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位分
舒蘭半眯着眼坐在高臺上，趁着秀女們還沒入場，腦中還在努力的分析着大丫說的話。
請太醫是件大事，瞞不過宮裏那些長着火眼金睛的人。但在請太醫之前的那些細節，就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的了。
根據大丫那颠三倒四的描述，她只能猜測是顏雅幽與王貴晗起了口角。她并不了解顏雅幽，在前世，雍文帝的後宮中并沒有這號人物。
大概是因為選秀意外提前的原因，這個比舒蘭大不了多少的少女才被卷了進來。國子監祭酒之女，舒蘭看着畫冊上那窈窕的身影，祈禱她是一個溫柔的女孩子。
她對王貴晗也說不上多了解，只大體記得是一個霸道狠毒的女人。
王貴晗高高在上的家世，讓她從小就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衆人的吹捧，幾乎和當朝公主一般尊貴。在她看來，自己想要的，沒人可以搶奪。
唉，舒蘭忍不住嘆了口氣。這跟什麽都不知道有多大差別……
“禮部尚書之女姜書影，兵部侍郎之女……”随着大太監錢安高聲念了五個名字，第一批鮮嫩的小姑娘被領了進來。
都是不大的少女，卻有着完美的禮儀，得體的微笑，溫柔的神态。雍文帝看着這些美嬌娘，努力壓抑自己的興奮，勉強維持着帝王的尊嚴。
他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下首的淑貴嫔，覺得真是越看越不順眼，愈發嫌棄。這麽醜的人坐在這裏，簡直破壞他選秀的心情。
“淑貴嫔，朕看你臉色這麽差，要不今日你就下去休息。”
辛賦雯神色空洞，臉色灰敗，打擊來得太多太快，她已經無力抵抗。
“謝皇上關心，妾身就先回延禧宮了。”她慢慢的走着，幻想着皇上是不是還會留她一下，可惜路途太短，她終究是沒等到。
美人未老恩先斷，辛賦雯嘴角勾起個嘲諷的微笑，也不知道是嘲笑自己，還是那些剛入宮的人們。
也許嘲笑的是整座宮廷。
沒了礙事的人在場，雍文帝看美嬌娘看得很快活。這個水靈，那個清秀；這個舞姿甚美，那個笛聲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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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哪個都想留下。不過他還記着自己身為帝王，在乎自己的形象，萬不可給大臣留下一個急色的印象，這入宮的幾十個秀女，他最多只能留下十幾個。
等輪到王貴晗與顏雅幽的時候，被留牌子的人，已經多達15個。
“給皇上請安，給太後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千歲千千歲。”又是一批嬌嬌嫩嫩的聲音。
雍文帝暗叫不好，一時忘記了這個王貴晗是必須留牌子的，可旁邊那個清麗的女子是真美。
哪怕所有人都穿得一模一樣，有些人就是那麽得天地之獨寵，在不經意之間就能吸引他人全部的目光。
雍文帝盯了顏雅幽很久，久到錢安都忍不住輕咳一聲提醒他。
“都很不錯。”他剛想說留牌子，舒蘭趕緊給靜嫔遞了個眼神。
靜嫔悄悄捏了下皇上的手，畢竟現在宮權還在靜嫔手上，在無關緊要的時候，雍文帝也願意給她個面子。
“王秀女身體可大好了？”靜嫔也是個聲音溫潤的女子，關懷的話語讓人聽着如沐春風。
“謝娘娘挂懷，臣女身子已無大礙。”王貴晗低着頭，手心裏全都是汗水。當日她并不是占理的一方，她明明已經上下打點努力隐瞞，為何還會有人故意提起這件事？
舒蘭開口說道：“顏秀女，聽說是因你與王秀女起了口角，王秀女才叫了太醫？”
顏雅幽性子耿直，見狀就直接說起了前因後果：“回太後娘娘，臣女鼻子敏感，聞不得不好的味道，因此扔了王姐姐留下的一塊糕點，結果王姐姐因此胃痛。”
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借口，不趁機找點麻煩她就不叫舒蘭！
“王秀女，你可知入宮不得私自攜帶吃食？”舒蘭語氣森寒，陪上她高高在上的位置，膽子小的秀女已經瑟瑟發抖。
王貴晗此時反而不怕了，從小就在各種場合來去的她，大場面見多了。她狠狠掐了一把手心，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回太後娘娘，臣女自知罪過，可臣女自小就身子嬌弱，若是晚上不能吃些東西，就會胃痛。”
“你是說宮裏還不給你飯吃？”
