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團寵
賀初棠皺了下眉, 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個想要勸服小家夥的話,最後卻什麽也沒說。
他知道小家夥自卑,甚至把這種自卑當成是自身的一種罪惡。
而他也明白, 小家夥還把這種自卑當成了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
想要讓小家夥徹底對自己敞開心扉, 并且自信起來, 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他需要更多時間和耐心來開解小家夥的心。
“我能接受。”賀初棠點頭。
不管怎麽說, 小家夥重新接受了自己,也算是一場小小的勝利。
賀初棠并沒有強迫淩遇在自己家裏住下來,給他錄了指紋之後, 就讓自己的司機送他去了岑家。
淩遇剛開始不明白賀初棠的用意, 車開了幾分鐘, 他才後知後覺, 賀初棠大概是想告訴他,那棟房子今後也是他的安身之處。
車停在岑家別墅院前,淩遇迫不及待下了車。
淩遇剛進門,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賀初棠發來了微信消息:結束了跟我說,我來接你。
淩遇還沒來得及回複, 賀初棠又發來一句:拒絕無效。
淩遇:……
他開心就好。
岑逍遙幾個已經在家等候多時了。
開門的是連詩厚,連詩厚第一時間把淩遇拉到角落, 盯着他脖子上的痕跡問:“遇遇,昨晚你和賀哥幹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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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遇下意識地捂住脖子,紅着臉:“沒什麽。”
連詩厚看破不說破:“你和賀哥算是和好了吧?”
淩遇點點頭, 應了一聲很輕的嗯。
“和好了就好, 這幾天看你都死氣沉沉的,看着都讓人着急。”連詩厚勾住他的手臂, 将他往屋裏拉,“趕緊進來吧,大家都在等你了。”
淩遇進到客廳時,褚楚和岑逍遙兩顆腦袋湊一起,盯着一份曲譜在商量,韓辛厲也拿着一份曲譜在邊上自行哼哼。
連詩厚道:“逍遙貢獻了幾首原創曲子,我們現在商議要用哪一首歌。”
淩遇會意,将桌上的一疊曲譜拿起來,一邊看一邊低哼。
半個小時過去,淩遇看中了一首曲子——《怪物》。
他拿起鉛筆,在曲譜下寫下一段歌詞:
最近有些迷幻無常的聲音
在午夜侵擾我的意識
我撕開黑暗沒有發現異物
卻看見月色遭到腐蝕
……
“我賣力微笑仍被孤立/距離再遠依遭受惡毒的狙擊/詛咒謾罵日複一日堆積/他們是想讓我孤獨老死……”
連詩厚在他身側,默默念出了淩遇寫出來的最後那幾句詞。
“媽呀!”連詩厚惶恐又震撼,“遇遇,你這些歌詞好壓抑,但是聽着好帶感啊!”
褚楚聞言将曲譜搶過去,快速看完,旋即感慨:“遇遇,原來你還有這種才華啊,好厲害!”
岑逍遙瞄了眼歌詞,難得露齒笑:“這詞不錯,要唱嗎?”
淩遇被他們誇得有點不好意思:“我就随便寫寫,大家不用在意。”
岑逍遙盯着這份歌詞,若有所思。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午,最後曲子定了淩遇填詞的那首《怪物》,原本這首曲子岑逍遙早就做出來了,但看到淩遇寫的詞之後,他決定做些修改。
晚餐時間,岑逍遙沒留隊友們在家裏吃飯,倒不是不想,而是嫌自己做飯太麻煩,打算到外面下館子吃。
岑逍遙訂的那家館子在南城是個老字號,小時候淩遇的父母親經常帶阿弟來這家店吃,淩遇則蹭了阿弟的光。
沒想到時隔八年,這家店不止沒有倒閉,還重新裝修擴張了門面,裏裏外外都顯得非常高檔。
讓淩遇措手不及的是,他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一個熟悉又任性的童音。
“我就要坐那一桌嘛,你快點把他們趕走,我就要坐那一桌!”
