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勾引
祝之楠愣住,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淩遇的臉背着光,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陰影的籠罩下, 看起來竟有些陰鸷。
“我, 我說錯話了嗎?”祝之楠頓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語無倫次,“對不起, 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對不起……”
“我原諒你了,再見吧。”淩遇說完站了起來。
他剛轉身, 宿舍門突然開了。
開門的是305宿舍的成員, C班的梁橋。
梁橋只注意到了淩遇出現在自己宿舍, 沒注意到淩遇拿着自拍杆在做什麽, 進門馬上來一句:“喲,這不是太子殿下嗎?來我們這個小破宿舍做什麽?”
淩遇:“……”
【太子殿下是個什麽鬼?】
【我知道我知道,營裏有人傳遇美人是皇太子, 所以有些練習生私下喊他太子殿下,怪無語的。】
【這人是誰啊?說話好難聽。】
又見祝之楠一雙眼睛含着淚水,梁橋馬上質問:“楠楠, 太子殿下又欺負你了?”
那天淩遇在大廳裏掐着祝之楠的脖子按在牆上那一幕,梁橋也是目擊者之一, 那時他就知道祝之楠不是淩遇的對手。
祝之楠委屈巴巴地搖頭:“沒有,他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的問題。”
梁橋并不相信祝之楠的話, 落井下石認為一定是淩遇又動了手, 他快步走到淩遇面前,伸手揪住了淩遇的領口, 直往淩遇臉上撒氣。
“姓淩的,我順位排名低,下一輪肯定會被淘汰,所以老子不怕你!”
淩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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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之楠下意識想說點什麽,好去制止梁橋,但又想到自己剛剛遭受到的恥辱,幹脆一語不發。
梁橋常年健身,全身都是肌肉,說不定能把淩遇揍一頓。
“楠楠,你去把攝像頭遮起來!”梁橋突然朝祝之楠喊了聲,“今天我一定要幫你讨回公道!”
“這個……”祝之楠猶豫了起了,如果他提醒梁橋,淩遇正在直播,那淩遇就沒人收拾了。
梁橋不耐煩道:“愣着幹嘛,快去呀,難道你不想報上次的仇?”
淩遇也不掙紮,将自拍杆舉高,回過頭對祝之楠說:“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在室友進門那一刻馬上提醒他,我在直播。”
“什麽???”梁橋下意識地松了手,扭頭一看,才發現淩遇真的是在直播!
【哈哈哈哈哈……】
【雖然很好笑,但是祝之楠是怎麽回事?不提醒室友遇遇在直播,是想讓室友揍遇遇嗎?】
【這個祝之楠好綠茶啊,明知道室友誤會了也不解釋,甚至還想看室友揍人。】
【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今晚這出戲好精彩!】
【遇遇好淡定啊哈哈哈……】
【我猜祝之楠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找條地縫鑽進去,他室友也是。】
“你在直播?”梁橋踉跄的往後退了幾步,“你為什麽在直播?節目組安排的?”
淩遇點頭:“是節目組安排的,我來找楠楠玩也是跟節目組确認過才過來的。”
“楠楠,你……”梁橋給祝之楠投去一個質疑的眼神,“你為什麽不早點提醒我?我他、媽……”
髒話罵出來,他馬上閉嘴。
祝之楠一臉委屈地扁着嘴:“對不起,橋哥,我狀态不好,剛剛我也沒反應過來,對不起,連累你了。”
“靠!”梁橋無聲地罵了句髒話,繞過淩遇大步流星離去,“我去練舞了,你們就當我沒來過!”
