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就沒意思了啊!”說話的惡聲惡氣,有點面生,紀凡想了一會兒也沒認出來是誰:“有你這麽給人當哥的嗎?沒看見小光都要哭了?有什麽誤會不能直接說,扭扭捏捏還是不是男人!”
這人一開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就算你是紀家養子不拿小光當親兄弟,但好歹紀家養育你一場,不說報恩,也不該狼心狗肺讓人寒心吧,小光都這麽幾次三番低聲下氣求你了,你還想怎麽樣?”
“給他敬酒還不領情,故意給人難堪,要我說,紀家當初養他,還不如養條狗呢!”
這話越說越難聽,肖宇都聽不下去了,忙出聲制止:“過了啊,有你們什麽事!”轉頭去看紀凡,卻見他面色如常,似乎毫不在意,只是仔細了看,眼神裏透出的冷漠像是能結冰,忽然就有點後悔聽紀光的把人給诓來了:“那個,凡哥……”
肖宇話沒說完,就被一聲響亮的口哨打斷,大夥兒聞聲看去,便見孫章雙手插兜,斜倚着靠在門口,笑得一臉痞氣。
紀凡擡眼,視線卻只在孫章身上一頓,就掠過看向他身後的賀蘭蕖。
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那裏,一言不發嘴角噙笑,氣質是一貫的優雅矜貴穩重從容,卻莫名有種讓人見之心虛的氣場,看一眼就慫。
紀凡瞥了面露心虛無措的紀光一眼,不禁心有戚戚,想當初,自己也是這樣,鮮有的兩次照面,僅僅是對方一個眼神,就慫的跟老鼠見了貓一樣。那時候的自己,在那些人眼裏不過是紀家養的一條狗,不管他認不認,面對那些明裏暗裏的嘲諷表現得有多不屑一顧,在這個矜貴優秀氣場強大的男人面前,就有多自慚形穢。
如今心态不同,紀凡倒是不慫了,但那雙深邃懾人的眼睛,還是挺讓人不敢直視的。跟在木料市場一樣,紀凡的視線只跟男人對視了一秒,就收了回來,卻不想繼續逗留,繞開肖宇就要離開。
然而沒等紀凡走到門口,孫章就先走了進來,一胳膊勾肩,把人攬了過去。
“我說怎麽不見人,還以為被鴿了呢,原來是串門兒來了,走走走,說好請客的,可不許賴!”
除了最開始那聲口哨,孫章連個眼神都沒給在場的這些人,也沒給紀凡說話的機會,自說自話就把人強行帶出了包間,在服務員的領路下,轉而進了隔壁。
而目睹搶人全過程的賀蘭蕖就跟沒看到似的,波瀾不興地跟進了門。
紀凡:“……”
直到賀蘭蕖拉開椅子率先坐了下來,紀凡才回過神來,拿開孫章搭在肩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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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多謝兩位解圍,這頓我請,兩位慢用。”
這話一出,不僅孫章挑眉,賀蘭蕖也擡眼看向紀凡。
紀凡被賀蘭蕖看得心頭一咯噔,但還是硬着頭皮轉身。
“既然是請客,就坐下一起吃。”賀蘭蕖說完就收回了視線,看向一旁等待點餐的服務員:“先來兩斤牛肉,牛雜毛肚也來一點。”
說話間,孫章已經拉着紀凡坐了下來。
到這份上,再走人就不好了,別人無所謂,賀蘭蕖他雖然不想牽扯,但也不敢得罪。盡管這人氣度不凡,但他就是莫名慫這個人,不管是上輩子還是現在,被看一眼都緊張,被無視又覺得難堪。
倒是孫章壓根兒沒注意到紀凡淡定皮相下的局促,特別的自來熟。
“真沒想到,你這弟控居然舍得跟你那寶貝弟弟翻臉,還以為是個沒脾氣的。”孫章斜瞄紀凡一眼,咂了咂舌:“今天才算見識了,什麽叫泥人也有三分脾氣!”
紀凡拿出手機,裝作很忙的樣子,假裝沒聽見。倒不是故意拿喬裝高冷,主要是……不知道該怎麽接。好在鍋底很快就來,随着鍋底上桌,切好的牛肉牛雜毛肚也送了來,孫章被轉移了注意力,便開始拉拉雜雜地說起吃來。
說的頭頭是道,就是有點話痨,哪怕沒人應和他也能自說自話,包間裏全是他一個人的聲音。紀凡跟賀蘭蕖都安靜地吃着,不過紀凡吃的不多,牛肉還好,牛雜毛肚更是碰都沒碰,倒是後面燙的小菜吃了些。
一頓吃下來,紀凡都沒飽,等結賬出店,他整個人都舒了口氣。
“你等下去哪,我們送你吧?”賀蘭蕖去開車了,孫章湊到紀凡身邊提議。
“不用。”紀凡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可你喝酒了不能開車。”正好賀蘭蕖開車停到面前,孫章歪頭看了一眼。
“我打車。”紀凡猶豫了下,轉身朝車裏的賀蘭蕖點了點頭,便頭也不回地徑自去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坐了進去。
孫章走到車前,身子一歪胳膊撐在車窗上:“我怎麽覺着,這小子很怕你?”
賀蘭蕖挑了挑眉,沒說話。
孫章啧了一聲,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我說,你倆是不是有什麽過節?”
“沒有。”賀蘭蕖發動車子,并沒有把孫章不着調的話放在心上。
……
紀凡找了兩天,最終也沒找到想要的菩提木,幹脆也就不強求,跟客戶商定後,用了檀木代替。
不過畢竟是做壽禮的東西,不能用寓意和襯的菩提木,就只能在雕工上下功夫。紀凡不僅按照對方的要求在每一顆主子上雕形态各異的羅漢,還在裏側刻上了羅漢經,可以說非常的用心了。
然而即便這樣,最後出貨的時候紀凡也很不好意思。
對方倒是挺豁達:“禮輕情意重嘛,我這禮物求的是寓意不在貴賤,老板這麽有心,想必我那老朋友肯定也會喜歡!”
盡管這樣,紀凡還是附贈了一個壽星的吊墜,木料是淘的邊角料,勝在雕工精美。
壽星手裏的執杖和壽桃還特地給掐了金絲,穗是用紅繩手編的中國結,穗飾是同色木雕刻的祥雲,祥雲是立體镂空雕刻,孔有四個,各有一字,連起來正好是――福壽安康。
因為是個小巧精細活,雕這個的時候紀凡還順手開了直播。直播間裏沒幾個觀衆,他也不嫌冷清,只當打發時間了。
不過紀凡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但就是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