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江漢中學的校園優美整潔, 環境是青石鎮的學校無法與之相比的，校園的文化氛圍也很濃郁，慕織由衷的喜歡這裏。
她想在這裏開始自己新的旅程。
校長辦公室裏, 上次給她考試那位紀校長問：“有沒有心儀的班級？”
慕織被這個問題整得受寵若驚。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進江漢，無論哪個班，她都覺得求之不得。
葉舟睨了眼驚慌失措的小姑娘, 笑了下，禮貌的回：“您安排就是。”
紀玉山一臉笑容的望着葉舟, 默了默，說道：“那就去覓夏的班級吧。”
聽到這個名字，葉舟明顯滞了一下，他斂起眉眼，如常道：“可以。”
敲定後, 紀玉山打了個電話，很快, 一位長相漂亮，氣質如蘭的女人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慕織覺得她渾身上下都帶着才華和魅力, 高貴端莊，步履優雅，有一種知性的美。她盯着忘了眨眼，瞧見對方越走越近, 然後, 停在了葉舟身邊。
不知是不是慕織的錯覺，她從這位女士的臉上看出了一絲嬌羞，水盈盈的眼睛, 含情脈脈。
“紀小姐。”葉舟的神情無波無瀾, 先開口打了招呼。
紀覓夏羞澀一笑, 聲音甜美：“叫我覓夏就行。”
紀玉山笑道：“葉舟一直忙于工作，雖然你們見面次數很少，但也不用這麽生分見外。”
慕織在一旁默默站着，眼觀鼻鼻觀心，聽這一來二去的話，多少懂了點什麽，她擡眼，偷偷看了看葉舟。
葉舟的表情禮貌疏離，讓人猜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可能是她的眼神太過明目張膽，他倏然偏頭朝她看過來，慕織趕緊垂下眼，乖乖站好。
“慕織。”葉舟低聲，手虛虛攔住她的肩膀把她帶到前面，說：“這是紀老師，以後是你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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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織深深的鞠了一躬，“紀老師好。”
紀覓夏看着渾身緊繃的小姑娘，笑了，“不用這麽拘束，我沒有那麽嚴格。”
“以後就要麻煩紀老師了。”葉舟雖改了稱呼，但語氣也并沒有多熟稔。
慕織看到紀覓夏眼裏的光淡了幾分，笑了笑說，“應該的。”
辦完手續，跟着紀覓夏去教室的路上，慕織倏然聽她問：“聽說你是葉舟的遠房侄女？”
慕織愣了幾秒，乖巧的“嗯”了聲，她在後面，悄悄給葉舟發了條短信：【遠房侄女？】
葉舟剛上車要走，看到消息笑了笑，【我不是你的遠房叔叔？】
她臉一紅，知道他這是在拿昨天的事情戲谑自己。前面的紀覓夏忽然轉身，她尴尬的收起手機，見對方對自己和善的笑了笑，并溫柔的說：“有什麽問題盡管去找我。”
慕織道了謝，她能看出來，紀老師對自己這份‘特俗’關照，和葉舟有很大的關系。
聽聞江漢的學生個個都是學霸，慕織雖然在青石的成績尚且優秀，但在這人才濟濟的江漢，她心裏有點沒底。
正值早讀下課，走廊上有男生在打鬧，三（2）班裏好像在玩什麽游戲，學生圍成兩隊，熱烈地讨論着。
慕織跟着紀覓夏從後門走到前門，直到站在教室門口，才有學生發現老師進來，然後，人群一窩蜂的散開，剩下兩個男生手忙腳亂的收拾課桌上的撲克牌。
此情此景，讓她心裏剛才湧上來的不安漸漸消散。
看來，學霸們也并非都是死氣沉沉的。
“自己交上來。”紀覓夏忽然比在辦公室時嚴厲了很多。
男生聽話的把撲克放到講臺，痞笑着：“課間消遣消遣。”
紀覓夏沒過多批評，只是說：“除了董丹秋，每人2000字檢讨，再有下次，5000字。”
慕織注意到，全班唯一一個沒有圍觀的女生，正坐在自己位置上專心學習。
