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即将被抛棄的未來影後(15)
【對-賭協議生效,恭喜宿主達成“令主角欠下超原本千倍債務、失去一切”任務,完成本世界所有任務要求。】
【等待主角崛起後,将進入脫離世界倒計時——】
與應可兒逛完街不久,蘇明繡醒來便聽見系統通知的聲音裏滿是藏不住的欣喜,對方甚至像是一直以來壓榨員工的老板終于良心醒悟般大方:
【在不破壞後續劇情、不做出ooc行為的前提下,您可以擁有一段愉快的假期。】
但這話落入蘇明繡的耳朵裏,想到自己還有那三個月的緩慢死亡過程,總覺得系統在讓自己吃飽了好上路。
她擡手打了個呵欠,眼角漫開盈盈水光,大清早在卧室裏自言自語地笑:“哦?現在又不按頭我和她談戀愛了?”
系統沉默了幾秒鐘,仍維持了語氣的樂觀:“感情這種事不能勉強,只要你能好好完成任務就行。”
是嗎?
蘇明繡眼眸微轉,不再試圖去撬開它的口,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步履緩慢地往浴室方向去。
分明昨晚九點就睡下,今早醒來的她卻仍如一夜未眠般散發着疲憊氣息。
而她早已習慣,洗漱完往樓下走,剛拉開門就聽見下面格外熱鬧的動靜:
“這麽多快遞?蘇姐姐網購起來這麽瘋狂嗎?”
話落,就見樓上一位穿着薄針織紗的修長身影拾級而下,許是氣質太冷的緣故,連腳踝處的暗光都似染上了瓷磚的冷白之意,讓正揚起腦袋看來的應可兒不自覺壓低了嗓音。
“早、早安。”
她下意識站出了曾經軍訓時的軍姿,但懷裏還抱着紙盒,模樣頗有些傻氣。
其實蘇明繡待她并不嚴苛,但就沖那份堪比高三的藝人課表,足夠讓應可兒對她生出差生見着班主任的敬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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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繡目光掃過她懷裏的紙箱,又往門口高高低低堆出的小山看去,“買的什麽?”
應可兒:“?”
她茫然道:“這不是你買的麽?收件人是你的名字呀?”
對上她的目光,蘇明繡若有所思地停在她身前,讓傭人拿開拆紙刀,拆開了應可兒懷裏的紙盒,禮物正是一條名貴品牌的絲巾。
蘇明繡看了眼寄件人,上面只寫着品牌專櫃的地址,便将拆紙刀遞給應可兒,讓她将剩下的盒子都拆了。
小孩兒将快遞當盲盒拆,倒也不覺乏味,興致勃勃地坐在地上。一時間,別墅一樓都是各種拆包裝的劃拉動靜。
“咦,這領夾挺好看的?”
“怎麽還有蝴蝶結?”
“這個絲綢領帶材質好特別哦,搭配白襯衫會給人斯文敗類的感覺诶。”
……
應可兒每拆出一件快遞,就要對裏面的東西評頭論足一番。不多時,蘇明繡揚了下眉頭,聽見她嘀咕道:“哎?怎麽都是頸飾?”
小女孩兒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脖子,想起來什麽似的,雙眼發亮地看向蘇明繡:“您是看在前兩天我不小心把領夾弄丢的份上,特意買回來這麽多同類型的産品安慰我嗎?姐姐,你對我也太好了!”
蘇明繡對她誇張的表好感置若罔聞,只抓住她問題的關鍵:“什麽領夾?”
應可兒擡手跟她比劃,“就上次你陪我逛街時,給我那條領帶搭配的領夾,前兩天我戴出門,不知怎麽找不着了。”她說着撅了噘嘴,“那個領夾好漂亮,但是專櫃沒貨了,我還等經理調貨呢。”
聽到這裏,她也遲鈍地意識到,蘇明繡的表現一點也不像是給她驚喜,忍不住遲疑地發問:“這些……難道不是你買的?”
