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二十四)
我們到了寧波正是中午時分,寧波的天氣比墨城熱上很多,出了飛機場,拖着行李箱招手打出租車到公司預定好的松蘭山海景大酒店,放下行李後,游歐敲門跟我說工作明天開始,今天讓我自己自由活動,然後自己會朋友去了。
我一個人無所事事,又是第一次來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完全沒有出去的欲望,想了想,決定在房間碼字,然而對着電腦,我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伸手揉揉太陽穴,走到窗邊,一眼看到美麗的海景,海水蕩漾,浪花飛濺,風景怡人,然而煞風景的是此時腦海中冒出的是昨晚馮恩惠對我說的話。
我順手關上房門,馮恩惠坐在窗戶邊的藤椅上,看着我微笑着說:“這段時間很感謝葛小姐照顧從安。”
我走過去坐在旁邊,禮貌地回答:“阿姨您太客氣了。”
她眼珠轉動上下打量我,“其實葛小姐長得挺漂亮的,家庭條件和學歷也還将就,要想找一個條件好的男朋友并不難,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給你介紹。”
我倏地看向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收緊,抿緊嘴唇壓制自己的火氣,“阿姨,我知道您不喜歡我,可是您應該也知道,我們倆如今能在一起,不是我一直在糾纏他的結果,我這個人比較自私,不會為了所謂的愛情去委屈自己,所以,如果從安有分手的意思,我沒有任何話說。”
她沉默一會兒,輕嘆一口氣,“葛小姐,我跟你坦白說,我不喜歡你,并不僅僅因為你普通的家世和學歷,錦上添花固然好,但如果是從安特別喜歡的,我想我也并非一定要反對。你大概不知道,三年前你突然離開,從安曾經派人去找你,他甚至放下他一向看重的工作親自去你有可能出現的城市找你,也是為了你,他跟我争執過好幾次,還有這次車禍…這件事姑且不說了。作為一個母親,我只希望看見自己的兒子能幸福,你卻傷害了他很多次,他那麽驕傲自律的一個人在你面前卻總是輕易的妥協,我看在眼裏不能不心疼,所以,葛小姐,我想請你體諒一下我這個作母親的心情,看得出來,從安很愛你,我想我也不是非要棒打鴛鴦,如果你決定跟從安在一起,請你回報他同等的愛,如果做不到,就請你果斷的離開,我說過,我可以給你一筆錢保證你以後生活衣食無憂。”
同等的愛?我知道他愛我,但他的愛有多深我并不清楚,我又如何做到和他同等的愛,更何況現在我對任何男人都無法做到深愛,我再也不可能做到像五年前那樣毫無保留的去深愛一個
人,我再也不敢輕易的将自己交出來,然而要我離開他,心中卻有不舍,這不舍是因為貪戀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或是那一點薄愛,我沒法給自己明确的回答,也無法明确的回應馮恩惠的請求。
我有些心煩地轉身走到床邊拉開皮包,從裏面拿出煙,看到皮包內側放着他給我買的新手機,白色的iPhone4,這是昨晚他硬要拿給我的,還差點又要吵起來來,拿起來才發現忘記開機了,難怪簡從安沒有打電話過來,這個念頭一出我正按紅鍵的手指一僵,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已經習慣他每天一個電話的問候,習慣真可怕。
手中手機的突然響起打斷了我的出神,低頭一看原來是趙宜主,我還以為是簡…我有些傻氣的敲敲腦袋,葛澄,你不能,你已經二十五歲了,愛情是什麽,它不過靠瞬間的激情與心動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情感維系着兩個陌生男女之間的關系,那麽,當激情褪去之後呢,什麽也不剩,什麽也留不下,五年的時光,足夠讓我明白所謂的愛情真谛。
宜主清脆嬌俏的聲音從手機中響起:“澄澄,這個星期天我們一起去逛街好不好?好久沒聯系了,你都不想我?”