淩遇懶得說什麽,甚至不再看祝之楠一眼,亦走了出去。
祝之楠抱頭蹲在地上,滿臉痛色:“我完了,全完了。”
從305宿舍離開之後,淩遇跟網友們聊了幾句便下播了,實在沒什麽好聊的。
即便他把祝之楠收拾得服帖了,他的內心也沒多大的快意,只是感慨良多。
他曾經去醫院探望過祝之楠的父親,是個很淳樸老實的建築工人,只是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樣,說話都吃力。
淩遇去探病的時候,祝之楠的父親神智是清醒的,但說不出話來,而淩遇也看得出來,這位中年男人并不想死,也不甘心終日躺在床上,什麽事也做不了。
當時祝之楠就坐在病床邊,默不作聲的給他父親擦臉擦身體,直到離開病房了都沒說過一句話。
但就算這家人過得再不好,淩遇也沒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們。
祝之楠三番兩次想置他于死地,如果他不還擊,那麽他會身敗名裂,永無出頭之日,雖說他并不想出頭。
這是祝之楠自找的。
如果換做別人,把害過自己的家夥幹掉一定會很高興吧?
可他偏偏就是快樂不起來,就好像世間一切美事好事都和自己無關一樣。
他的人生,是不是徹底沒救了啊?
淩遇心不在焉的想着,不知不覺來到賀初棠的休息室門前,發現門沒有關,咧着一條門縫,裏面黑漆漆的一片。
咯噔!
屋裏有動靜!
淩遇停在門口,剛想把門推開,門突然自己開了,裏邊沖出來一個人影,将他推開後跑了。
“喂!”淩遇欲要追上去,但又不放心地看了眼休息室。
算了,如果是賊,節目組那邊肯定會查。
淩遇走進休息室,看了一圈,沒發現異常,于是他走進裏邊的卧室。
衣櫃是開着的,不過裏面的衣服看起來沒被動過,倒是床上被子被人掀開了,床上還有個淺淺的凹印。
艹!
剛剛那個人該不會是跑到這張床上趟過了吧?
“淩遇?是你嗎?”
外邊突然傳來熟悉的人聲,淩遇忙轉身走出去,把賀初棠帶進來。
“賀先生,我剛剛看到有個黑影從你房間裏跑出去,他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還戴了帽子,我沒看清楚是誰,你快看看你房間裏有沒有少東西!”
賀初棠環視一圈卧室,最後目光落在有些淩亂的床上,問:“床你動過?”
“不是我!”淩遇否認,“我估計是那黑影。”
賀初棠會意,扣住淩遇的手,将他帶到卧室外,“等會兒我再讓人過來檢查一下,出去吧。”
二人來到沙發前,淩遇坐下後才說:“賀先生,你叫我過來有事嗎?連哥他們還在等我過去練舞。”
賀初棠沒說話,單手捧住淩遇的臉頰,輕輕地含住了他的唇。
淩遇眨了下眼睛,漸漸垂下眼簾,雙手小心地摟在賀初棠的腰上。
他從來都拒絕不了賀初棠的吻,就像那晚他拒絕不了賀初棠狠狠地寵他一樣,他知道自己已經沉淪了。
盡管他始終去意堅決。
似是察覺到了淩遇的心不在焉,賀初棠不舍地将他松開,喘着急息道:“在想什麽?”
淩遇不敢與他對視,眼睛只盯着他的鼻梁:“我想,回去練舞。”
無意間甩動額前的劉海,露出了他左眉上方的疤痕。
賀初棠伸手去觸摸那道凸出的淺痕,皺眉道:“祛疤膏有沒有堅持每天塗?”
淩遇心虛地別開臉,小聲說:“忘了。”
看他這樣,賀初棠想生氣都氣不起來,無奈道:“明天你把藥膏拿過來,以後我每天都幫你塗。”
“不用這麽麻煩的!”淩遇拒絕,“賀先生,我根本不在乎自己會不會留疤,也從來沒有擦過藥,我就是覺得沒必要,也覺得麻煩,如果你覺得難看,那你不要再喜歡我了。”
賀初棠蹙了下眉:“我不是嫌棄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我……”淩遇用力地咬住唇,将唇咬得泛白後松開,失落的垂下頭,“對不起,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他還想說點什麽,賀初棠突然擡手捂住他的嘴,沉聲道:“別說出來,會傷我的心。”
淩遇怔了怔,他怎麽知道他想說什麽?