蘇明繡不假思索,對應可兒淺淺一笑,很是大方:“喜歡的話,這些都送你。”
但應可兒聽到禮物不是她送的,也對這些失去了興趣,放下拆紙刀,拍了拍手,沒興趣地接道:“算了。”
“我只喜歡你送的那個領夾,這些再好,也像是替代品。”
蘇明繡睡眠質量低,對大部分事情都失去興趣,生活重心便都轉到培養應可兒這裏,被應頌抱怨格外難帶、作天作地的小侄女,到了她手中沒半個月,就變成乖巧的小綿羊。
不過蘇明繡也沒太拘着她,看她自覺,也時不時給點小禮物當獎勵。
應可兒回回收到她的禮物都歡天喜地。不僅拍照發朋友圈、聽說還特意拉了個群,每次收到新禮物就将朋友們都叫出來,在他們跟前孔雀開屏似的秀。
可這種得意沒持續兩天——
這天下午,蘇明繡正在樓下花園泡溫泉,手邊放着個老式的收音機,聽主播用一成不變的語調講恐怖故事催眠。
池水湯湯,雲霧缭繞,她好容易培養出一縷困意,就聽不遠處客廳門被人用力關上的動靜,隐約能聽見應可兒怒氣沖沖的聲音。
溫泉池畔,她緩緩睜開眼睛,輕嘆出的氣息融化在這暖和的雲霧裏,慢吞吞地上了岸,正在系浴袍的衣帶,喧鬧的小朋友已經朝這邊而來。
“誰惹你了?”
她語氣寬和地問道。
應可兒卻眼眶都紅了,直往她的懷裏撲,還是被蘇明繡一指頭戳在額頭上止住動作,只好委委屈屈地停在不遠處控訴:“我最近倒黴死了!這城裏城外的廟我都拜過了,怎麽一點用沒有啊!”
“嗯?”
聽見她的疑惑,應可兒擡起自己的手腕讓她看,出門前墜在上面的星月手镯只剩星不見月,此刻這飾品的主人跺着腳,恨恨道:“這都是壞的第四樣了!”
蘇明繡雖對她大方,但應可兒仍然十分珍惜對方給予的一切。尤其是這些她辛辛苦苦上課、考試才通過的獎勵,她巴不得讓旁人知道蘇明繡究竟有多喜愛自己。
可是!
從莫名其妙丢失的領夾開始,她就像是中了什麽詛-咒,每次帶着蘇明繡送的禮物出門,不是丢了、就是無意間被路人碰到損壞。
但每次弄壞她飾品的人都普普通通,讓她一點看不出陰謀痕跡,現在應可兒只能将這歸結于自己走衰運、太倒黴。
但被損壞的都是蘇明繡送她的禮物,這黴運也走得太精準了吧?
應可兒氣得都快哭了,末了不忘擡手跟蘇明繡發誓:“下次你再送我東西,我就去買個保險櫃鎖起來,再也不戴出門了嗚嗚嗚!”
蘇明繡掌心還帶着微氲的濕意,輕摸了摸她的腦袋以示安慰,随後帶着她往客廳方向走,吩咐廚房做一份荷花糕上來。
少年人的心性跳脫,總是好哄,熱騰騰的甜美糕點下肚,應可兒就忘了自己禮物被損壞的壞心情,滿足地靠着沙發,支使傭人去做一份當季的水果茶。
次日。
別墅的一層清早又被快遞堆滿。
蘇明繡的睡眠更淺了許多,眼下的青色痕跡比先前更甚,她下了樓,見到應可兒已經握着拆紙刀,便對她颔首:“拆吧。”
應可兒速度比上次更快,仿佛已經猜到了什麽似的,有種發狠的勁兒在裏面,紙箱都被她壓得變形,很快,盒子裏的東西暴露在空氣中——
赫然是一條款式潮流的手鏈。
将這首飾盒丢到一邊,應可兒馬不停蹄地拆下一份,一、二……接連十個盒子,裏面都是不一樣的首飾。但共通點是,都跟蘇明繡曾經送給她的禮物類型重疊。
眼下這場景,就是傻子也猜到不簡單。
應可兒把拆紙刀往地上一丢,開始挽袖子,額間青筋直跳:“到底是哪個混蛋故意整我,虧我昨天還以為是自己倒黴,沒想到都是陰謀!這崽種別讓我抓着,否則我肯定把他皮都扒下來!”
弄壞了蘇姐姐送給她的禮物,還堂而皇之地送這麽多同類産品過來,表面上看似賠罪,再看這收件人卻寫着蘇明繡,這分明是一種挑釁!
而且還是沖着蘇明繡去的!
說到這裏,應可兒看着蘇明繡,咬牙切齒地說道:“我這就讓人去……”
話未說完。
她便聽見一陣很低的笑意,被挑釁的人倚在樓梯欄杆邊,單手抵着額頭,笑得肩膀都在微微抖動。
可無論是這笑聲裏的情緒,還是她唇角的弧度,無不昭示着她此刻心情格外愉悅的事實。
應可兒腦門上忍不住冒出個“?”
見到蘇明繡如此模樣,她下意識發問:“姐姐知道送禮的人是誰了?”
