再眼睜睜地看着一群人手忙腳亂地把小男孩送走。
所有人臉上都有着驚慌的神色,唯獨那個行兇的女人——丁素盈。
她看着小男孩被急救車救走,竟然緩緩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在刺目的陽光下,顯得是那麽的陰森可怖,讓人背脊發寒。
她緩緩轉頭,視線對上簿情,那笑容逐漸變得扭曲。
“你看,他也護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