賀初棠松開手,又道:“抱歉,我應該再節制些。”
“那,我回去練舞了。”淩遇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賀初棠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想到小家夥離去時那落寞的神情,頓感心煩意亂。
小家夥把自己關得太死,他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把小家夥的心打開?
那晚淩遇手撕綠茶的直播又上了一個高位熱搜,不少網友把他稱之為鑒茶高手,而另一位當事人祝之楠則成了全網的笑柄。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其他練習生聽說了淩遇這場直播的來龍去脈之後,以前排擠淩遇的人紛紛改變了立場,将矛頭轉移到了祝之楠的身上。
祝之楠無論走到什麽地方,總能聽見有人在吐槽自己。
“沒想到祝之楠是這種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害,那小子以前說淩遇的壞話說得最積極,而且裝得跟淩遇完全不認識似的,我當時都信了呢。”
“還記得上次淩遇把他按在牆上掐脖子那件事吧?換做是我,何止掐脖子,我絕對揍死丫的!”
“幸虧他得罪的人是太子殿下,要是換做我們這種沒後臺的,被他害死了都不知道為什麽。”
“诶,好同情二公跟他一組的人,萬一到時候沒粉絲投票就慘了。”
甚至有人見到祝之楠當面數落的:“喲,這不是忘恩負義小楠楠嗎?還沒收拾東西回家呢?臉夠大啊!”
“哈哈哈……我要是你,早就卷鋪蓋走人了,也不嫌丢人!”
祝之楠實在頂不住壓力,偷偷去找節目組,提出退賽要求,但最後迫于高昂的違約金而不得不留下來,只能等二公結束後才能退賽。
周四早上8點,《逐夢少年志》官方清空了所有練習生的票數,同時第二次順位排名投票通道正式開啓。
經過那場鑒茶直播後,淩遇吸引了不少新粉,但他的票數排名還是離出道位很遙遠。
新一輪投票開啓的第一天,淩遇總共才攢了12萬票,排名32,不過這些事淩遇并不知情。
第二次公演至關重要,淩遇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訓練上。
到了周六那天,鶴先山莊來了一位稀客。
淩遇一大早來到舞蹈室,跟隊友們一起排練。
做完熱身運動後,連詩厚提議全體先來一遍完整版的唱跳,幾個人排好站位,等待音樂響起。
淩遇全神貫注地聆聽着音樂,他的耳朵實在不太好使,不敢分神,怕抓不住節奏,也就沒有注意到,舞蹈室外來了一位生面孔。
其他隊友都發現了窗外的人,尤其是連詩厚。
看清來者臉的那一刻,連詩厚愣了下,險些跳錯動作。
淩辰見他發現自己,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連詩厚會意,将注意力帶了回來,認真練舞。
淩辰雙手插在口袋裏,視線只追随着那道身材纖瘦,卻相貌出衆的少年,冷漠的臉上沒什麽情緒變化。
劉策準站在他身側,手裏提着幾個紙袋子和一個大紙箱,小聲道:“淩總,要先找個地兒坐一會兒嗎?”
淩辰噓了一聲:“別說話。”
劉策準立即閉嘴。
此間,舞蹈室裏的音樂停止了。
連詩厚用手肘推了推正在抹汗的淩遇,小聲道:“遇遇,你看窗外。”
淩遇瞳孔一震,猛地轉過身,看到窗外那人他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雙手緊緊抓住連詩厚的手臂。
他把腦袋磕在連詩厚的後肩上,小聲哀求:“連哥,幫我把賀老師找過來……”
“啊?”連詩厚愣了愣,點頭,“好,但你先放手。”
也不知淩遇哪來那麽大的力氣,抓得連詩厚的手臂有點疼。
淩遇身體僵硬的松了手,連詩厚拍了拍他的肩膀才離去。
到了門外,連詩厚沖着淩辰打了聲招呼:“淩總。”
淩辰颔了颔首,算是回應了,接着看回舞蹈室裏,對淩遇勾了勾手指頭:“淩遇,跟我來。”
淩遇用力地咬了下唇瓣,扭頭對另外幾位隊友說:“我大哥找我有事,你們先練吧。”
目送淩遇離去,幾位隊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常諾突然一拍大腿:“我就說剛剛那個帥哥看起來很眼熟,原來是淩氏集團新上任的總裁淩辰!”