“喆喆乖哈,這一桌別人已經訂了、”
“我就不!”淩喆噘着嘴,“我就要坐這一桌!就要坐這一桌嘛!”
幾個人循聲看過去,只見一八歲小孩屁股粘在餐桌上,鞋子都沒脫,直接踩在椅子上跺來跺去,雙手抱在胸前,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
一位五十歲左右的貴婦人在一旁細聲細語的哄着:“喆喆乖,媽媽給你訂的那桌比這桌還要大,椅子也很舒服、”
“我說了就要這一桌,就要這一桌——”淩喆扯開嗓子狂叫起來,瞬間把大廳裏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淩夫人一臉無可奈何,扭頭對還在打電話的老管家道:“老鐘,你別打電話了,快去跟大堂經理說說,看看能不能給咱們換一桌。”
“好的,夫人。”老管家挂了電話,轉身走去找大堂經理。
岑逍遙盯着那熊孩子在椅子上留下N個腳印,火氣上頭:“媽的,那一桌是老子訂的。”
說完就想過去理論,淩遇拉住他:“岑逍遙,我們換個地方吧。”
岑逍遙不解:“為什麽?”
褚楚、連詩厚和韓辛厲也好奇地看着淩遇。
淩遇倒吸了口氣:“他們是淩家的人,我不想跟淩家人見面。”
褚楚恍然大悟:“我就說那女人看起來有點眼熟,沒化妝還真認不出來。”
連詩厚也瞧那女人眼熟:“那是……淩夫人?”
褚楚道:“是吧,淩夫人生二胎的時候都四十好幾了,現在快五十歲了吧,所以看起來像那孩子的奶奶,平時化妝沒這麽顯老。”
岑逍遙還想說點什麽,卻見淩遇臉色不對,只好作罷:“走吧,咱們換一家。”
轉身那一刻,淩喆正好往這邊看過來,不由得驚呼一聲:“媽媽,是淩遇那個廢物!”
淩遇身體一顫,幾乎是出于本能的想要逃離,卻被淩夫人那聲尖銳的“死廢物,你給我站住!”給定住了腳步。
那是一種從出生就刻在身體裏的恐懼,淩遇硬着頭皮轉過身,低低地喊了聲:“媽媽。”
而這聲呼喊,讓岑逍遙幾個人都怔住了。
淩夫人沒打算主動走向淩遇,就這麽隔着空氣喊:“你怎麽會在這兒?”
淩遇自覺往前走了幾步,停在距離淩夫人和淩喆一米之外,沒敢靠得太近:“朋友約我出來吃飯。”
“你不是參加選秀嗎?”淩夫人先是懷疑,但很快便落井下石,“不會是被淘汰了吧?我就知道,你這廢物從小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盡給淩家丢臉!”
“我沒有、”淩遇剛要解釋,岑逍遙幾個看不過去走過來幫忙。
褚楚第一個拉下口罩:“阿姨,你這麽罵遇遇做什麽?遇遇又沒被淘汰!”
連詩厚第二個:“就是,遇遇在我們廠裏可厲害了,一直是尖子生,還有他的微博粉絲現在已經有20幾萬了,您一口一個廢物的喊他不合适吧!”
岑逍遙則冷冷地瞪了眼仍坐在桌上撒潑的熊孩子,沒有說話。
韓辛厲并非豪門出身,不敢參與他們的話題,但也很義氣的兇了熊孩子淩喆一眼。
淩夫人不認識岑逍遙和韓辛厲,但見過褚楚和連詩厚。
褚楚和連詩厚這對冤家在上流圈子裏是出了名的形影不離,淩夫人認出這二人的身份後,訝異得完全聽不見這些人誇淩遇的話。
她直接忽視了不認識的岑逍遙和韓辛厲,看着褚楚和連詩厚,态度變得恭敬起來:“原來是楚連兩家的小公子啊,你們是……淩遇的朋友?”
褚楚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心說這老女人變臉可真快,要不是看着淩遇的面子上,他絕對要再罵上幾句。
為了淩遇,褚楚只好忍了,勉強客氣:“是啊,遇遇是我們廠裏的大寶貝,我們可喜歡他了!”