教室一片哀嚎聲，紀覓夏不予理會，招呼慕織上臺，此時，大家這才注意到門口的新同學，頓時整個教室變得鴉雀無聲，N多雙眼睛齊刷刷、直勾勾落在慕織身上。
被這麽多人盯着，慕織一下有些無所适從，她深呼吸後走上講臺，淺淺一笑，從容地做了一個自我介紹。
最後一排，剛才上交撲克牌的陸巍昂撞了撞同桌的手肘，小聲道：“看，有酒窩。”
戎恒在玩手游，頭也沒擡，回了句：“叫你多讀書你非要去放牛，那叫梨渦。”
“都一樣，反正美女長什麽都好看。”
手機界面顯示游戲結束，戎恒把手機扔到桌洞，人靠在牆上，懶洋洋地看向講臺的女孩。
“慕織，你坐董丹秋旁邊。”
慕織下意識看向剛才那女孩，這才發現她旁邊果然有個空位置。
教室響起竊竊私語，紀覓夏用三角尺敲了下講臺，“安靜，準備上課。”
慕織趕緊回到座位。
“嗳，新同學就在我們前排。”陸巍昂有點激動。
“嗯，所以呢？”
陸巍昂：“你去要個聯系方式？”
“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長得帥。”
戎恒樂了，一口應下來：“行。”
下節課是數學，課間，慕織正在預習課本時，凳子腿忽然被人輕踢了踢，慕織沒在意，繼續看書。
過了一會兒，她感覺肩膀被後面的人用筆帽戳了戳，她頓了下，扭過頭。
男生長了一張很好看的臉，朝氣又陽光，身上帶着少年特有的氣息，和葉先生年齡段的穩重成熟截然不同。
戎恒對慕織晃了晃手上的手機，簡單明了的問：“同學，加個微信？”
慕織愣了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把你加到班級群。”戎恒點開二維碼，伸過去，“你掃我。”
她慢半拍的‘哦’了聲，掏出手機微信掃了下。
戎恒點擊通過，改備注的時候問：“哪個mu？哪個zhi？”
“愛慕的慕，紡織的織。”
戎恒看她，“織女的織啊？”
她點點頭，“對。”
“名字很好聽。”
驀地被一個新同學誇，還是一個男生，慕織臉上發熱，輕聲說了句‘謝謝’。
這時，陸巍昂适時插話，“慕同學，你從哪個學校轉來的？”
“青石鎮一中。”
“......就那個年年高考倒數的青石一中？”
說完，頭上被人驀地拍了一掌，他嚎了一聲，哀怨的看向戎恒。
戎恒斜了他一眼，“不會說話就閉嘴。”
陸巍昂讪讪地向慕織道歉。
慕織絲毫沒放心上，“沒關系，青石一中的師資力量和成績水平确實不能和江漢相提并論，”
她淺淺一笑，虛心道：“以後還請多指教。”
“好說好說。”陸巍昂指了指戎恒：“雖然我成績不怎樣，但他絕對沒問題。”
戎恒哼笑一聲，下巴指了指慕織同桌的位置，“你同桌是班級第一。”
這時，董丹秋恰好從教室外回來，聽見他們的對話并沒有回應。後來這一上午，慕織發現旁邊的女孩很安靜，課間同學都是結伴出去，只有她，不說話，獨來獨往，沒有什麽朋友。
慕織想和她打個招呼，但她似乎并不願意和別人說話。
中午放學，紀覓夏過來讓董丹秋帶慕織去食堂熟悉環境，還把兩人安排在了同一個宿舍，董丹秋倒是沒猶豫就接下了這個任務。
“麻煩你了。”慕織看她一直在學習，有些不好意思麻煩她。
董丹秋出乎意料地對她笑了笑，“沒事，反正我也要吃飯，一起吧。”
她很懂得揣摩人的心思，說的話也讓慕織少了一絲愧疚感。
慕織發現，董丹秋其實挺和善的，有問必答，不會的題目也會很耐心的幫她講解，只是不愛主動找人攀談。
江漢的高三有晚自習課，但并不是強制性要求，慕織落的課太多，自覺的過來補習，而董丹秋晚上有事沒來。
陸巍昂趁機勸慕織：“慕同學，你最好不要和你同桌走太近。”
慕織不明所以，這一天下來，她覺得董丹秋挺好的，但大家好像都不是很喜歡她。
“聽說，她被一個老男人包|養了。”陸巍昂小聲道。
慕織一愣，眉心蹙緊，沉下聲，“是聽說，無憑無據這麽诋毀一個女生是不是過分了？”
“有人在校門口親眼看到過，而且她每晚都不上晚自習，說是去兼職，誰知道幹什麽去了。據說那個男人大她十二歲，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有錢，關鍵人家有未婚妻。”
