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心內的一首歌

第8章 ☆、執子之手（上）

2012年夏，我在街上看到兩個牽手漫步的老人，那佝偻的身影瞬間感動了我，于是我一直想着寫這樣一個故事。這是一段簡單的溫暖的感情。

——題記

Part1

今年的夏天似乎特別漫長，炎熱的空氣帶着能把人蒸發的溫度，連吹上一絲涼爽的風都似乎成了奢侈。

安陽旭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天氣，除了上大學的四年，他人生中二十幾年的時間都在這個小鎮度過。

“旭堯！”

陌生卻又有一些難以言喻的熟悉的聲音，安陽旭堯循聲望去，那人背光站着，安陽旭堯不得不眯起眼去看。是今天的陽光太過刺眼麽？那逆光的身影，竟讓安陽旭堯以為是一場幻覺，他不敢确定，于是只能抿着唇，沒有叫出那個在心中盤旋的名字。

直到那人走近，分明該是陌生的臉，卻熟悉到讓他喘不過氣。

“嘿，高興得傻啦？”周楚揚雙手插兜，在離安陽旭堯兩步遠的地方站定，唇角勾起一抹壞笑，如果不看年齡，就是個标準的不良少年。

這人還和記憶中沒多大變化……

安陽旭堯在周楚揚打招呼時已經回過神，安陽旭堯習慣性地揚起溫和的笑臉，看着周楚揚就像看着多年不見的好友，“周楚揚，好久不見。”

周楚揚眼神微閃，這樣的安陽旭堯不是他熟悉的安陽旭堯，讓他原本準備要說的話都梗在了喉嚨。

最終，周楚揚妥協似的嘆氣，“旭堯，我們好好談談。”

“抱歉，我還要去接女兒，沒時間。”安陽旭堯笑容不變，連說話的語氣都是那麽溫和，但拒絕的态度卻十分堅定。

說完這話，安陽旭堯不等周楚揚反應就轉身朝馬路對面走去，周楚揚本想追上去，突兀的電話鈴聲卻在這時響起。

“Shit！”周楚揚低咒一聲，到底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來往急行的車輛讓周楚揚只能眼睜睜看着安陽旭堯的背影越來越遠。出師不利不算什麽，他有的是耐心，周楚揚懊惱過後也就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不怎麽美好的初見結果。

安陽旭堯走到馬路對面時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人比記憶中成熟了，除此之外卻沒多大變化，讓他不自覺地以為九年的時間不過他的幻覺。但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安陽旭堯已經不是懷着滿腔熱血的小年青，他不會自欺欺人地以為他和周楚揚還能回到從前，破鏡重圓尚且有裂痕，何況他們之間早已隔得太遠。

就算看到那個人時依舊會心動，但終究抵不過歲月在他身上刻下的滄桑。

安陽旭堯毫不猶豫地闊步向前，沒有一絲留戀，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吧。

Part2

安陽旭堯接了女兒後帶着女兒在外面玩了會兒，回到家時已近傍晚，安陽旭堯看到家門口好像雕塑一般站在那裏的人，一時不知是什麽滋味。

周楚揚靠牆站着，他的身旁立着一個行禮箱，腳下散了一地的煙頭，看那煙頭的數量，周楚揚應該等了很久。這套房子是安陽旭堯結婚時買的，門口正對着大街，街上人來人往，不少路過的行人都朝這兒投來好奇的目光。

看周楚揚這架勢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安陽旭堯頗感頭疼，實在不想在家門口讓人看笑話，安陽旭堯牽着女兒的手越過周楚揚打開房門，“把地上的煙頭收拾了，有事進來說。”

周楚揚聞言雙眼一亮，動作麻利地把地上的煙頭收拾幹淨跟着安陽旭堯進了屋。安陽旭堯轉身見周楚揚一只手捧着煙頭，一只手拉着行禮箱，雙眼卻滿含期待地看着他，安陽旭堯瞬間覺得頭更疼了。

“先把煙頭扔了吧，垃圾桶在那兒。”安陽旭堯指了垃圾桶的位置就不再看周楚揚，蹲下身問女兒，“楚楚餓不餓？”

安陽楚搖頭，“楚楚不餓。”

“那楚楚到自己房間裏玩，爸爸和這個叔叔有事說，吃飯的時候爸爸再叫你好不好？”

安陽楚乖巧地點頭，“好！”

“楚楚真乖！”安陽旭堯摸着安陽楚的頭誇獎，“去吧。”

安陽楚一蹦一跳地跑開了，安陽旭堯起身卻發現周楚揚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他，安陽旭堯也沒在意，神情自若的問：“喝點什麽？咖啡、牛奶、飲料還是白開水？茶的話可沒有。”

周楚揚收回目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用麻煩了。”話才出口，周楚揚就不禁一怔，他和安陽旭堯之間竟然客氣到了這個地步。

安陽旭堯也不勉強，招呼周楚揚坐下後，安陽旭堯開門見山地說：“周楚揚，我也不和你扯，直說了吧，你來找我到底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麽？是對青春的追憶，或者你自以為是的彌補？”

