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有女名素
邀月冷笑道:“如果他們兩個死了,我就要這裏所有的人陪葬!”說着冷冷地一甩袖,轉身往棧裏走去。
她的背影孤高傲然,睥睨天下。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移花宮主。
小叫花楞楞地望着邀月遠去的身影,沉默了半晌,然後悄悄地離開。
邀月又回到了她住的屋子。爐中香氣盡成灰,唯餘一絲殘香,輕輕淡淡,悠遠綿長。
西門吹雪和陸小鳳果然不在棧裏。他們會去了哪裏?如果他們只是去找邀月了,為什麽小叫花子會說他們死了?
邀月默默地坐在梳妝鏡前沉思了許久,忽然伸出手将眼睛上纏繞的紗布解下。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世界看起來還是朦胧不清。邀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站起來轉身出門。
邀月走在小鎮的街頭。她第一次發現,這座叫黃石鎮的邊陲小鎮不但平窮荒涼,而且處處透着詭異的氣息,仿佛是地獄般詭異離奇。
長街的盡頭就是一家棺材鋪。邀月已經問過棧的老板,那個棺材鋪裏放着兩口棺材。
“我們黃石鎮只有一這麽家棺材鋪,現在那裏就擺着兩口未入土的棺材。我記得其中一個有四條眉毛,好像,好像叫陸小鳳……”棧老板慢慢地回憶道。
邀月默默地走進了棺材鋪。棺材鋪裏陰暗而幽靜,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氣息,或許這就是死氣。這個死氣沉沉的棺材鋪裏,唯一還活着的只有這裏的老板。
“那個人叫趙瞎子,每天就在門口那張破藤椅上躺屍。你要是叫他一聲趙瞎子,他肯定裝死人。但你若說要買棺材,他肯定像猴子一樣蹦起來。”這是棧老板說的。
邀月冷冷地開口道:“買棺材!”
果然,那躺在藤椅上一動也不動的人突然間跳了起來,笑道:“這位姑娘,府上是死了什麽人?想要買一口什麽樣的棺材?”
他的臉上像死人般沒有一絲血色,偏偏裝出一副巴結的笑容,再說又有誰會在家裏死人的時候還看到別人嘻嘻笑笑的樣子,所以他整個人看起來既詭異又令人惡心。
邀月緩緩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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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趙瞎子的笑容立刻頓住了,愣愣地手指着自己。
邀月輕輕地垂下眼眸,冷厲地說道:“我有事要問你,如果你敢說一個假字,這裏的棺材有一具就是留給你自己的。”
趙瞎子的臉慢慢地沉了下去,冷冷地笑道:“姑娘年紀輕輕,說起話來怎麽犯傻呢?”
邀月冷笑,手腕輕輕一動,淩厲的掌風突然間擊向趙瞎子的面門。趙瞎子已經傻眼,他那白多黑少像瞎子般的眼睛一眨也不眨,這一掌正恰恰停在他眼前一寸的地方。
邀月冷冷道:“這裏有兩口未入土的棺材?”
趙瞎子忙不疊地點頭。
邀月道:“帶我去。”
棺材鋪的後面,整整齊齊地擺着一排木的棺材。其中的兩口棺材,前面個點着一盞小小的油燈?
“這是長明燈。”趙瞎子見邀月默默地盯着油燈,便悠悠地說道:“傳說人死後化作鬼就找不到路了,所以要在棺材前點一盞長明燈,三天三夜不滅,這樣他們就能到他們該去的地方了。”他說着還不忘挑了挑燈芯。
長明燈靜靜地燃燒着,昏黃的燈光照在邀月蒼白冰冷的臉龐上。她的眼神深沉無波,仿佛已經失去了生命裏所有的神采。
趙瞎子沉默地搖了搖頭,他看過太多生離死別的人。
“打開!”邀月忽然開口,說了這兩個字。
趙瞎子怔住,嗫嚅道:“都,都合棺了……”
邀月緩緩道:“這裏面真的是和我一起來的兩個人?”
趙瞎子點頭道:“是,他們就是陸小鳳和西門吹雪。”
邀月冷笑,道:“你認識陸小鳳和西門吹雪?”
趙瞎子一愣,道:“鎮上所有的人都說他們就是陸小鳳和西門吹雪,一個長着四條眉毛,一個白衣勝雪。”
邀月淡淡道:“如果你真的認識他們,你就不會相信,他們會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邀月緩緩地嘆息着,然後突然舉手一掌,将棺木上的棺蓋擊飛。
只聽“砰”地一聲巨響,棺蓋重重地擊在牆壁上,粉骨碎身。
趙瞎子吓得雙腿瑟瑟發抖,已經不敢再說話了。
邀月不相信陸小鳳和西門吹雪已經死了。因為他們這樣的人,生而威震江湖,死時必然也是驚天動地。
邀月沉着聲音道:“我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如果沒給我一個交代,黃石鎮就別想再存在下去。”
然後,邀月緩緩地走出了棺材鋪。沒有人知道這個美麗絕代的女子能做出什麽,但她說的每一句話,言出必行。
趙瞎子望着邀月走遠,忽然長長地哼了一聲,冷冷道:“她到底什麽來路,這麽大的口氣?”
趙瞎子并不是在問自己。只見房檐上忽然就滾下了一個瘦瘦弱弱的身影,冷笑道:“我哪裏知道!看她那身手真不簡單,想不到除了陸小鳳和西門吹雪,我們還留着這樣一個麻煩!”
趙瞎子眨了眨那雙白多黑少的眼珠子,冷冷道:“本來以為瑞雪兆豐年,是個好兆頭,哪裏知道是這樣晦氣!”
