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桑月緩了半天,才從自己是個官二代的震撼裏反應過來。
可是那口口聲聲念着的“gin”是怎麽回事?
最後那個槍聲是誰開的?
還有夢裏,有栖桑月在看到gin的時候,那種痛徹心扉的心情……
之前桑月一直覺得gin才是名柯裏最大的boss,所有的壞事兒都是他去做的。
雖然銀發遮擋住了他大部分的臉,但桑月總是有一種執念覺得琴酒的顏肯定能打。
事實證明。
她是對的。
他這個時候大概才24、5歲的樣子,銀發才剛過肩膀。
整個人站在黑夜裏面,就像是悄悄降臨的冰霜。他的眉眼是狹長而又深邃的冷漠,抓住獵物時興奮的笑容很想讓人被他殺掉給他助助興。
最重要的是。
桑月能感覺到這個身體在看到gin時發生的情緒變化。
有栖桑月,在離開父親的時候有栖桑月只有12歲,應該是剛上國中的年紀。
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麽事呢……
所以當初,到底是誰讓有栖桑月考入警校?
夏山迎沒有注意到桑月情緒的變化,她以為桑月是剛剛酒醒心情不太好,便抓着她的右手來回晃:“桑月你今天沒有去上課不知道,大後天是我們的輪休日,我們可以出去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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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心情。”
桑月關掉了浏覽器,閉目沉思。
電腦上面顯示的殘影還在腦海中輪轉,有栖桑月的記憶就像是一層層薄霧,籠罩在她的腦海中。
所有亂七八糟的記憶,猶如拼湊起來地拼圖,并不完整還需要很多重要的內容。
“可是我剛才去電話亭裏跟我男朋友通話的時候說,想要介紹我最好的朋友給他認識來着,他大後天會開車來警校接我們。”
夏山迎先斬後奏的抱着桑月的肩膀,可憐兮兮的哀求。“求你了,一個月只有一次輪休呢,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出去。”
“你們倆出去玩幹嘛叫我啊,我不想當電燈泡。”
“那你可以叫上那個誰嘛。”夏山迎瘋狂跟她擠眼睛,先斬後奏。“反正你還沒醒的時候我就跟他講過了,他也同意了。”
桑月差點沒伸手掐死她:“你瘋了吧,幹嘛無緣無故喊上他啊。”
“我覺得你對他不一般。”夏山迎指着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桑月的眼睛。“你看他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樣。”
桑月打開她的手指:“你前幾天還說我看池田組的那個吹石君的眼神不一樣呢。”
“切,少轉移話題。”夏山迎拉了個凳子坐在旁邊,捧着笑臉沖着桑月笑。“我都知道了,你還想瞞我。那你可瞞不住,我精着呢。”
桑月心裏“咯噔”一下,生怕夏山迎又說出什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夏山迎笑嘻嘻地歪着腦袋:“小川教官想讓你去考公安對吧?而鬼塚組是看上了降谷。特招可不是年年都有的,這說明警備局觀察你們很久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以後你們要是同部門的話,肯定接觸的機會更多。”
“你怎麽消息這麽靈通……”桑月戰術後仰。
“我舅舅跟我說的啦,他之前問我打算申請那個部門的時候也想讓我考公安。可是我感覺我肯定考不上,他就問我你的想法,還問我你有沒有透露過想要去那個部門什麽的。”夏山迎抖着濃密的睫羽,笑容滿面。
“如果你不想去公安的話,跟我一起考刑事部吧?桑月,我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你絕對不是個普通人,我舅舅也很欣賞你,我們在警視廳也一定大有可為的!”
桑月沒有搭話,她現在腦袋裏亂七八糟。
刑事部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就她這個見血失控的體質,到了案發現場恐怕比屍體更吓人。
對于有栖桑月的這個身份是像一團亂麻,越來越理不清。
小川教官那個樣子好像也不像是知道的,可能他還覺得桑月是走了狗屎運才被警察廳的看中吧。
八點的晚自習時間到了,圖書館裏面的人越來越多。
“你還有要找的資料嗎?”桑月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離開,“沒有我們就走吧。”
“好。”夏山迎跟着站起來,黏在桑月的身上念叨。“怎麽樣?大後天一起出去吧,是京都癸海寺。聽說晚上還有藝伎巡街、歌舞表演、泡溫泉喔!是純天然的火山石牛奶溫泉,對皮膚超級好的!”