我笑着說:“想,想得我心都疼了,什麽肝肺腎也一起疼起來。”
“得,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了,算我怕你了。”她頓了頓,“澄澄,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上次我在會所說過的話…對不起,我那時候喝酒喝糊塗了。”
“我沒有生你的氣,其實你那天的話千真萬确,這是我無法逃避的事實,我又有什麽資格生你的氣呢。”
她着急地說:“澄澄,你別這樣說,我,你知道我生氣起來通常就是口不擇言的,都是徐亞柏害我心情不好,才會對你發火。”
我只好向她詳細解釋:“宜主,我真的沒有生你的氣,那天聚會回來我遇上從安,我們倆那天晚上出了車禍——”
“啊!出車禍,你怎麽不告訴我,你說你——”她驚訝地出聲打斷我的話,我忙打斷她說:“我沒事,他住了兩月的醫院,那段時間我忙着上班又要照顧他,後來不久家裏又遭了小偷——”
“小偷!天啊,你怎麽什麽都不跟我說,葛澄,你還當不當我是朋友——”她再一次驚訝地打斷了我的話,我終于體會到了今天早上飛機上游歐的心情,“第二天我就搬去了從安的公寓住,然而前幾天我們因為一點事吵架了,我心情很差。”
“這麽說,你已經正式跟簡從安在一起了?”電話中她小心翼翼地問。
“算是吧。”我微微一笑,笑容中帶着苦澀,“這不是你們所有人早就認定的事實嗎?現在我親口承認了。”
電話中沉默了一會兒,“澄澄,我以為好朋友之間是不存在猜疑的,還是我們之間從來就不存在信任?”不待我回應,她馬上話鋒一轉,語氣輕快地說:“好了,那麽,今天有空嗎?呵呵,本小姐來撫慰撫慰你受傷的心靈。”
“不好意思,我現在在寧波出差,回去聯系,好嗎?”放下電話,嘴角的笑容無力的耷拉下來。将手中的薄荷煙點燃,吸上一口緩緩地吐出煙圈。
游歐和服博會的工作人員站起身來,兩人握手互相客套的道別,我們走出商談會所,看到夜色的寧波,熙熙攘攘的人群,五光十色的霓虹,我不顧形象的伸了伸懶腰,“領導,我們也工作一天了,晚飯我也沒怎麽吃?我看您也吃得少,嘿嘿,想不想…”
“想不想去夜市淘寧波小吃?”他站旁邊偏頭笑着看我。
我忍住興奮忙點點頭:“領導,只有你最懂我。”
“這就叫英雄所見略同啊。”他邊說邊走下階梯,我忙跟上,他招手打出租車,“走,今晚我當你導游,帶你吃一下寧波特色小吃,如果你還想欣賞一下它的夜景,我也樂意奉陪。”
一輛綠色的出租車停在我們面前,他拉開車門,讓我先坐上去,他跟着坐進來,我熱切地看着他,“領導,以後你要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句話,只要我能辦到的,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照辦。”
他對前面的司機報了一個地址,轉過頭對我說:“這話一般不是由男人說嗎?”
我挑眉看向他,“你歧視女人?真看不出來您還挺大男子主義的。”
他一臉怕怕地擺手說:“不敢,不敢。”
我們付錢下了車,他帶着我拐進一條道,便看見前面人潮擁擠的紅漆大房子,房子像過去大戶人家的深宅大院,敞着三個大門,上面有三塊紅色的匾額,中間那一塊從右往左用繁體寫着:寧波府城隍廟六個黃字。
我跟着他走過去,他說:“我朋友帶我來過一次,味道還不錯,就是我總覺得不太幹淨。”
我嗅了嗅鼻子,空氣混合着各種食物的味道,興奮地說:“聞起來是很香呢,反正只要是好吃的,我就不怕髒。你要是嫌
棄,在旁邊看着我吃好了。”
他叫道:“你好哇,過河拆橋,要我看着你吃,還是殷素素說得好,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
我伸手拍他的肩膀,“領導,我可把你這話當成是對我的贊美了。”他拍掉我的手,“真沒見過你這麽臉皮厚的女人。”
我朝他翻了翻白眼,不理他加快腳步走上前,看見一個買海鮮的攤位,大大的螃蟹和蝦子真是讓人流口水,找了個位子坐下,叫了兩只飛蟹,兩只元寶蟹,一只琵琶蝦,一盤小花螺,一份黑米糕,朝游歐招手,他走過來驚訝地說:“怎麽一下子叫這麽多,後面還有好多好吃的呢。”
我很沒形象的拍拍肚子,“沒事,我這肚子能吃着呢。再說,還有你一個大男人,我們還怕吃不完嗎?”