連詩厚接上:“何止是大寶貝,他是我們所有人都搶着要的團寵!”
“什麽……”淩夫人一副見鬼的表情,大概是接受不了從小不成器的廢物兒子突然這麽受人歡迎。
她難以置信地看了眼淩遇,正想開口,淩喆突然盯着淩遇腳上穿着新鞋子興奮大喊:“媽媽,我喜歡淩遇的鞋子,你快讓他脫下來送給我!”
淩夫人一顆心都放在寶貝兒子身上,哪裏還管淩遇受不受歡迎,當即對淩遇黑了臉:“聽見沒有?喆喆喜歡你的鞋子,還不快脫下來給他看看?”
淩遇:“……”
淩喆才8歲大,且不說淩遇腳上這雙鞋合不合自己穿,就算合适,淩喆也不可能會看上別人的鞋子。
他所謂的“喜歡”,無非是想欺負淩遇,并且以此為樂,熊孩子不都這點惡趣味。
不止淩遇看出來了,他的幾個隊友也看得出來。
岑逍遙雙手握拳,實在忍無可忍:“老太婆有沒有搞錯,淩遇沒欠你和你家熊兒子什麽,你憑什麽叫他把鞋子脫下來!”
褚楚附和:“沒錯,就算你不把遇遇當成自家人,也沒必要在外人面前這麽欺負他吧!”
連詩厚則陰陽怪氣道:“啧啧,幾歲小孩公然搶劫父母不嚴加管教就算了,居然還選擇縱容,我仿佛看到了一個潛在的社會隐患。”
“你們!”淩夫人氣得不輕,瞪着淩遇道,“好啊,你這個廢物,居然聯合外人來擠兌我,我看你是翅膀長硬了啊!”
說完揚起巴掌,朝淩遇的臉揮了過去。
淩遇自然不能對自己的親生母親還手,卻也不想在自己的朋友面前丢人,于是選擇閃躲。
不料岑逍遙先他一步,抓住了淩夫人的手腕,厲聲警告:“老太婆,我不管你過去是怎麽對待淩遇的,現在他是我兄弟,你敢對他動手試試!”
“你、你誰啊,放手!”淩夫人被抓疼了,臉扭成了一團。
岑逍遙本身就是個冷冰冰的人,如今兇起來更甚,如兇神惡煞般,氣場全開。
淩喆看到母親被人制服,頓時吓哭了,哇哇地從桌上跳了下來,躲在老管家的身後,只道放聲大哭。
老管家在淩家從事數十年,向來是只老狐貍,如今他一把年紀,心知自己打不過幾個血氣方剛的少年。
于是他看向一語不發的淩遇,好聲好氣地提醒:“二少爺,您朋友未免對夫人過于失禮了,這件事要是傳到老爺和大少爺那邊,怕您不好交代。”
“逍遙,放手。”淩遇本來也沒打算在這種地方跟母親糾纏不清,何況周圍那麽多人看着,“我們趕緊換個地方吧,餓了。”
岑逍遙皺了下眉,礙于對方是淩遇的“養母”,他才松了手。
臨走前,淩遇看了眼除了哭鼻子其他什麽也不會的弟弟,又看了眼氣急敗壞卻不敢吭聲的淩夫人,臉上沒什麽情緒:“媽媽,既然弟弟喜歡這一桌,我們讓給他了,祝你們用餐愉快。”
不等淩夫人發話,淩遇轉身走了。
褚楚和連詩厚急忙忙跟上去,頭也沒回。
韓辛厲則忍不住看了眼淩夫人才離去。
岑逍遙是最後一個走的,臨走前,他回答了淩夫人的問題:“我爸叫岑開泰。”
“什、什麽?”淩夫人整個人都驚呆了。
待幾個少年走出餐館,淩夫人迫不及待地問老管家:“老鐘,岑開泰是開銀行的那個岑開泰嗎?”
老管家:“是。”
淩夫人驚愕地瞪着眼睛:“那廢物怎麽會突然認識這麽多公子哥?”
