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喝酒
沈歡往旁邊一讓，避開了她的手。
“雪燕姐姐，不是我不想偷這個懶，實在是我家少爺講究，除了小的，可是從不讓別人近身的，而且，這過年過節的，郡主又病着，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小的要是勞動了您，回頭少爺可是要小的吃板子的。”
雪燕笑容不變，說道。
“沈公子可不是這麽不講道理的人，行了，你先去伺候吧，我還要讓人給郡主送熱水呢。”
沈歡聞言，眨眨眼，意味不明的問道。
“郡主起來喝藥了？”
雪燕躊躇着點點頭。
“沈公子親自送了藥進去，應該是喝了。”
沈歡歪着頭哦了一聲，然後端着梅花糕從她身邊走了。
回頭看看他的背影，雪燕皺了皺眉頭，這才進了廚房交代了燒水。
沈西彥剛用完午膳，沈歡便端着梅花糕進來了。
沈西彥将手中碗筷往一旁推了推，示意沈歡将糕放到自己的前面，然後低頭盯着那一碟子還熱氣騰騰的糕欣賞了兩眼，點着頭贊賞的嗯了一聲，這才擡起頭對沈歡說道。
“手藝漸長，日後你要是不給我當書僮了，可以去開間點心鋪，保證你能日進鬥金。”
沈歡對他的話不以為然，轉身從一旁的木架上取了帕子遞過來，問他道。
“少爺，人家好好的一株紅梅都讓咱給蹂躏了，你說郡主知道以後，會不會把咱們趕出去啊？”
沈西彥接過帕子擦了擦手，擦好後将那帕子往他頭上一拍，勾着唇角說道。
Advertisement
“不就一株紅梅嗎，有啥好稀罕的，相國寺裏不是有很多嗎，她要想看，自己去相國寺裏看兩眼就好了。”
掲下頭上的帕子，沈歡想起一事，連忙問道。
“少爺，郡主這病……”
沈西彥拿了一塊糕來，放在眼前左看看右看看，見其色澤就如白雪壓紅梅似的，很是賞心悅目，又贊賞的點了一下頭，這才送進嘴裏咬了一口。
“少爺，小的住在這裏每日夜不能寐，要不，咱們還是先去唐世子那裏住段時間吧，反正肅王府離這兒也不遠。”
沈歡見他一心在那梅花糕上，對自己的苦心毫無反應，心裏不由的就急了。
“少爺，出門前，老太爺可是交代過的！”
搬出了老太爺的名頭，沈西彥的目光這才轉到了沈歡身上。
“那又如何，這可是皇上的意思，他若是敢來質問，你就讓他去問皇上去。”
說完，一把從他手中搶過帕子擦了手指，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走了兩步，腳步突然一頓，然後又轉了回來。
“去，拿個食盒過來，我找唐韻喝酒去。”
沈歡一聽，連連跺腳。
“少爺，你又喝酒，要是老太爺知道了，小的回去可是要挨板子的。”
沈西彥最終還是沒有喝成酒，他去了肅王府，才得知唐韻進了宮。
街道上濕漉漉的，兩旁的屋檐下倒挂着兩排臂長的冰棱，在冬日的陽光下晶瑩璀璨，有垂髫小兒坐在大人的肩頭哈哈笑着去折，絲毫不懼冰雪的寒冷，整條街上透着股子市井的喜氣。
沈西彥拎着手中小巧的食盒，拐進了旁邊一棟五層的茶樓。
若是往年，這五層的茶樓早該用五彩錦帛裝飾得富麗堂皇了，月初德文帝大薨，這過年用的五彩的錦帛只能換成白錦，被雪一壓，跟檐上屋頂連成了一片，晃着白花花的。
“沈公子，樓上請！”
跑堂見他進門，連忙迎上前來哈腰賠笑着伸手将他往樓上請。
“沈公子今日一個人？”
沈西彥點點頭，負着一只手，慢悠悠的朝二樓走去。
這五魁樓能在這藏龍卧虎的汴梁城裏獨占鳌頭多年，自然有它的獨特之處，雖外面的幌子上寫的是五魁茶樓，這樓裏面卻不光有茶，茶有望海茶，酒有白玉樓，菜有山珍海味，其他汴梁名食自是無一不足。
這裏還有歡樂，聽曲兒，賞舞兒，陪酒兒，只要你帶足了銀兩，這裏的小二都能為你安排得妥妥當當。
但這些，都不全是五魁樓生意紅火的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這棟樓所處的位置。
這裏，是彙集達官貴人之家的甜水巷和橫貫東西的榆林巷的交彙之處，五魁樓便是占了這兩條街的東南角，建了這麽一棟曰字形的高樓。
樓高五層，除了一樓是大敞間，二樓以上全用門窗隔成了大大小小的小隔間，将個曰字的四條邊安排得滿滿當當，卻又自成一體，因着四邊朝向不同，能看到的景致也就各不相同。
因此，在這五魁樓你可以一邊喝茶聽曲兒，一邊俯瞰整座肅王府，或者欣賞着汴河河景，要是坐在最高那一層，你還有機會看到大內的金明湖，若是運氣好，說不定能窺見皇上帶着嫔妃在湖上泛舟游玩呢。
昨日唐韻請喝酒，就是在這五魁樓，喝的就是那馳名的白玉樓。
沈西彥上了二樓，又上一樓，選了個向南的小間坐了下來，便有提着茶壺頭戴瓜皮帽的小二跟着走了進來。
“沈公子，您看外面雪景怡人，要不要來一壺咱們樓裏的望海茶，這可是寧波來的好茶！”
沈西彥将手中食盒擱在梨花木方桌上，看了他一眼，笑道。
“望海茶？既然讓我賞雪，自然是要上望雪茶才應景。”
那小二哥也是茶樓的老油條了，聽他這麽一說連忙笑嘻嘻的接話道。
“望雪茶自然有，沈公子稍等片刻，小的這就給您上茶去！”
沈西彥微微一笑，點點頭，算了應了。
“蘭軒，雪芽一壺。”
小二哥便高聲唱了一句，然後笑容滿面的退了出去。
唐韻曾跟他說過，這五魁樓上至掌櫃下至夥夫，個個都是人精，會察言觀色懂分寸，這也算得是這裏生意始終繁盛的另一個原因，昨日是跟着唐韻來，他感受并不十分真切，只覺得此處雖然人來人往，卻并沒有市井的嘈雜，在他看來很是難得，今日再來，卻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
茶很快便送了上來。
随茶一起送來的還有一碟瓜子一碟蜜汁梅幹，加上他帶的梅花糕，沈西彥覺得這樣悠悠閑閑的坐一下午也不錯。
只是天不遂人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