“臣女并無此意。儲秀宮為讓衆位姐妹們明白親力親為的重要，特意将一日生活安排的恰到好處。臣女不忍因自己一人破壞宮廷規制，就取巧帶了些吃食。”
舒蘭覺得有些無從下手，王貴晗不愧是王貴晗，什麽話都讓她說盡了，自己還能怎麽挑事？
“就算如此，也應事前讓你母親進宮說一聲。私自決定實在是不該。”
王貴晗直接跪在了地上：“臣女有罪，請怪罪臣女一人，不要連累儲秀宮宮人，也不要怪罪顏妹妹。”
雍文帝也埋怨的看了舒蘭一眼：“好了，不要為難一個小女孩。”雍文帝不耐看這些後宮争鬥，他現在只想快點天黑，和顏雅幽好好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最後一同成長。
舒蘭翻了個白眼，得，自己是“老人”了，在座的就只有自己一個壞人。她看着雍文帝死死黏在顏雅幽身上的那雙眼睛，決定大人有大量，不在追究此事。
由于留牌子的人實在是多了些，這之後，雍文帝不得不強迫自己離開，以免再忍不住留人。
就剩一堆女人在這裏，自然是臺上的也無心欣賞，臺下的也不願表現，大家心知肚明，快些結束各自安好。
當宮裏清靜後，留牌子之人的位分也随之公布。
盡管舒蘭付出了努力，可是王貴晗依然被封為嫔。只是不像前世還有自己的封號，只得被稱為王嫔。
令人驚訝也不驚訝的是，除了王貴晗，顏雅幽也被封了嫔位。所有人都在暗暗猜測，這入宮後的第一夜，雍文帝到底會召誰侍寝。
當明亮的宮燈載着雍文帝，晃晃悠悠的向着顏雅幽的永和宮走去時，舒蘭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自己的努力還是給王皇後的上位之路造成了麻煩！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第二日，右相就入了宮。
舒蘭不知道右相此人如何，也不想知道他為何入宮，她只想祈禱眼前的相府夫人快點走。
今天可是她家狗狗粉朵回來的日子。她并不想浪費寶貴的時間。
更何況，這相府夫人辰時就來了！知不知道擾人清夢實乃罪大惡極！
“太後娘娘，聽說我家小女給您惹了麻煩。”相府夫人岑氏坐姿一板一眼，像極了小時候學堂裏的女先生。
舒蘭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令千金已為帝王妾，岑夫人如此稱呼怕是不太合适。”
岑氏倒也沒在意舒蘭口吐惡言，在她看來這不過是一個小姑娘而已，又從小無父無母，不足為懼。自己女兒可是在自己悉心教導之下成長的，怎麽可能輸給一個更小的丫頭。
“王嫔她未出閣時嬌慣了些，太後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她計較了。”岑氏說着客氣的臺詞，語氣卻像極了吩咐自家奴仆。
如今右相勢頭正盛，無人敢掠其鋒芒。連她的夫人也被京城貴女争相追捧。
當初雍文帝上位，右相為他披荊斬棘，安撫朝堂。如今朝堂之上，超過半數均為右相門生，說不定在夜深人靜之時，他們一家也覺得，這個天下實際的主人其實是自己。
所以王貴晗從踏入宮廷的那一刻，就是奔着皇後去的。她怎麽都想不到，雍文帝竟敢如此不給自己面子，不僅封了個小官之女和她同為嫔位，還在第一夜抛下自己去臨幸他人。
右相王傲一和妻子岑氏也不敢相信。這不，急急的入宮來給自己找場子來了。
舒蘭這邊還好，女人之間的戰争向來委婉，所有委婉的話她都可以裝作自己聽不見。
雍文帝就慘了。
雍文帝很多時候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小可憐，明明是為了能過上驕奢淫逸的生活，他才聽從了屬下的蠱惑，趁着先帝昏庸拿下了江山。結果如今接過一個內憂外患的爛攤子。武将管不動，文臣不聽話。
還有比自己更慘的皇帝嗎？
有時候他也覺得這樣的日子很不錯，文臣武将都不用自己操心，這才是真正的美好。
有時候她就很頭疼，比如現在。
“皇上，可是小女做錯了什麽事？”王相聲淚俱下的控訴着：“小女從小就仰慕帝王威嚴，這麽多年終于可以得見天顏，恍惚之中難免出錯，望皇上不要怪罪。”
雍文帝心想，我敢怪罪嗎？我要是真怪罪，你還不得把朝堂掀了？直接來個告老還鄉，自己還得費心費力的演一出三顧茅廬。
慈寧宮和禦書房此時上演了一模一樣的場景：
“皇上/太後，臣婦/微臣給您磕頭謝罪！”
舒蘭吓得茶杯都扔了：你%￥#@&快給我起來！折壽懂不懂!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昨天留言的小天使，真的超級開心啦~
愛你們~給每一個看文的小天使一個大mu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