“哇哇哇……”淩喆突然嗷嗷大哭起來,恨不得讓整個餐廳的人都知道似的,越哭越大聲。
淩夫人的思緒被打斷,急忙哄:“喆喆不哭,媽媽回去就給你買雙新鞋子好不好?”
幾分鐘後,淩遇一行人換到了另一家口碑不錯的中餐廳。
坐下後,褚楚第一個吐槽:“遇遇,你那個養母從小就這樣對你嗎?太過分了!”
淩遇低着頭,沒有接話,也不想說話。
連詩厚看了眼淩遇,跟着吐槽:“上次她叫人到我們宿舍弄壞你的東西我覺得夠離譜了,沒想到真人更離譜!”
岑逍遙問:“上次是什麽事?”
連詩厚道:“就二公那晚發生的事,淩辰先前給遇遇送了幾件禮物,結果淩夫人居然派了個人潛入我們宿舍,把那些禮物全都搞壞了,你說離不離譜?”
岑逍遙無語。
韓辛厲不理解:“就算是養母,也不能這樣對自己的養子吧?搞得好像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
褚楚無心地說了句:“遇遇,你在淩家幹什麽了?你養母為什麽要這樣對你?”
幾個人都沉默地看着淩遇,等待他說點什麽。
淩遇輕輕地舒了口氣:“別說那些掃興的事了,說點別的吧。”
當事人不想提,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下去,于是大家都很默契的岔開了話題。
這頓飯淩遇吃得甚是痛苦,也許是因為剛才被母親罵了的原因,他的厭食症突然變得更嚴重了,勉強吃了幾口飯就開始想吐,以前好歹能吃完小半碗。
他實在吃不下去了,便不再動筷子,幹脆喝起了飲料。
連詩厚的心思最為細致,見他如此,關心道:“遇遇,你不再吃多幾口嗎?”
淩遇搖頭:“吃不下了,你們吃吧。”
褚楚道:“你這樣下去身體遲早要壞掉,還是去醫院看看怎麽治療吧!”
岑逍遙并不知道淩遇厭食的事,好奇問:“你們在說什麽?”
淩遇下意識地看了眼連詩厚,對他搖搖頭,示意讓他別說。
連詩厚嘆了聲:“沒說什麽。”
岑逍遙是個明白人,淩遇不想說的事情,他也不好再問下去。
轉眼大家都吃得差不多,淩遇突然收到賀初棠發來的微信消息:我這邊工作結束了。
淩遇回複:我們在小南國吃飯,快吃完了。
賀初棠:我在附近,等我過去。
淩遇:哦
賀初棠就要過來了,空蕩蕩的心裏終于有了些期許。
褚楚突然湊過來問:“遇遇,你居然笑了,給誰發信息?”
“我有笑嗎?”淩遇并不記得自己有笑過。
褚楚十分肯定:“你有,我看到了!”
淩遇:“……”有就有吧,他都快忘記怎麽微笑了。
褚楚還想再關心兩句,連詩厚突然拉住他:“姓褚的,我媽給我發了信息,他讓你等會兒跟我回去一趟。”
褚楚沒好氣道:“我為什麽要跟你回去?”
“反正随便你。”連詩厚并不勉強,說完就站了起來,“各位,我家裏還有點事,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喂!”褚楚急忙跟上去,丢下話,“我也走了,你們玩得開心!”
韓辛厲羨慕道:“他們兩個表面上打打鬧鬧,實際上感情好好啊。”
岑逍遙道:“他們從穿紙尿褲開始就認識了,關系自然好。”
韓辛厲看了眼腕表:“啊,我跟同學們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得走了!”
餐桌上只剩下淩遇和岑逍遙兩個人,氣氛一下冷了下來。
岑逍遙道:“今晚你打算睡哪兒?”
淩遇:“可能去住酒店吧。”
岑逍遙提議:“要不住我家吧,我家空房間多,要是住不慣,我還有自己的房子,晚上我不去那裏。”
“不了,賀老師說等會兒會過來接我。”淩遇婉拒,拿起桌上沒喝完的飲料,喝了一口,“謝謝你。”
“不用,你……”岑逍遙猶豫片刻,“和賀PD是真的?”