劉穆驚道:“不是吧?淩遇是淩辰的弟弟?”
馬賽鷹從大山裏出來的,沒聽過淩辰弟弟名號,好奇問:“你們在說什麽啊?”
“就是淩辰啊!”常諾解釋,“淩氏集團最年輕的總裁淩辰,這人可是個狠角色,能一句話把一家大公司一夜搞破産的那種!”
馬賽鷹:“哦,聽起來是很厲害。”
“啧、”常諾托着下巴,“不對啊,我爸曾經做過淩氏前董事長的專訪,沒聽說淩海豐還有個兒子啊,難道不是親哥?”
淩遇默不作聲地跟在淩辰身後,最後走進了一間寬敞的休息室。
這間休息室是專門給貴賓設置的,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接待特別來賓,或是像淩辰這樣的貴賓。
進門後,劉策準将幾個紙袋子和大紙箱放在了地上,恭敬的對淩遇道:“二少爺,這是大少爺給您帶來的禮物。”
“我不要!”淩遇脫口而出。
淩辰剛坐下來,松領帶的動作一頓,眯起眼:“怎麽,又想忤逆我?”
淩遇緊張揪住衣角,低着頭說:“你給我的東西,我用不到,給我是浪費。”
“坐下說。”淩辰用下巴比了比對面的沙發。
淩遇猶豫幾秒,走過去坐在了離淩辰最遠的那張沙發上,垂着頭沒有說話。
淩辰對劉策準使了個眼色,劉策準識趣地退了出去,并且關上了休息室的門。
淩遇更緊張了,掌心不停冒汗,小聲說:“你來找我,做什麽?”
淩辰眸色冷了下來:“不希望我來?”
淩遇點頭,應了一聲很輕的嗯。
“淩遇。”淩辰突然喊了聲,淩遇幾乎是出于條件反射的擡起雙手抱住頭,身體明顯在顫抖。
淩辰嘁了一聲,起身坐到淩遇身側,雙手緊緊抓住淩遇的手腕,硬生生的将他的手拽了下來。
淩遇依然保持着卷縮身體的姿勢,身體顫抖得更厲害。
淩辰緩緩俯下臉,附在他右耳邊說:“聽說你那只耳朵聾了,什麽時候聾的?”
淩遇心頭一緊,小心翼翼地擡頭,看着對方那雙沒有情緒的冷眸,很快又失望的低下了頭。
他輕輕搖頭,沒有說話。
淩辰突然擡起手,揪住了他的頭發,眼神變得狠戾:“說,什麽時候聾的!”
“八,八年前……”淩遇用力地甩掉他的手,身體還在抖,連聲音都跟着發顫。
“八年前?”淩辰皺眉,“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
淩遇低頭不語。
淩辰再次捏住他的手臂,逼問:“到底怎麽回事?”
淩遇用力搖頭。
“我耐心有限。”淩辰冷着臉,“快說!”