他一邊揮揮手說:“你等着,我去前面買點流食過來。”一邊轉身鑽進人潮裏。
我坐在桌邊吃了半會兒,他才回來,手裏拿着一堆東西,我忙叫服務員加凳子他在我旁邊擠着坐下。
他拿着一個紙盒推過來,黑紅色粘稠的液體裏有小白球,“這可是出名的寧波湯圓,紅豆的。還有這個——”他指着另一個紙盒說:“三合湯,我在武漢吃過,我覺得這裏的也不錯。”
我直吞口水,拿起一次性筷子遞給他,讨好的說:“領導,幸苦了,幸苦了。”他接過筷子很範兒的點點頭,我夾了一個小花螺在他的一次性碗裏,“我覺得這個不錯,您吃吃。”我拿起小勺子吃了一口湯圓,砸吧砸吧嘴,好吃,又拿起筷子夾起一個像鳥一樣奇怪的東西,“這什麽哦?”他忙點頭,“好吃,這是炸鹌鹑。”我點點頭放下,“有點恐怖,我才不吃呢。”我舀了一勺三合湯吃,點點頭,“這個還不錯。”他挑眉說:“我介紹的能有錯嗎?”我笑着嗔了他一眼,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出手機接聽,他終于還是打來了。
簡從安的聲音自話筒中傳來:“小澄,在哪裏呢?怎麽你那邊那麽吵?”
“我跟同事在城隍廟吃夜宵呢,這裏人很多。”
“哦,你們是住在哪裏?”
“松蘭山海景大酒店。”我見到游歐低頭猛吃,忙擔心叫道:“領導,您吃慢點呀,留點給我啊。”他龇牙咧嘴朝我笑,見他這樣我呵呵笑起來,對着手機裏說:“好了,我不跟你多說了,等我回酒店了再給你打電話。”
放下手機,我拿起筷子加快
速度,嚼着食物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領導,拜托您吃慢點好不好?我已經趕不上您的速度了。”他放下筷子,拿起紙巾擦了擦嘴,“我吃完了,你慢慢來吧。”
我吞下口中的食物,張大嘴巴,“什麽?這還有這麽多呢?我一個人怎麽吃得完?”
他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我也想吃,不敢吃了,得保持我完美的身材。”
我一邊嚼着食物一邊鄙視地看着他,“行了,你的身材是黃金标準,不用保持已經很完美了。”他很臭美地笑着說:“你不說我也知道,不過還是多謝美女誇獎。”
看着面前還剩下這麽多,我使出渾身解數誘惑他,奈何他真是鐵打的心一點不融化,最後我破紀錄的橫掃一光,站起來的時候發現肚子已經凸出來了,他付了錢在旁邊說:“走,我再帶你去前面吃牛肉細粉,啧,啧,那個味道太香了。”
我非常想揍他一拳,可實在是飽得不想動了,咬牙切齒地看着他,“領導,您的心忒黑了一點,讓我一個人吃這麽飽還跟我說其他美食,我可記着這仇了,你等我逮着機會不——”他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說:“別這樣,我這又花錢又花力的你就不記住了?再說了,我又沒叫你全吃完。”
我苦着臉慢慢地跟着他走出來,“我最恨浪費食物了,特別是浪費美食,簡直要遭天譴的。”說完,很沒形象的打了一個飽嗝。、
他偏頭嘿嘿笑,對上我憤恨的眼光,舉手投降狀,“好了,好了,別用那種幽怨的眼神看我,算我怕你了,大不了下次的美食由我全包。”
我嗤了他一聲,招手打出租車,“你想一個人吃獨食,想得美。”
我開門下了車,不顧形象地揉了揉肚子,他付錢過來扶我,“沒事吧?要不要買點健胃消食片?”
我瞪他,他憋着笑意說:“我真不知道你會全吃掉?再說,是你自己說你很能吃,我還讓着你呢。”
我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走進酒店裏面,一邊打飽嗝一邊斷斷續續地說:“是喽,你,你一個大男人來保持身材,讓我,一個,呃,女人來猛吃,你也好意思。”
他追上來有些讨好地笑着說:“好了,大不了你晚上不行了,我負責背你去醫院。”我想起上次他說姜采兒是簡從安上任女朋友的事,忙轉過頭罵道:“你這個烏鴉嘴,再胡說,我——”
“小澄。”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身後。
聽到這個聲音,我有些驚奇地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