淩遇沉默半響,點頭承認:“我喜歡賀老師,但僅僅是喜歡而已,我和他不會有好結果的。”
岑逍遙道:“那也未必,賀PD一看就是那種用情專一的人,我看好你們。”
淩遇挑眉:“你不覺得我和賀老師這樣的關系很奇怪嗎?”
岑逍遙:“哪兒怪?”
“就是……”淩遇想了想,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詞,“不對等,賀老師是天之驕子,而我只是個不入流的殘疾人。”
“別的我不懂,”岑逍遙給自己開了灌啤酒,“但我知道在愛情裏面,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那就是平等的關系。”
淩遇沒有說話,他反駁不了,岑逍遙的話他是認可的。
只不過,岑逍遙的觀點必須建立在一個基礎上——這兩個真心相愛的人,至少有個共同追求的未來。
而他是個沒有未來的人。
賀初棠來得很快,不到五分鐘就到店外了。
淩遇起身同岑逍遙道別:“賀老師到了,我先走了,明天見。”
“行。”岑逍遙站起來送別,“估計今晚半夜我會把曲子發到你微信上,明早你醒來就可以聽了。”
“好,辛苦了。”淩遇應了聲,把口罩戴好,轉身走出包廂。
賀初棠的車換了,不是早上那輛,換成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坐在駕駛座上的賀初棠也換了身衣服。
早上還是西裝革履,如今換成了一套白色休閑裝,頭發還紮了個小馬尾。
淩遇一直都知道賀初棠長得很帥,但沒想到他把頭發撩起來之後,帥得那麽沒邊,一下子就被勾住了目光。
賀初棠見了他站在路邊發愣,不得已低着頭下了車,他沒戴口罩,怕被人認出來,快步走到淩遇身側,将他塞進車裏。
回到車上,賀初棠邊系安全帶邊問:“吃飽了沒有?”
淩遇下意識點頭:“飽了。”
“吃了多少?”賀初棠又問。
淩遇沉默地系上安全帶。
賀初棠皺了下眉,又問一遍:“到底吃了多少?”
淩遇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最怕賀初棠擔心自己吃不下東西,而他卻無從改變自己的厭食症。
見他不說話,賀初棠耐心說:“我還沒吃東西,如果你還能吃得下,介不介意再陪我吃一頓?”
“好啊!”淩遇沒有多想便點了頭。
賀初棠帶淩遇進了一家粥店,給淩遇看過菜單後,點了一小鍋皮蛋芥菜瘦肉粥。
也許是因為有賀初棠看着,淩遇竟不知不覺地吃下了一碗粥,吃完并沒有想吐的感覺,似乎是他這些年來頭一回在同一晚上吃下這麽多東西,竟有點吃撐了。
“要不要去散散步?”賀初棠提議。
淩遇想了想,點頭:“好啊。”
賀初棠問:“想去哪兒散步?”
“要不然……”淩遇略有遲疑,“去江邊吧。”
他想去看看阿弟。
這家粥店離江邊不遠,不過要開車到阿弟出事的路段,也要十幾分鐘。
到了天橋附近,賀初棠找地方停車,淩遇則提出自己先下車。
淩遇沒等賀初棠一起,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到阿弟出事的位置,盯着暗潮洶湧的江面,喃喃道:“阿弟,我來看你了。”
剛說完,他的手機就響了。
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陌生號碼。
淩遇認得這串數字,是大哥的號碼,可他卻不太想接,怕接通後對方又要說些難聽的話來刺激自己。
遇到母親已經夠糟糕了,他真的不想再聽見更糟糕的聲音。
手機響了一分鐘左右,終于消停下來,但很快又收到了這個號碼發來的消息:看到信息給我回電。
難道大哥找他有急事?
淩遇猶豫着要不要回電,還是當做沒看到。
賀初棠終于停好車找過來,見淩遇盯着手機神情複雜,走過去問:“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