蘇明繡笑意漸止,黑曜石般的眼眸裏仍泛着溫和的光。而後,應可兒聽見她用前所未有的寵溺語氣輕快地給出答案:
“一只小狗。”
應可兒:“??”
早猜到答案的蘇明繡望了眼滿地的品牌禮物,在腦海中問系統:“你确定她真的負債了?”
待系統給出肯定的回複後,她擡手摸了摸下巴,問應可兒:“想不想氣回去?”
應可兒眼睛一亮,甚至開始摩拳擦掌。
蘇明繡很快給出答案:“去找個專櫃訂一枚寶石戒指,記得發朋友圈,就說是我送你的——”
“到貨那天,我跟你一塊兒去取。”
應可兒十分不解。
但她憑自己的本事,确實沒抓住那個敢弄壞自己禮物的家夥,只好滿腹疑惑地照做,等到櫃姐給她發消息,禮貌詢問她什麽時候有空來店裏看成品時,她一刻都等不及、膽大地翹了一節表演課,回家催着蘇明繡出門。
抵達目的地後,櫃姐将她們迎入貴賓區,端來果盤與糕點,半蹲在她們身邊,捧着盒子給應可兒介紹這戒指的材質,輕聲細語地同她商量,若是設計不滿意,可以再換。
應可兒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往周圍張望了一圈,小聲問蘇明繡:“那個家夥,真的會來嗎?”
即便沒有系統的提醒,蘇明繡也能猜出餘映岚的行蹤,聞言她唇角笑意更深,起身往外走,“你先看着,我去看看其他産品。”
應可兒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終還是乖乖地留在這屋裏。
産品經理聽見她也想訂做首飾,很快領着她單獨去到另一個屋裏,同樣奉上果盤與茶飲,與她慢慢道:“我們最近有一批成色很好的寶石,稍等,我去給您取來圖冊。”
蘇明繡颔首,同時拿過旁邊的茶飲,紙杯在掌中轉了轉,她帶着笑飲下。
杯子重新被放回桌上。
房間裏忽然放起了輕柔的音樂,還有一股沉沉的檀香味兒散開。
蘇明繡沒有抵抗這股困意,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就睡熟了。
房間裏處處是厚重的簾子,隔絕了外界對貴賓室的窺視,給予貴賓們舒适的個人空間。
然而此刻,卻有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從簾後出現,很快走到熟睡的蘇明繡面前。
俯身時,她見到蘇明繡眼底很濃的蒼青色。
玉白的指尖輕撫上蘇明繡的眼睫,撥過那鴉羽般的長睫毛,發覺未将人驚醒,來人才輕輕觸碰那眼窩處的失眠痕跡。
她忽而無聲地露出笑容。
——原來只有自己能治她的失眠,別人都不行。
但這笑又很快變得冷卻,深棕的眼睛裏陰冷一片:那又怎麽樣呢,蘇明繡還不是将她棄之如敝履?
這種對自己、對別人都冷酷的人,光用真情是留不住的。
【你到底想做什麽?】
此刻,蘇明繡的腦海裏,系統對她的裝睡行為大為震撼,忍不住調高了分貝質問她。
蘇明繡嗅見那股冰冷的薄荷香,神經都跟着放松了下來,一時間竟真有些困意,連回答系統的問題都提不起勁:
【如你所見,在度假的同時,順便改善睡眠質量。】
系統:【?】
它警告道:“現在已經不是你們談戀愛的時間了!你不許碰她!”
蘇明繡敷衍地嗯啊幾聲後,察覺到對方執起自己的手,懶洋洋地逗系統一句:“我可沒碰她,這是她主動碰我的。”
她以為好不容易見面,餘映岚應該會在她周圍待久一些。可直到手重新被放下,那股淺淡的薄荷味遠離,她都沒等到餘映岚更多的動作。
靠在沙發上假寐的人慢慢睜開眼睛。
室內仍被厚重的窗簾環繞,那股熏香的氣息未散,音樂卻已經停了。
屋裏連多餘的一道影子都沒有。
蘇明繡順着指間添的不适感看去,只見原本空空如也的左手無名指,竟多了一圈纏繞,那是……
一枚荊棘編織而成的戒指。
深黑色的長刺,在貼近指根的部分,被巧妙編織地極為服帖。但從那張揚的、紮得自己中指和小指隐隐不适的刺來看,它遠沒有這般乖巧。
更重要的是。
這荊棘瞧着松松垮垮,若要擡手取下來,不好使力不說、原先服帖挨着皮肉部分的硬刺,定會倒刺進血肉裏,越想往外拔,就會紮得越深。
蘇明繡盯着這荊棘戒指看了半晌,重又低笑出聲,末了眉開眼笑地喟嘆道:“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