周楚揚沒想到安陽旭堯會這麽直接，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短暫地沉默過後，周楚揚說：“我知道當初不告而別是我不對，但是這些年在外面闖蕩我一直沒忘記你，沒忘記我們的承諾，我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

安陽旭堯似乎覺得周楚揚的話很好笑，而他也确實笑了，“你也看到了，我已經結婚并且有了女兒，你現在說這些話有什麽意思？”

周楚揚急切地說：“我知道，但你早就離婚了，一直是你一個人在帶着女兒，我可以照顧你們，你的女兒我也會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疼愛！”

“周楚揚，你要清楚，我不是女人，不需要你的照顧，我可以把你當成舊友，其他的事就不用說了。”

“可是你還愛着我不是麽？楚楚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證明！你為什麽要給她取這樣一個名字？難道你敢說你心裏已經沒有我了？”周楚揚的态度顯得有些咄咄逼人，或許他本身沒有逼安陽旭堯的意思，但在外闖蕩養成的習慣讓他不自覺地用這種語氣說出這些話。

安陽旭堯有些不悅地眯起眼，“對，你說的我承認，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九年時間早就讓我能放下許多東西，包括對你的感情。”

Part3

“我們不是說過要一起生活麽？我不怪你結婚，可是對我們的感情你怎麽能說放就放？”周楚揚有些激動地說道。

“你怪我？你有什麽資格怪我？”安陽旭堯冷笑，歲月讓他學會戴上一張溫和的面具，但在面對周楚揚時，依舊抵不住心底泛濫的情緒，“當初你什麽也沒說一走了之，我拿到畢業證後回來任教，就在這樣杳無音訊的情況下等了你三年，最後不得不在我爸媽的安排下相親結婚，對，我那時候還是放不下你，但是你要我怎麽辦？就這樣一直等你？甚至沒有你的承諾，不知道你在哪兒，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回來？周楚揚，你憑什麽？”

周楚揚承認，安陽旭堯的每一句話都戳在了他的心尖上，很疼，比當初漂泊異地想起安陽旭堯時還疼，安陽旭堯說的沒錯，他沒資格怪他，該怪該恨的，應該是安陽旭堯。

“對不起。”除了這一句，周楚揚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安陽旭堯的情緒在說出這一番話後平靜不少，這些年他對周楚揚始終是懷着怨氣的，只是他早已習慣把關于周楚揚的一切埋在心底。安陽旭堯看着周楚揚愧疚的模樣，卻不覺得高興，他是怪周楚揚，但所有等待都是他自願的，并且他從未後悔，“既然說到這裏，咱們今天就把話說開了吧。周楚揚，這些年你在外面不可能一直孤身一人，總有真心對你的，我們之間不會再有可能，你就當一次教訓，好好珍惜別人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安陽旭堯的态度已經很明顯，但周楚揚卻不願就此放棄。

“旭堯，我承認這些年在外面我是和別人好過，也喜歡過別人，但我始終忘不了你，等到想做的事都做了，空下來我才發現我根本不能忍受身邊沒有你的日子，旭堯，我比任何人都愛你。”

雖然早有猜測，但在周楚揚肯定地說出他的确和別人好過，喜歡過別人時，安陽旭堯還是不可抑制地心髒一緊，“周楚揚，你太自私了，因為你不能沒有我，就要再次把我拉下深淵？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我當然想過！在得知你結婚的消息時我就想過放手，可是我做不到，那對我而言太殘忍了！”

“那你就寧願對我殘忍！”

周楚揚無言以對，的确，安陽旭堯說的每一句話他都無法反駁，但要他放手，他做不到！事業上的成功讓周楚揚不像前幾年那麽忙碌奔波，但正因為空的時間多了，他更加無法抑制對安陽旭堯的思念，和這個人從初中認識開始一直在同一個班級，直到高中畢業他向安陽旭堯表白，一起經歷過太多事，他對安陽旭堯的感情太複雜，已經不能用簡單的愛情兩個字來囊括，這個人已經刻入骨血，想忘也忘不了。除了自私地讓安陽旭堯接受他，周楚揚已經別無選擇，再離開這個人，他怕會被自己逼瘋。

“周楚揚，夠了，我們都累了。”安陽旭堯捂着臉靠在沙發上，當初年少輕狂也就罷了，現在他已經31歲了，沒有力氣再追求虛無缥缈的愛情，除了看着安陽楚平安快樂地長大，他別無所求。他，是真的累了。

安陽旭堯的一句話讓周楚揚瞬間紅了眼眶，他這時才發現安陽旭堯的發間染上了幾絲白霜，安陽旭堯比他還要小一歲啊，明明是男人的黃金年齡，那疲憊的身姿卻顯得過分蒼老。周楚揚為安陽旭堯心疼，也後悔當初丢下他，本來就是周楚揚自私地拉安陽旭堯下水，最後卻也是他留安陽旭堯獨自承受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