淩遇咬了下唇,破口而出:“不是你打的就是爸爸打的,要麽是媽媽,我不記得了。”
淩辰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沉默,空氣陷入了死寂。
淩遇曲起雙腿,張開雙臂将自己擁抱住,垂着頭,眼睛裏漸漸失去光彩。
淩辰收回手,剛想說話,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賀琳琳。
“我出去接個人,你最好乖乖呆在這裏等我回來,嗯?”淩辰用掌心蹭了蹭淩遇的頭發,起身走了出去。
淩遇抿了下唇,将臉往膝蓋裏深埋進去,身體愈發抖得厲害。
不知等了多久,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踩地的聲音,很快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
賀琳琳快步走進來,停在淩遇面前,伸手揪住淩遇的手臂,将他拽住。
淩遇被迫擡起頭,看到賀琳琳那張兇神惡煞的臉,剛想喊出“嫂子”二字,賀琳琳突然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嗡嗡嗡……
淩遇的右耳火辣辣的疼,伴随着一陣頭暈目眩,耳鳴成了他唯一能聽見的聲音。
賀琳琳單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淩遇的鼻子,哔哔巴巴的罵着什麽,而淩遇一句話也沒聽清楚。
“死賤貨!”賀琳琳罵得很兇,“竟敢勾引我未婚夫!”
“你媽給你生了這張臉是要你來勾引男人的嗎?啊?”
“死賤貨!犯賤到我頭上來了!”
“我告訴你,淩辰是我男人,你敢跟我搶,我弄死你!”
淩遇雙手抱住頭,他聽不見了,什麽也聽不見。
可他的心裏卻回蕩着一個聲音:怎麽死的不是你這個廢物啊!
似毒咒一般,反反複複在他的心裏回放着,明明已經聽不見聲音了,為什麽這個聲音卻消失不掉?
阿弟,我好累啊,你能不能把我帶走?
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動靜,賀琳琳立即收聲,若無其事地整理身上的裙裝,頭發也稍微整理了一下。
淩遇呆呆地坐在沙發上,聽不見任何聲音,腦袋也亂糟糟的,像被扔進了一顆原子彈,轟炸過後只剩下一片廢墟。
賀琳琳迎了出去,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辰哥,你怎麽這麽久才回來?人家等你好久了。”
淩辰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将手從她的懷裏抽出來,欲要說話,餘光瞥見淩遇雪白細致的右臉腫了一塊,嘴角上還流出了一條血絲。
他臉色一沉,快步走過去,捏住淩遇纖細的手臂。
“誰打的?”
淩遇神情癡呆的看了他一眼,他聽不見聲音,不知道淩辰在說什麽,也不想知道,反正多半不是好話。
他想離開這個地方,想躲得遠遠的,可他的身體動不了,仿佛靈魂又被禁锢在那個密封的空間裏,身體不聽使喚。
“我問你是誰打的!”淩辰湊近淩遇的右耳邊,提高了分貝,“說,誰打的!”
淩遇還是聽不見他的聲音,也就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淩辰看着他那雙黯然失色的眼睛,腦海中跑出一張孩童的臉,那是八年前的淩遇,也曾是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無論他怎麽喊,怎麽罵,淩遇就是不給他回應,也不吃不喝。
他憤怒至極,同時也有種強烈的無能為力,怕淩遇死掉,他每天都會拿放到冷掉的飯菜往淩遇的嘴裏塞,一旦淩遇吐出來,他也會忍不住動手去打。
可無論他怎麽打罵,淩遇還是一息奄奄的,誰也不理。
後來他就懶得管了,就當這個蠢貨也死了。
這麽多年來,他也沒再管過這個人。
如今看到淩遇被別人護着,他才記起來自己還有個弟弟。
突然想起了什麽,淩辰起身走到賀琳琳面前,擡手捏住她的下巴,厲聲道:“是不是你打了他?”
“不是我,我沒有!”賀琳琳剛否認完,淩辰的手指突然移到了她白皙的脖子上,用力掐緊,呼吸頓時堵在了喉嚨以下。
淩辰俯下陰郁的臉,逼近賀琳琳的面前,咬牙道:“我最後再問你一次,是不是你打了他?”
賀琳琳被那雙陰鸷的黑眸盯得頭皮發麻,仿佛死神臨近,條件反射的點了點頭。
“你找死!”淩辰用力将她甩在了地上,旋即一巴掌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