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合作
李路用光明廠背書，餘嘉豪選擇了合作。
在光明廠強大的光芒之下，保衛科副科長這個職務，幫了李路的大忙。另一個因素是，餘嘉豪不甘心這麽碌碌無為。
他是移居本港的內地人，十八歲出來工作，現如今二十八了，還是個業務員。他想有更大的發展，因此他也願意博上一把。
受制于沒有內地關系，餘嘉豪有想法也難以着手。
李路沒有任何資金投入，他那點工資也壓根不頂事。
最後達成了合作方案是，餘嘉豪争取一個月的付款期，先把貨弄出來賣掉，然後再和廠家結算。
李路沒有任何的心理壓力，他甚至都不太關心，直接把郭翰威叫進來，對餘嘉豪說，“郭翰威，他是我弟弟，餘先生，貨到了你就和他交接，後面的事情，他負責和你接洽。”
餘嘉豪看着大孩子模樣的郭翰威，滿臉的不解——上萬的貨就讓我和一毛頭小孩交接，太扯蛋了吧？
“我會盯着的，你盡管放心。”李路道，“什麽時候能組織貨源過來？”
餘嘉豪說，“我今天就回去，快的話，一個星期就能發過來。”
“越快越好，争取在春節前後出十萬的貨。”李路說。
餘嘉豪眉頭猛跳着，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和一個神經不太正常的人合作了。不過之前餘嘉豪已經知道，李路不但是光明廠保衛科的副科長，還打過仗，有榮譽稱號，是戰鬥英雄。
不至于有什麽問題，且這人給人感覺很沉穩，不是一般的年輕人。
“收音機一千臺，電視機一百臺，第一批貨，一周之內能到陸港嗎？”李路問道。
餘嘉豪沉吟半晌，說，“應該沒問題。”說着，他露出難色，“李科長，從珠三角拉過來，運費可不少，這方面的費用，你看是不是……”
略微點了點頭，李路也考慮過，餘嘉豪敢堵上自己的工作把貨賒出來，已經很給力了，自己要是一分錢不出，就有些過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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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嘉豪敢賭上工作，看重的其實是光明廠，光是光明廠的職工就能消化掉很多貨。要知道，光明廠福利再好，也沒有特權多弄各種供給票的。他不是傻-逼，不看到前景根本不可能這麽做。
而且，這個年代，輕易不會把單位搬出來給自己背書，單位一旦願意給某位職工擔保，那麽就真的會負責到底。李路是保衛科副科長身份，餘嘉豪對此深信不疑，退一萬步說，就算李路騙了他，他也完全可以找光明廠讨個說法，而且光明廠絕對不會不管。
這個時代就是這麽的可愛和美好。
李路也正是用這個條件作為擔保，才促成了此次合作。
“不怕你笑話，我也是囊中羞澀。”李路很誠實地說，“不過我可以解決運輸問題。我派車直接到廠家把貨拉回來，沒有問題吧？”
“那再好不過了！”餘嘉豪說。
“嗯，我派幾輛軍卡和你一起回去，要幾輛？”李路打起了保衛科管着的幾輛解放卡車的主意。
餘嘉豪差點沒吐出血來，“軍，軍卡？”
郭翰威不高興了，說，“軍卡怎麽了？我哥手下管着一個營呢。”
之前餘嘉豪瞧不起他，這孩子心裏不忿，語氣也是沒有好的。說完還不屑地翻了翻白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說，你丫的都沒見過大蛇拉屎。
“民兵營。”李路糾正說，“光明廠本來就是軍工廠，卡車的塗裝是和現役部隊的一致的。”
“那太好了。”餘嘉豪忽然激動地說，“太好了，太好了！”
李路就愣了，差點沒問他，您今兒個吃藥了麽？
餘嘉豪拿出煙來，是頂好的萬寶路，給李路發過來，李路抽不慣生煙，本想拒絕，卻又擔心落了餘嘉豪的面子，便接過去點上抽起來。
郭翰威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老實不客氣的手一伸：“我也來一根。”
看了郭翰威嘴唇上的絨毛一眼，猶豫一下，餘嘉豪還是遞了過去。郭翰威接了，愛不惜手的樣子，都有些舍不得抽了。這煙他認識，大老板才抽得起。
“李科長，你有所不知啊。”餘嘉豪唉聲嘆氣的就說了起來，“我來陸港來了七次，從來沒有哪一次是順利的。幾百公裏的路，十七個關卡，路費那是一個接一個的收。七回有三回遇上路霸，不給錢不讓過。就說收音機，供銷社為什麽賣那麽貴，這一路過來，每臺成本就增加了五塊錢！”
李路非常驚訝，有那麽幾秒的愣怔，随即他的思維就徹底回來了。八十年代，餘嘉豪所說的情況，太正常了。從珠三角的工廠運輸貨物到陸港，路程将近五百公裏，這當中要穿過好幾個地級市，十幾個縣，每個縣都設卡收過路費，那得多少錢！
頓時李路強烈地感覺到，他可以掙得更多。
“半導體收音機供銷社售價39塊，這裏面居然有5塊錢的成本是在運輸途中産生的。”李路滿臉的不可思議，逐漸适應了這個時代物價水平的他，非常清楚五塊錢能幹什麽。
五塊錢能買差不多五十斤大米，能交一個學期的小學學費，能買一只三點八斤重的老母雞，是國營職工兩天的工資！
餘嘉豪伸出兩根手指，說，“如果有辦法把這筆錢剩下來，咱們每臺收音機至少能掙這個數！”
二十塊的利潤。
李路初定第一批進貨一千臺，那就是兩萬塊！
扣去各項其餘成本，按照五五對分的原則，李路和餘嘉豪至少各自有八九千塊入袋。而這僅僅是李路想要在春節前賣出去的貨！
這種掙錢速度，就算是三十年後，也是能讓一大幫人羨慕的。
李路的腦子急劇地轉動着，果斷說道，“電視機不能只要黑白的，十四寸彩電！咱們也賣那個！老餘，你能搞來多少我就能賣多少！”
餘嘉豪嘴角抽了抽，這生意還沒開張，就想着發大財了，不太合乎邏輯啊！一想到這，餘嘉豪又猶豫了，又懷疑自己的合作夥伴是個神經有問題的。
只是到了這個份上，他也豁出去了，幹就幹一把，人死叼朝天。也是緣分，膽大包天的李路遇上了敢打敢拼的餘嘉豪。
“行！你賭上你的榮譽，我賭上我的工作，幹一把！”餘嘉豪下定決心，狠聲道。
李路緊緊握住餘嘉豪的手，冷冷地說：“我親自押運，我倒要看看，誰敢打我貨的主意！”
郭翰威聽得熱血沸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