夏山迎扒着桑月的耳朵,笑容像是一朵單純盛開的花,小聲說:“還有鴛鴦浴池……”
“嗯?”桑月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佛家重地,居然滿腦子這些東西,真是……
怪讓人興奮地。
“藝伎真的是從事那方面的工作嗎?泡溫泉的話是不是要穿泳衣?豈不是會有很多果體帥哥?住宿的話不會是混住吧,這晚上我要是不小心摸到了那個男孩子的床上怪不好意思的。”
夏山迎瞧她亢奮地樣子就知道一定是心動了,趕緊趁熱打鐵:“京都癸海寺是東京最大的寺廟,附近還有很多休閑區。兩天一夜足夠我們玩的啦,而且剛好是上班時間客流量不會這麽多。平日裏票也很難買的,我我們平時訓練這麽累,難得出去一次一定要好好放松一下。”
桑月撓了撓臉:“去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幫我問一件事。”
“你說!”夏山迎立馬站好準備洗耳恭聽。
“是這樣的,我對公安非常感興趣。但是小川教官說以我的資質很難考上。所以我想要在到時候給警備局的領導們留下好印象。
你可以幫我去問問警備局本部長被伏擊的事情嗎?到時候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問我‘怕不怕犧牲’之類的話,我想提前準備。”
夏山迎點點頭:“可以倒是可以,不過這個是機密件,我盡力吧……”
“那拜托啦。”桑月喜滋滋的關掉電腦。
作為國家級的部門,怎麽可能随随便便把資料展露在外面,網絡上根本找不到這件事的相關資料。
“最近本土真的不太平,出現了好幾個亂七八糟的恐怖組織。”夏山迎嘆氣。
“不知道警備局本部長是被那個組織的人給暗殺了,肯定是因為掌握了那個組織的關鍵證據……”
桑月很不想說,就是馬上都快要整個日本開飛機大炮的黑衣組織。
如果有栖桑月是紗月家的人,那麽為什麽還會進入組織呢?
組織在招攬她的時候,沒有調查清楚她的底細嗎?
再逆位思考一下。
如果警備局真的觀察了有栖桑月很久,難道不知道有栖桑月是組織裏的人嗎?
從有栖桑月對gin的态度來看,恐怕這倆人的關系沒有這麽簡單。
gin……
桑月感覺天昏地暗,gin和阿卡伊的年紀應該差不多吧?現在可能也就25歲左右的樣子。齊肩發的gin帥倒是挺帥的,就是帥的太有殺傷力。
從圖書館回去之後也差不多到了該休息的時候,桑月回到宿舍看着已經被夏山迎打掃幹淨的地面,撿起桌子上沒喝完的半杯果酒又少喝了一口。
這次喝的非常非常非常少了。
應該沒事了吧。
桑月躺在床上,合上被子看着頭頂的天花板發呆。
酒意還沒上來,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明知道吃了藥會産生抗藥性、但還是不停嘗試地死神小學生。
可她沒有人家這麽偉大。
小柯每次吃藥都是為了愛情,而她是為了回憶這個身體的秘密。
閉上眼睛,腦海中全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那些亂七八糟的回憶,猶如排山倒海般侵襲而來。
整個世界随着困意襲來而逐漸開始扭曲。
夢境裏面,那銀白色的頭發長過了肩膀,gin月光白的肌膚在黑衣的襯托下冷峻又瘆人。
可是一個人卻捂住她的眼睛,用他那砂糖般的聲音安撫着桑月躁動不安的情緒。
——“不要看,是血。”
再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清晨了。
被夏山迎的敲門聲喊醒,但是坐起來的時候她又頭暈目眩地跌了回去。
頭,劇痛。
比往常任何一次醉酒都要痛。
或許是喝了酒精的後遺症,也或許是酒精度不夠的緣故。
桑月什麽都沒有“回憶”出來。
她揉着腫脹地太陽穴,摸着挂在牆上的制服套在自己身上,眼睛睜開的時候仿佛被強光照射過的疼痛難忍。
“桑月快一點,小川教官在催了!”夏山迎的聲音在門口傳來。
警察學校的第一天,從六點半的早點名開始,這也是每天的必修課。
桑月一推開門,就聽到夏山迎大叫一聲:“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沒睡好。”桑月打着哈欠下樓,路過鏡子的時候看到鏡子裏面一個臉色煞白的女人也吓了一跳。
渾然沒有一點血絲,仿佛是某古堡裏面飛出來的吸血鬼,只有兩眼的血絲尤為明顯。
看樣子。
只有爛醉如泥的那種程度。
才能看到“回憶”。
可是她這幾天不能再喝了。
每次喝完,頭都很疼。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夏山迎聞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氣,整個兒都無法理解。
“你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吧?為什麽還總是要喝呢?開學典禮那天也是,你喝了一大堆的酒第二天也是這個臉色……”
桑月反應慢半拍:“什麽?”
