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現實
依為夢從宋昕烊打造的夢境中脫離出來,又過了五天才适應現實生活的節奏。
這其實不能怪宋昕烊,不管是誰像依為夢那樣吃了睡睡了吃,都會過上有時差的日子。五天後,依為夢捏着稍微變得圓潤的肚皮,惆悵地穿上運動裝,準備去晨跑。
腕上的手環震動了一下,她點了一下消息,把牙刷換到左手,擡起右手看對方發來的內容。
觀察員:秦程是誰?
這個名字讓依為夢尴尬了三秒鐘,她匆匆刷完牙,回複:以前的同學。
觀察員:只是同學?
依為夢:對,只是同學。
老實說依為夢在打這幾個字的時候,心虛得不行。
她把換好的運動服又脫了下來,盤腿坐在沙發上,絞盡腦汁地想自己昨天的夢境。隐約間似乎是有秦程的身影,但他們兩個做什麽了,秦程又說了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依為夢和秦程說不上兩小無猜,但說是青梅竹馬應該不會有人反對。
打小他們就是鄰居,上同一個幼兒園,同一個小學、初中、高中,兩個人扭打着畢了業。
畢業的那天,依為夢也不知道秦程是哪根筋搭錯了,跑到她的班級門口大聲喊着向她表白,引得一衆同學圍觀。在速度上很少敗下陣來的依為夢雙手一撐,翻出窗外就逃了。沒人追得上她,秦程也不例外。
那時候她家正準備搬家,她拉黑了秦程所有的聯系方式,一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就馬上動身去了外地,從此秦程這個名字再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裏。
這麽說不太嚴謹,她曾聽父母提起過兩次,一次是大二的暑假,秦家離開了他們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城市,一次是上個月,大學畢業的秦程要去國外留學。
秦程這個占據了她人生前十幾年的人消失得無影無蹤,依為夢并未覺得可惜。如果他沒有沖動表白的話,依為夢還是很珍惜這個朋友的。但是我拿你當朋友,你在想這個?依為夢表示接受不了,還很氣憤。
可能是情緒刻在腦子裏太深,雖然這個人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可他成為了依為夢夢中陰魂不散的固定NPC。
不管她的夢是校園言情還是恐怖推理,秦程的身影都會出現。很多時候他也不是主角,但是從今天觀察員發來的消息來看,昨天的夢裏他應該是主角。
自己不會又夢到被堵在教室裏表白的社死名場面了吧……
依為夢調出手環的聊天頁面,想問問秋荻昨天夢裏有什麽情況。字都打完了,點擊發送之後就顯示失敗。
觀察員和夢靈的交流時間只能是夢醒後三十分鐘之內,依為夢看了眼時間,确實超過了三十分鐘。
參觀那天最後是沈潛送她回來的。不管她如何旁敲側擊或是苦苦哀求,沈潛都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想要聯系秋荻的請求。
而秋荻這位自己的觀察員,也并未充分利用手環與她交流。她嘗試着發了一些詢問對方聯系方式和住址的信息,無一例外都被系統攔截了。她懷疑是秋荻在夢境中跟她說的太多,被警告了之後變得謹慎了。
今天早上能收到消息她還有點驚喜,看過消息內容之後變成了驚吓。
她承認沈潛是對的,觀察員和夢靈還是不認識比較好,她不希望自己過往的羞恥經歷成為秋荻的笑話大全。哪怕他簽了保密協議,不會把這些事告訴別人。
一種煩悶的情緒攪得依為夢做什麽都沒有興致,微弱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找了半天,最後在洗衣機的滾筒裏把手機拿了出來。
前幾天一回家她就把衣服扔進了洗衣機,慶幸的是因為又混亂又疲倦,她一直沒按開機鍵,可憐的手機逃過一劫。
響個不停的手機在她正準備按下接聽鍵的時候,突然安靜下來。應該是她遲遲沒有接起來,電話自行挂斷了。
她翻了翻通訊記錄,她的新任老板夏清魚已經在這個早上給她打了三個電話,而她一個也沒有接到。
懷着忐忑的心情回撥了夏清魚的電話,她幾乎是屏住呼吸等着電話對面傳來聲音。電話響了三聲被挂斷,進入了忙音,與此同時,依為夢發現自家的房門開了。
很有禮貌的老板夏清魚站在進門的位置沒再往裏走,依為夢颠颠地跑過去又是拿拖鞋又是遞水的,他也沒動,只是随意問了一句:“還活着?”