這句話的某一個點驀地戳到了慕織，她的喉嚨發緊，像是被人緊緊攥住了命脈。
耳邊是陸巍昂鄙夷的話：“大這麽多的老男人，這不是包 | 養是什麽？”
慕織的表情倏然變得僵硬，感覺渾身惡寒。
第一次，她感覺到了流言蜚語是多麽的傷人。
戎恒打球回來，看慕織臉色有點難看，瞥了陸巍昂一眼，“聊什麽呢？”
“聊董同學。”
戎恒心中了然，‘啧’了聲，“一個大老爺們，你嘴怎麽這麽碎？”
“我只是在好心提醒新同學。”
戎恒不置可否，只是對慕織說：“別理他。”
慕織心不在焉，有那麽一瞬，她懷疑是自己的心思被剖開，然後赤 | 裸 | 裸的挂在大衆面前被鄙夷被批判。
好像喜歡一個比自己年齡大的人，是多麽天理不容、有違規常的事情。
慕織花了好大一會兒才整理好情緒。晚自習下課，回到宿舍時發現董丹秋已經回來了，她堆積了很久的情緒始終找不到出口。
董丹秋書桌上擺了三張一百元人民幣，她正在本子上記錄東西，見慕織回來，打了個招呼。
“你在寫什麽？”慕織問。
“記賬。”董丹秋笑笑，“我每天兼職回來都會記一下收入。”
她好奇：“你兼職什麽工作，兩個小時三百塊的收入真的很高了。”
無心的一句話讓董丹秋滞了一瞬，她斂起笑容，說：“正經工作。”
慕織心裏‘咯噔’一下，愣了良久，才急忙解釋：“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
她知道董丹秋誤會了。
“那些流言蜚語你肯定聽說了，所以，你現在還願意和我同桌，同住一個宿舍嗎？”
慕織眨眨眼，看着她，“為什麽不？就算都是真的，可喜歡一個人有什麽錯呢？”
董丹秋微怔，第一次，有人不再用鄙夷的眼神看她，并告訴她，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道理可言，沒有對錯之分的。
沉默良久，她輕聲說：“我喜歡一個人，确切的說，是一個男人，他大我一輪，三十歲。”
慕織呼吸放輕，心道，葉先生雖然大她不足一輪，但也有整十歲。
董丹秋看着她，嚴肅且坦誠：“但他沒有女朋友，只是家裏想給他安排結婚對象，我每天去兼職，也并非去做不堪的事情。”
“我相信你。”慕織聲音有些幹涸。
“你不懂，”董丹秋眼裏擒了淚，“在他們看來，我這種喜歡就是可恥的。”
“我懂。”慕織望着她的眼睛，坦誠的說：“偷偷告訴你，我也喜歡一個男人，他比我大十歲。”
聞言，董丹秋倏然擡頭，臉頰還挂着淚痕，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她。
慕織扯了一抹笑，“真的，我能來江漢上學，也是有他幫忙。”
董丹秋張了張嘴，問：“就是今天送你來學校的那位？”
慕織詫異。
“我早上來校無意中瞧見的。”
慕織點點頭，卻有些失落：“是，但我沒有你勇敢，不敢說出來。”
她和葉舟之間的差距，宛若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有時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愫，但坦白的話，她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
在這一事上，慕織和董丹秋仿佛有了共鳴，都選擇了沉默。
第一次住校，慕織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特別想給葉舟打電話，想聽聽他的聲音，但看看時間，又忍住了。編輯好的信息又一字字的删除，慕織覺得自己像是得了什麽大病，整個人魂不守舍。
才第一晚，她的想念就像開了閘的洪流，來勢洶洶，抵擋不住。
她知道這樣不對，可還是管不住自己。
作者有話說：
啊，這種相思之苦，什麽時候也得讓葉先生體驗體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