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萬劍谷
客房內，可兒還在安睡。她已經睡了一天一夜，毫無顧慮的睡，也許是她一生中睡得最安穩的一天。
忽然她從睡夢中醒來，客房內空曠得可怕。她連忙坐起，她深知自己的身份，所以她想下床回去複命，但忽然一個堅硬的東西擱着她背，好是疼呢。
她摸索着從床單下找出個紅頸小瓶，小瓶下還壓着一張銀票——仔細一看盡是一萬兩一張的面值。
銀票下還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只寫了兩個字：
“自由。”
自由……她忽然鼻子一酸抱着枕頭便開始大哭起來。
……
落日照馬車，馬車行走在荒原上，那車轍本是清晰可見的，可随後一陣風襲來，風卷黃沙，轍印也消散在黃沙與風中……
小天惬意地騎在馬上，他感覺自己又成長了些。
以前他叫小天，天真的天。現在他也叫小天，但卻是天涯的天。
“也不知可兒姑娘是否醒了呢？”他莫名一笑自喃道。
狄雲楓卻不知何時已馬行至他身旁，他忽然打趣道：
“你好像很樂意救助那些青樓女子。”
小天被這麽一問竟有些臉紅，這好像就是那麽回事……在逍遙齋他也曾救過一個女子，也不知她現在梅花堆過得如何呢……
“我猜對了？”狄雲楓又問道。
小天則笑道：“人之初性本善，她雖在風塵但初心卻從未變過，她還是那樣善良，那她就應該有獲得自由的權利。”
“只可惜她身子不幹淨了呢……再怎樣她以前也是個妓女，這将會是她一輩子的陰影，就算你給她自由，她又釋懷得了麽？”
小天則堅定道：“倘若一個人解放自由，那麽從她自由的那一天開始她的人生也從新開始了。她過去是慘不忍睹，但從今以後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吃飯，睡覺，聽曲兒，不走不嫁，開心快樂的每一天。”
狄雲楓則欣慰道：“你不是女人，你倒是把女人理解得很透測嘛。”
小天卻好笑地看着狄雲楓：“你平時少有言語，怎的突然想起找我聊天了？”
狄雲楓清了清嗓子，他難得這麽親切，只聽他笑道：
“無憂子是你師傅，但你一定不知道他老人家還有個師弟叫荀南子，恰巧那荀南子是我的師傅。我們倆可師出同門，且我比你大那麽幾歲，你是我師弟才對。”
聽這麽一出，小天吓得差點落馬。
狄雲楓又道：“其實在你選購驚鴻一劍之時，我就有些懷疑。因為萬劍谷世代傳承的兩把劍，我手上的‘出雲’是一把，而另一把則是‘驚鴻’。”
小天苦笑：“我可從未聽師傅說起過這些呢。”
“但你的離?劍術卻是師伯無憂子的劍術傳承呢，這怎可能有錯？昔年師伯選擇在名氣大盛時期退出江湖，自那日開始他便銷聲匿跡，那年我才五歲，但依稀記得師傅說過，他走那日便與萬劍谷斷了一切聯系，或許出于某些原因所以他不告訴你。”
“他不但沒告訴我，而且我一問他還會生氣呢。”
狄雲楓忽長籲一口氣：“師伯雖不再傳承萬劍谷，但至始至終他都是萬劍谷的谷主，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師傅一直在等着師伯回來。”
小天不由驚訝，師傅說要雲游四海，他會不會偷偷地回到萬劍谷了呢？
“你可與我說說萬劍谷的故事麽？”他問道。
“有何不可呢？”狄雲楓說着又道，
“其實你對有何不可，但對別人卻是萬萬不能說的。因為萬劍谷本就是個極其隐秘的地方，江湖中只聞其威名但卻從未有人拜訪過，江湖幾十年來甚至已成了傳說，但他的确是存在的。而且只有谷中弟子才配知道它具體的地方，倘若你以後想去，我帶你去便是了。那個地方口頭上是說不清具體位置的。”
萬劍谷顧名思義，谷中藏萬劍，是天下劍客最尊崇的門派。它名動江湖已有上千年，聞說在初開王朝時期由玄機子親創，玄機子便是第一任萬劍谷主。從那以後萬劍谷便立下規矩，想入谷，必須無根無淨，且以後出谷不流于廟堂只存在于武林。否則谷毀人亡。
“不流于廟堂只存于武林，那你為何卻做了官，而且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将軍？”小天疑道。
狄雲楓被這麽一問突顯得有些迷茫，隔了許久他才緩緩道：“我們這一代就更不說了，劍法與修養遠趕不上前幾輩人。而在我師傅那一代卻是人才盡出，當年我師傅與你師傅還有一位三師叔，他們合稱萬劍谷三傑。但随着世道的變化，三師叔漸被名利所驅使，他不願老死在江湖，于是他來到朝廷想要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憑借三師叔的才能很快便被朝廷重用，但随着高處不勝寒，有許多人開始設計陷害——你是否知曉天機府？”
小天點了點頭。
狄雲楓又道：“就是那天機府上一任家主，他來到朝中處處擠兌師叔。最後他借着演算天機之名挫敗師叔。師叔當時大怒，出言無意傷及朝廷運勢。禍從口出，從此之後師叔落得大逆不道之罪，而萬劍谷也受到波及。再後幾日，師叔被下旨殺頭，你師傅無憂子見不得，于是以一人之力将師叔救下，從那以後師伯便自動與萬劍谷斷去聯系，随後銷聲匿跡——但這一切并沒有結束，朝廷還是發難與萬劍谷，我師傅無奈，于是答應從此以後萬劍谷的弟子皆輔助王朝用以恕罪，所以我自出師後便為朝廷效力了。”
“那如今的萬劍谷中還有人麽？”小天問道。
狄雲楓嘆道：“三師叔被救回後羞愧不已，于三日後便自刎謝罪歸天。師伯也已退谷，如今只剩下我師傅一人空留谷中，我常年在外打仗，已有幾年未曾回谷去看望他老人家了。”
“那你呢？今後難道就永遠為朝廷效力了麽？”
狄雲楓自嘲：“除了一生戎馬，我還能怎樣？”
小天唯有嘆氣：“那以後萬劍谷便不複存在了……”
“沒有什麽東西是永恒的，它們總有一人會随時間消亡，只不過一些錯事加快了他們消亡的速度罷了。”
什麽東西都在消亡，江湖也是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