開學典禮?
那豈不是她剛來的時候?
“那天……我也喝酒了嗎?”桑月指着自己,對着夏山迎再三确定。
“是啊,那天晚上你好像很難過的樣子,抱着一大堆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酒,還是很烈的那種程度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怎麽敲門都不開……”
桑月沒有搭話。
如果說她是不知道有栖桑月不能喝酒誤喝了第一次也就算了。但是有栖桑月應該是明确知道自己身體情況的吧?
她……還喝了很烈的酒?
光喝一口米酒就酒精中毒的進醫院了。
她想自殺嗎?
“自殺”這個字眼出現在桑月腦海裏的時候,仿佛在她心口長滿了燎泡,疼痛難忍又撓不着。
“反正你以後絕對不可以再喝酒了,你都不知道昨天你有多讓人擔心……”
夏山迎碎碎念地在前面走着,桑月在後面跟着。
操場已經聚集了大部分的學員,離遠看猶如一道藍色的汪洋大海,中間的幾個空位零零散散地開始進學員。
教官們還沒有來,所有學員必須提前五分鐘過來等待。
所謂早點名,也就是站在這裏聽教官說幾句而已,順便看一下有沒有偷懶晚起的。
桑月頭上戴着警帽,帽檐遮住了少許陽光,沒有讓那刺目的清晨光線紮進她的眼睛裏。可是盡管如此,她的身體還是有一股頭重腳輕的感覺。
“有栖。”
小川教官走過來,站在她的旁邊。
“嗨。”桑月立正站好。
“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這是第二個說她臉色很差的人了,桑月雙手貼在兩側,一字一句道:“大概是沒睡好的緣故,過一會兒就好了。”
小川教官伸手拍了拍她頭上的警帽,叉腰道:“好吧,昨天跟你說的那個事兒你考慮的如何?”
“我……”桑月扁扁嘴,感覺到四面左右其他的警員好像都若有若無的在看她。
人的好奇心是本性。
“如果決定好了,就在今天12點之前把表格放到我的桌子上。”小川教官嘆了口氣。“超過十二點沒來,我就算你自動放棄了。”
“好……”桑月想,這是又多饒她半天的考慮時間嗎?
“對了,你家裏人給你寄了銀行卡,正好趁着今天的校門開放時你可以去取點錢了。”小川教官從口袋裏摸出一個信封,遞給桑月。
桑月接下的時候一頭霧水,這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有關于她家人的事情。
那邊的總訓話的教官說着今天晚上的校門開放時間,每一周有一天會開放四個小時的校門,警校生們可以出去采買一點生活用品。
但是時間不長,從18點到22點就要回來。
桑月回頭小聲問夏山迎:“警校裏有自動取款機嗎?”
夏山迎小聲說:“沒有,需要出去取錢。”
“附近的取款機在哪裏啊?”