他這句臺詞跟情緒并不怎麽答。依為夢記得每次看電視劇裏男主角聯系不上女主角的時候,憂慮對方安慰,好不容易尋到了人,都哭天搶地涕泗橫流沖上來一把摟住地問出這句話。
依為夢又看了一眼夏清魚沒有什麽表情的臉,試圖從上面找到那麽一絲絲的關心,她失敗了。夏清魚不僅沒有擔憂她的意思,還因為自己遲遲沒有回應他的提問而有些,不耐煩?好吧,他是夏清魚,而她也不是言情劇女主角。想通了這些她忙不疊應和:“活着,活着。”
“來我家一趟。”扔下這句話夏清魚轉身就回了自己家。
依為夢看了看自己的小熊睡衣,咬咬牙決定就這樣吧,可別讓老板繼續等自己了。
對面的房門沒關,特意給她留了一道縫。她扒開門縫第二次進入了夏清魚的房間,站在門口等着老板發號施令。
夏清魚端着杯咖啡從卧室方向出來,見到依為夢這身打扮,意味深長地眼神飄過來,把口中的咖啡咽了下去。
“我着急,就沒換衣服。”那眼神讓依為夢不得不為自己解釋一下。
夏清魚沒對此發表評論,他沒再看依為夢,而是在自己的餐桌旁坐下,整理桌面上的一些紙張。那些紙已經很整齊了,夏清魚是在進行篩選,把它們分為兩摞。
沒有得到主人邀請,依為夢老老實實站在門口,看着夏清魚的動作。
餐桌上除了材料和剛剛放好的咖啡杯,還有兩個裝着外賣的袋子。是之前他們去過那家家庭餐廳的,看包裝是很簡單的三菜一湯,另一個小袋子裏看模樣是一杯速溶咖啡。
依為夢看着那些粗糙的食物愣神,在她的認知裏,像夏清魚這種神人,是不需要吃飯的。就算要吃,也得是那種精致的盤盤碗碗,噱頭大于內容,更別說速溶咖啡了,手磨都要挑一挑咖啡豆的種類和烘焙工藝。而且他一大早弄兩杯咖啡,就不怕晚上失眠嗎?
“拖鞋在櫃子裏,自己拿。”夏清魚發話了,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依舊沒有離開手中的材料。
依為夢覺得自己剛才好像是被罰站了。她打開門口的鞋櫃,裏面只有一雙藍色的拖鞋。男式女式分辨不大出來,尺碼來看應該是女式的,比依為夢平時穿的鞋子要大一點。
換上了鞋子意味着得到了進入房間的許可,不過依為夢還是不敢亂轉,她拉開餐桌旁的椅子坐在夏清魚對面,聞着陣陣咖啡的香氣,看着夏清魚那張挑不出瑕疵的臉。春心有沒有蕩漾不好說,反正很賞心悅目。
近在咫尺的打量讓夏清魚沒辦法在忽視,他停下翻頁的動作,正視依為夢:“有事?”
“沒有沒有,”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依為夢吓了一跳,擦了一下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畢恭畢敬地擺出一副熱愛學習熱情工作的樣子,“老板,咱們接下來有什麽工作?”
夏清魚把桌上的外賣推到依為夢面前:“先吃飯吧。”
“哦,好。”依為夢打開袋子,把裏面的餐盒拿出來,只有一份,“老板你不吃嗎?”
“吃過了。”
依為夢的眼睛不自然地瞟了一眼廚房的垃圾桶,她覺得自己的觀察力還沒有退化,夏清魚并沒有吃早飯。至少,他不是在這裏吃的。廚房垃圾桶幹淨沒有東西,空氣中除了咖啡的味道沒有飯菜殘留的餘味,這袋子的大小也只能裝下一份外賣。
如果夏清魚沒說謊,那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去家庭餐廳吃過飯之後,打包了這份便當回來。
接過便當,依為夢半天都不打開吃,眼睛四處亂瞟,夏清魚把一沓表格和一張寫着郵箱和密碼的紙遞給她:“不餓就先工作。做日程表,自己對照着學。”
依為夢趕緊打開便當,往嘴裏扒了兩口飯,吃得太急噎到了,又喝了口咖啡順一順。一整盒飯菜,平時有點挑食的依為夢愣是一粒米一個胡蘿蔔丁都沒剩下。
可能是飯吃得太急了,依為夢不停地打嗝。她試圖靠那杯速溶咖啡壓一壓,效果不是很好。手環不知怎麽被碰到,屏幕亮了起來,上面是最後一條消息發送失敗的提示。
“老板,呃,”依為夢的這個停頓不是因為打嗝,只是她很猶豫該不該問,她最終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你認識秋荻嗎?”
夏清魚搭在材料紙上的手指有微微的停頓,但依為夢正被打嗝困擾,沒注意到這個細節,她只聽到了夏清魚回答:“不認識。”
“沈潛呢?”
夏清魚沒說話,但是食指的關節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定定地看着依為夢。
“我知道了,我馬上去做。”依為夢收起夏清魚剛剛擺在她手邊的資料,一溜煙跑回了自己房間。
身為老板的夏清魚雖然不再對她噓寒問暖了,也不對她有奇奇怪怪的舉動了,可依為夢莫名就是覺得,還是這樣的夏清魚讓人安心。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忠實讀者請假了,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
不在的第二天,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