邀月又回到了棧。她用了那個女子為她配置的“眼藥水”,然後準備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畢竟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恢複視力才是她的首要之事。
邀月靜靜地躺在床上,手輕輕地摩挲着頸上的玉牌。若說心裏沒有一點擔心那是假的,邀月始終不明白西門吹雪和陸小鳳兩個人去了哪裏。若說在找她也該回棧看看,怎麽就沒了一個人影呢?
她一點點地回憶着這幾天來所有的事情。他們的旅途雖然平靜,但也不是什麽事情什麽人都沒有碰到。
比如說剛進玉門關,陸小鳳很高興地遇到了他的一個朋友,似乎叫柳乘風。他們浩浩蕩蕩地押了一隊镖車,邀月看得出那群镖師個個經驗豐富,身手了得。
邀月還記得陸小鳳說起柳乘風,那是巴山派的第一嫡傳掌門弟子。能讓這樣一位出生名門武功不凡的人押镖,可見這趟镖非比尋常。但在入關後不久,他們便分道揚镳。
比如說那個為她治眼睛的神秘女子。依她所言,她在這裏已經生活了大半年,地理風情、人物語言都十分熟悉。而送邀月回來前,女子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明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樣子。
邀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她只覺得自己好累。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她眼不能看,只能用心去聽去感覺。這整個小鎮都透着古怪,這裏所有的人都說陸小鳳和西門吹雪死了。三人成虎,衆口铄金,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翌日清晨,邀月收到了一封信,确切地說是一封請柬:
“千裏關山,過雁無,春風不度。妾在天涯,聞卿之芳名,不勝敬仰。今日午時,略備薄酒,待卿而來。陸大俠之死因,妾亦知一二。”
信是棧老板讀給邀月聽的。邀月冷冷地對着送信的人,這個瘦瘦弱弱站着的人,便是常年在棧外乞讨的小叫花子了。
“是誰讓你送的這封信?”邀月冷冷地問道。
小叫花子彎腰嬉笑道:“姑娘,人家給了我銀子,我就給人家送信,哪裏還管其他的事情?”
邀月又拿起那封簡短的信,沉聲道:“讓你送信的人還說了什麽?”
小叫花笑道:“他們說到了午時,自會有車馬來接姑娘,請姑娘無需擔心。”
邀月冷冷地笑了笑,道:“我擔心什麽,縱然是龍潭虎穴,那也不算什麽!”
一座軟軟的暖轎,緩緩地擡着邀月往鎮外走去。曲曲折折的小路,不知走了多久,轎子終于停了下來。
邀月慢慢地從轎子裏走下。她靜靜地感受着周圍的一切,這裏非常幽靜,空氣中浮動着梅花的清香,和着白雪的氣息,越發顯得悠遠清寧。
她還聽到了一串風鈴的聲音,“叮鈴叮鈴”清悅地在風中回響。
鈴聲響了很久,終于有人出來了,門被輕輕地打開,然後是一個年輕甜美的語音道:“貴遠道而來,快快請進!”
邀月緩緩地走了進去,走過那串風鈴的時候她的腳步頓了頓,略一沉思,然後又往裏面走去。
這是一間清雅的屋子。沒有錦帳流蘇,沒有珠光寶氣,正如天生麗質,添脂塗粉反而失去了最原本的色彩。
邀月想,這間屋子的主人一定也是如此,最樸素最自然的,就是最美的。
然後她果然聽到了一個美麗的聲音。縱然這個語聲已經不年輕了,卻還是無比的溫柔優雅,比任何年輕少女甜美的語聲還要動聽,還有魅力。
“妾身宮素素,今日得見邀月姑娘,真是三生有幸。”
邀月冷冷地對着說話的女子,沉吟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宮素素輕輕一笑,道:“妾雖被谪天涯,但身邊還有幾個忠心有用的仆人,何況姑娘風姿絕代,只怕這方圓十幾裏,早就知道姑娘這個人了。”
邀月冷冷道:“你知道陸小鳳和西門吹雪的下落?”
宮素素又笑了笑,緩緩地坐了下來,道:“宮萍,給邀月姑娘倒酒。”
“是。”回話的是剛才在門口迎接的年輕女子。她走到邀月身前的案桌上,慢慢地将酒杯斟上。
宮素素手裏握着酒杯,微笑地打量着邀月,緩緩道:“浮華已遠,往事成煙。妾身以為自己只能在這邊陲小鎮度過殘年,想不到還能遇到姑娘這樣奇妙的女子,真是幸會,幸會!妾身先敬姑娘一杯!”然後她高高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連喝酒的姿态都是那麽優美,顯然宮素素是個極有教養的名門淑女。
邀月定定地望着宮素素。千裏關山,過雁無,春風不度。荒涼的邊關,優雅的女人,她的身上又有着怎樣凄美動人的故事?
但這還是邀月最要關心的。邀月冷冷地對着宮素素道:“現在你是否可以說了?”
宮素素輕輕地笑了起來,道:“邀月姑娘這麽心急做什麽?”她聽起來簡直比少女銀鈴般的聲音還要好聽。
邀月蛾眉蹙起,心裏已經不耐煩宮素素這副态度。她的真氣已經運到了雙掌,臉色變得越來越透明。只要她一掌下去,任何陰謀算計都抵不過一片塵埃而已。
宮素素卻突然不笑了,她冷冷地凝視着邀月,道:“我有一個朋友,她勸我不要與陸小鳳西門吹雪過不去。可我偏偏不信這個邪,你說,我是要活剝了還是萬剮了他們兩個?”
邀月的臉色陡然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裏寫的是劍神一笑的情節
我準備歇一歇,然後起來看球賽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