“這個……我也沒去過。”
訓話結束,教官轉身剛準備離開,兩腳忽得一軟,差點往前跪倒。
有個人倚在旁邊,架住了她的身體。
“你沒事吧?有栖同學。”
桑月被他一扶,身體穩了穩。她和太陽之間的接觸被壟斷,首先入目的是這個男警員胸口的“川崎組”标簽。
不認識。她不認識。
但長的還不錯,白白淨淨的,發型也很利落,不像叛逆五人組。
“謝謝。”桑月站穩,道了謝後聽他自我介紹。
“我叫西川上谒,附近的取款機剛好我也知道在哪裏,不如晚上我們一起去吧?”
因為迎光的緣故,陽光把桑月的小臉映照地沒那麽蒼白了,她笑笑:“可以啊。”
西川上谒臉頰緋紅,害羞撓頭,忙不疊地保證:“好,那晚上見。”
見西川上谒離開,夏山迎湊過來:“桑月,你真的和之前不一樣了,以前遇到這樣的要求你都不理會的。”
“偶爾也要拓展一下人際關系嘛,畢竟未來都是同僚。”桑月随口回答,準備回宿舍洗漱。
日本就這點不好,幹什麽都要先沐浴一下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桑月完全沒注意到旁邊鬼塚組裏投來的目光,笑嘻嘻地跟夏山迎開着玩笑。
夏山迎咂舌道:“真好啊,你這個長相再加上受人歡迎的性格,以後肯定也會經常受到追求者的示好。”
桑月得意忘形地大笑幾聲:“嗨呀沒有啦,這種示好太多也會讓人苦惱的啦。”
“總感覺是在炫耀……”夏山迎笑着戳她。
如果說桑月是女生堆裏的萬人迷,那麽男生堆裏的萬人迷就是鬼塚組的那位了。
每次看到有女生成堆的時候,裏面一定站着萩原研二。
但是今天稍稍有些不太一樣。
三個女警圍着金色發絲的年輕警員,臉上的表情都是女生們懂得內容:“降谷君,今晚的聯誼你會去嗎?”
“聯誼嗎?”降谷零颔首輕笑,嘴唇貼了一塊非常小的ok繃,和他麥色的肌膚相得益彰,那副游刃有餘的表情和萩原研二沒什麽區別。“我倒是很感興趣。”
“太好了。”她們小聲尖叫。
桑月抓着染上了心情不太美妙的發絲從降谷零旁邊經過,歪着頭看另一側的風景。
夏山迎拽拽她:“降谷要去聯誼哎,不如我們也去吧?就算你不能喝酒,在旁邊吃點東西也好呀。”
“不要。”桑月大聲說。“我要出去取錢。”
她也不知道跟誰置氣,大步流星的離開操場。
降谷零收回放在桑月身上的目光,微微斂眸,不好意思地看着面前的幾個女警說:“不過很可惜,我和人約了晚上去健身房訓練體能,抱歉了。”
“啊?太可惜了……”幾個女警悻悻離開。
一只胳膊架在降谷零的脖子上,萩原研二撩着長發惋惜:“讓女孩子失望的男孩子很差勁哦。”
松田抱着手臂嘁笑:“你什麽時候和人約了去健身房?晚上我們都要去聯誼,連hiro都不在。”
降谷零摘下頭上的警帽,輕輕彈了下上面根本就沒有的灰塵,歪頭輕笑:“我只是覺得那樣的氛圍不太适合我,直接拒絕又不太好。”
萩原聳肩:“也好,不然風頭都被你搶走了。”
這家夥長得這張異域風情的臉确實更吸引人一點。
松田看着降谷零嘴唇上的膠布,好奇道:“你這嘴巴是怎麽回事?和別人打架落下風了嗎?”
降谷零聳肩:“沒什麽,回去吃點維生素就好。”
萩原看着已經完全消失的那個茶灰發色的女孩,歪頭笑的時候眉眼嵌入長長的斜劉海陰影裏:“你跟教練挪了後天的休假日,是為了去參加夏山說的那個癸海寺嗎?我要提醒你喔,那裏可不太平。”
“嗯?”降谷零眸底微擡。
萩原面色凝重,咬着音節一字一句說。
“那裏鬧、鬼。”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