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夏油留在盛夏

第51章 金魚/06

七裏夏樹拿着碗, 看了看五條悟出門的背影，又看了看剛剛出來的夏油傑。

她有一點茫然：“他讓我們繼續什麽？”

夏油傑擡手扣着領口的扣子，扣好最上面一顆, 才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接過她還沒有洗完的碗，“讓我們繼續洗碗。”

七裏夏樹看着自己手裏的碗沒了, “那我做什麽？”

他低着眼睫洗碗，“可以回去早點休息，明天是你入學第一天, 正好你同級的學弟都在, 可能會有一些入學測試。”

“可是學長, 現在才不到八點, 回去休息是不是太早了？”

他淡笑着問：“那你想做什麽？”

七裏夏樹嘻嘻笑着：“很久沒見學長了, 當然是賴着你不走。”

他的嘴角有淺淺淡淡的笑。

七裏夏樹盯着他的笑意，得逞地說：“學長是不是也舍不得我走呀？”

“沒有。”

夏油傑把洗好的碗放進櫃子裏。

然後出了廚房, 抱起她那箱裝衣服的箱子, 對她說：“我送你回去。”

“……”

七裏夏樹跟在他身後，從他胳膊旁探頭望着他：“學長，你真的一點都不想我嗎？”

他眼皮也不眨一下：“想。”

他回答得這麽快速，反而顯得一點都不真誠。七裏夏樹撇了撇嘴：“學長, 你還是想我一下吧, 小心我哪天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你找都找不到我。”

他低眼看過來, “你為什麽會消失不見？”

七裏夏樹沒看他，她當然不會說, 在未來的夏油傑早晚會把她從過去撈回去, 可是回到了未來, 夏油傑卻不會再見她了。

她說：“你知道我跳湖了，你是一定會把我從湖裏撈上來的。”

“跟這個問題有什麽聯系嗎？”

“……現在你不懂。”七裏夏樹抿着唇，她發現，面對着尚未叛逃的夏油傑，她一點都沒辦法說出什麽狠心的話來，“反正就是，你還是對我好一點吧，你也知道，小孩子鬧起脾氣來，搞不好是要離家出走的，氣死你。”

他淺淡一笑：“我會去找你。”

“……”她悶着聲，“你不會。”

也許是聽出來了她語氣中的不快樂，他帶了點笑，溫柔地說：“我怎麽會丢下夏樹呢？”

“你就是會。”

她的執着和篤定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多了幾分耐心，“夏樹為什麽會這樣覺得？”

她不答反問：“那你自己假設一下呢，什麽情況下會丢下我？”

夏油傑安靜了下來，似乎是在認真考慮怎麽回答。

過了一會兒，他笑了一下：“夏樹說得對，有一種情況，我的确會丢下你。”

七裏夏樹心頭跳了一下，平靜地問：“什麽？”

他彎着眉眼，笑意溫和，用逗小孩的口吻說了一句像玩笑的話：“當我成為夏樹的累贅的時候。”

“？”

“比如說在野外遇到了打不過的咒靈，我被傷得奄奄一息；比如說地震之後我被壓在廢墟下面，沒有機會再生還；比如說世界末日的時候，我變成了會傷害夏樹的喪屍。”

他笑着，像講笑話一樣說：“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遇到了危險，我一定會說夏樹你快走，別管我，……，？”

“……”

“夏……樹？”

已經落入夜幕的院子前。

夏油傑雙手抱着箱子，驚怔地望着站在他面前墊着腳尖的女孩。

只隔了一個院子的宿舍，說話的時間已經走到了七裏夏樹宿舍的門前。

在他話音尚未落下時。

七裏夏樹先一步走上臺階，他一說完，她就湊上前瞄準他的脖子，狠狠地留下一個牙印。

夜晚的風在盛夏中略顯燥熱，拂過他的頭發，他卻覺得從發梢到心髒都在收緊。

滾燙的夏風從臉頰吹過，灼熱不安。

夏油傑驚怔睜着的眼睛裏，映着七裏夏樹滿臉不高興的模樣。

他的眼底如同此時路燈晃着樹影落下的搖晃動蕩。

她沒有察覺他在這一刻的緊繃，自顧着發狠：“夏油傑，我話說在前面，你沒資格替我做選擇。就算真的世界末日了，你變成了喪屍，那我就啃你一口，跟你一起變成喪屍。”

她見夏油傑仍然沉默着，當他是不同意，她揪着他的衣領：“夏油傑你聽到沒有？”

“什麽你先走別管我，我不管你還管誰。”

“……”

“……算了。”七裏夏樹看他愣神，無語，從他手裏把箱子抱了過來：“我自己回去了，不用你送，拜拜。”

說完，她生着悶氣頭也不回的進了走廊。

宿舍樓前的臺階。

七裏夏樹的腳步聲已經漸漸消失。

許久後，夏油傑擡起手，很慢，緩緩伸向了剛剛被咬過的位置，脖子柔軟的皮膚可以感觸到血脈流動，貼近喉結微滾。

那裏仍有微微的疼意，帶着方才七裏夏樹惡狠狠的怒氣。

盛夏微燙的風，幹燥的月色，路燈下動蕩不已的樹影。

在此刻盡數落下，披散在他的發梢肩頭，将他的背影染成斑駁。

七裏夏樹回到宿舍之後還是氣得不行。

一想到夏油傑叛逃後就再也不見她，理由是跟他有牽連就不能再過現在的生活。

現在再聽到這樣的話，氣得想把他打一頓。

最氣的是，他居然毫無回應，連句敷衍的回答都沒有。

七裏夏樹一晚上抓起手機看了無數次，很好，連條信息都沒有。

甚至連說好的第二天早上叫她起床都沒有。

不過他好像還是有一點良知，他拜托了家入硝子來叫自己。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七裏夏樹已經換好了衣服，準備随便吃點什麽。

家入硝子進來叫她一起去教室，七裏夏樹問她有沒有吃早飯，“如果沒吃的話，可以跟我一起。”

她正開着冰箱找吃的。

家入硝子一走過來，看着冰箱裏塞滿的各種食物，繁雜多樣，從肉類到蔬菜，從主食到水果，無一不全。

她目瞪口呆：“學妹，你也太會了吧？”

七裏夏樹啃着面包，臉頰鼓鼓的，口齒不清地問：“我會什麽？”

家入硝子：“夏油還說你不太會照顧自己，讓我多看着點你。這哪裏像是不會照顧自己，你這冰箱簡直是教科書級的媽媽才能做到的了。”

七裏夏樹咽下面包：“是夏油傑給我買的。”

“…………”

她又喝了一口奶：“連錢都是他付的。”

“……”

“簡單來說，我只負責吃。”

家入硝子幹咳笑了兩聲：“夏油對你，還真是很好啊。”

七裏夏樹還在生昨天的氣，又喝了一大口奶，“把我當小孩罷了。”

家入硝子好奇地問：“你跟夏油是怎麽認識的？”

“前年的夏天，他去他舅舅負責的福利院體驗暑假生活，就碰到了我。”

“哦，是這樣。”家入硝子茫然點頭，“我還以為你們認識了很久。”

七裏夏樹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說：“看起來像很久了嗎？其實也沒多久，相處的時間只有一個暑假，他來了咒術高專之後，基本上都是手機聯系了。”

家入硝子：“那大概是我的錯覺吧……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七裏夏樹是一年級，在進入教學樓之後，跟家入硝子道了別。

她的班主任老師在門口等着她，帶着她進了教室。

雖然之前聽夏油傑說過咒術高專的學生少，但她沒想到，居然會這麽少。

“這是灰原雄，這是七海建人。”

班主任老師指着教室裏僅有的兩個人向她介紹。

少到讓人無語的程度。

連上課走神發呆都沒有機會，怪不得夏油傑在上課期間從來不回她信息，教室裏總共就三個人，是她她也不敢。

更讓七裏夏樹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一個班級……不對，确切的說，一個年級就三個學生，這個課真的有必要上嗎？

十分鐘後，七裏夏樹被叫到了樓下的訓練場。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一起。

她的開學第一課，居然不是談夢想談人生，也不是寫開學第一課感言，更不是打開課本開始呱啦呱啦從第一頁開始讀。

而是，打、一、架。

匪夷所思，真的匪夷所思。

到了訓練場，綁好了防護用具之後。

班主任講着規則：“只要把對方打倒在地，三秒鐘無法起來，就算勝利。”

他又指了一下訓練場旁邊的架子，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武器，“可以挑選自己趁手的武器。”

七裏夏樹依然處于開學第一課就是打架的無語之中，還有昨天晚上沒消的氣，她看起乖巧地問：“只能選一個嗎老師？”

實際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敷衍，她只掃了一眼，看都沒看那些武器。

班主任被她的問題問得沉默了一下：“沒有限制，但是，人只有一雙手，所以能用的武器有限。”

“哦，行，謝謝老師解答。那什麽時候開始？”

班主任再次被她的問題問得沉默了一下：“只要你準備好了，可以告訴我，我發布號令——”

“那我準備好了。”

“……”

班主任有點頭疼，他轉頭問即将跟七裏夏樹對戰的灰原雄，“你呢？”

灰原雄是個笑起來很可愛的男生，他點頭：“七裏同學準備好了就好，我随時都可以！”

“那就……”

“咦，一年級在做什麽，新生測試嗎？”遠處傳來其他的聲音。

班主任和灰原雄同時回頭看過去，教學樓裏，二年級的學生正在夜蛾正道身後走出來。

灰原雄立即打了招呼：“五條前輩，是的！”

“噢噢噢——那我可以圍觀嗎？”五條悟在旁邊大刺刺笑着：“我聽說今年新生很厲害，我想看看我想看看！”

灰原雄懵了一下，“诶，前輩想看是可以看。”

夜蛾正道在五條悟的一旁皺眉：“你聽誰說的今年新生很厲害？”

“啊？老師你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我是問你你怎麽知道的。”

五條悟很無辜的語氣：“傑說的啊。”

猝不及防聽到夏油傑的名字，七裏夏樹的懶懶散散稍微醒了下神。

但她仍然沒多麽在意，她仍然覺得開學第一課就是打架很無語。

她走向兵器架那邊，準備随便拿個武器敷衍一下的時候。

耳邊，近在咫尺的聲音。

比五條悟的吵吵嚷嚷近很多。

“夏樹，加油。”

溫和的聲音，低緩的傳入耳中，就像盛夏的風，恍然而過。

七裏夏樹迅速轉頭，看到了只隔了幾米的小道上，夏油傑站在那裏，他背對着早晨的太陽，微弱的晨光将他的身形勾勒成一道明晰的影。

見她看過來，夏油傑對她微微一笑，似是鼓勵。

她與他安靜對視的幾秒，身後老師和起哄的五條悟催促她快點過去。

她恍若未聞，只望着那張溫柔微笑的臉，而後彎起燦爛的笑：“學長，是你說的我很厲害？”

“嗯。”

“那你放心，”她翹着嘴角，“我等會兒就讓他們知道，學長很有眼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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