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萩原和松田把兩個衛生間劃分為死者存在的a間和隔壁b間。
長頸鹿是10點20分第一個回來休息的玩偶扮演者,10點30分的時候貓咪是第二個休息者,發現a間有人。
10點45分的時候,死者第三個回去休息,長頸鹿從休息室裏出來繼續在園子裏和小孩子們一起玩耍。10點55分,獅子王回去休息。
按理來說,死者應該在11點05的時候回來繼續工作。
但是10點55分貓咪回來、11點15分獅子王回來的時候,他都沒有出現,一直到此時此刻被大家發現屍體。
這邊的萩原、松田詢問組在問嫌疑人的時間線,那邊降谷零、伊達航和景光作為勘察組在查看着案發現場。
“這是什麽?”伊達航蹲在b間,伸手摸了一下地板上的灰色粉末。
粉末很細膩,應該是某種麻繩物質留下來的。
剛才站在門口聞到的燒焦味,就是來自于它。
“這裏也有。”降谷零捏着沒有沾血的刀尖,端詳着刀柄和整個刀子的形态,刀柄上也有少許粉末。
這是燒的什麽東西呢?
刀是……尖頭三寸水果刀。
“雨夜搶劫犯”慣用的刀。
“嗨——”桑月風風火火地跑回來,她帶來了很重要的信息。
石井太郎因為老婆的原因很缺錢,會自請從19點22點加班,他的包裏也有一摞沾了雨水的日元,就連死亡的時候胸口插?着的那把水果刀也是“雨夜搶劫犯”的标配。
好像所有的證據都在指向石井太郎,可是為什麽他又會被人殺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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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班長。”降谷零微微擡首,目光注意到衛生單間的最上面好像有些問題,“那裏好像有縫隙。”
伊達航撓撓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塊頭為難:“我們得找一個瘦小的人,爬上去看一看。”
這個艱巨而又重要的任務,就落到了剛來的桑月身上。
衛生間裏充盈着腥氣地鐵鏽味,好像到處都彌漫着死亡的質感,桑月下意識地回避但看了看門口站成一排的其他三個嫌疑人,終究還是沒有拒絕。
伊達航做人肉墊子,站在b間背靠着牆,兩腿微彎雙手撐在面前做了個小踮腳。他朝着桑月吆喝:“來吧,我墊着你。”
桑月點點頭,擡起右腳踩在伊達航的雙手掌心。
後者用力一托,她左腳跟着上擡踩在伊達航的肩膀上。伊達航穩穩的握住她的兩個腳踝,立正身形保證她不會掉下來。
桑月的角度剛好能看到b間的最上面,a間和b間中間的隔板距離天花板,有一個不到5厘米的縫隙,這個縫隙在a間的另一頭也有,應該是當初為了安裝通風管留下來的縫隙。
她眼睛微眯,掃了一眼隔板上的灰塵。
到處都蒙着厚厚的灰,但是在中間卻少了五厘米的灰塵,似乎不久前放置了個什麽東西。
而在幹淨的那一塊區域的斜下角,剛好是屍體的位置。
桑月瞧見屍體傷口的位置蓋了一層白布,似乎是特地為了不讓她看到血而擋住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某警校第一金發黑皮。
“有栖,你看到了嗎?”伊達航的聲音自身下傳來。
桑月點點頭:“看到了,放我下來吧,伊達君。”
伊達航微微彎身,桑月踩着旁邊的馬桶蓋順勢走下來。
一推開門,景光站在門口垂首虔問:“你看到了什麽?”
桑月緩緩合上眼簾。
眼簾拉上的時候逐漸形成一團黑霧,在黑霧之中又變成了無數本書的圖書館,她站在杯護游客中心的那一欄書籍前,伸出手“翻閱”着面前的每一本書。
從他們開始成為玩偶扮演者,到和孩子們打成一片、在員工通道撞見三位玩偶扮演者、發現死者、前往員工休息室裏翻閱死者的皮包……
“有人,想要把石井太郎塑造成‘雨夜殺人犯’。”她說。“所以,那人在最後一起渡邊案的時候才會刻意想要營造右撇子的錯覺,迷惑警察。因為石井太郎就是右撇子,前三起他還沒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在搶奪了田中杏子之後,那個人便有了這樣的想法。”
這也是五個人內心的想法。
他們已經大致知道了誰是兇手,但還沒有決定性的證據。
而那個“證據”,就在桑月的腦袋裏。
她的肩膀緊繃着,腦袋微微低着,聲音也逐漸低弱:“如果說,‘雨夜殺人犯’是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殺掉了石井太郎,那麽找到了‘雨夜殺人犯’,就找到了這場命案的真兇。”
是誰,到底是誰。
剩下的三個人已經沒有人再是一米八了啊。
不,身高可以造假、左右手也可以僞裝。
伊達航點點頭:“好的有栖,辛苦了。”
桑月搖搖頭,睜開眼的時候眼前還沒有完全适應光線,一仰頭剛好撞到了準備關閉的門板。
——砰!
“好痛。”她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疼得捂着腦袋半蹲。
“你還好嗎?”站在旁邊的景光走過來,卻看到了臉色越來越差的桑月。
她沒有直起腰,臉色煞白如紙,眼睛又閉了起來,似乎看到了異常恐怖的事情,鼻尖呼出來的氣團都開始變得急促。
在先前醉酒的夢境裏,那個男人遞給有栖桑月一把槍後,男人的身後出現了兩個人。
兩個穿着黑衣,完美融入夜內的人淋着滿空黯淡,仿佛黑暗之中幻化而出的惡魔般、露出了終于抓到獵物的肆意冷笑。
其中一個人,銀發齊腰,一把黑色的槍?口對準了有栖桑月的位置。
而那個男人,在叮囑有栖桑月一定要成為警察的時候,喊出了有栖桑月的另一個名字。
——【紗月愛麗絲。】
紗月音譯是agazi。
有栖桑月,姓氏和名字倒過來。
就是紗月愛麗絲。
難道……
“有栖?有栖?”好幾個聲音在現實世界裏呼喚她,拉扯她。
那些記憶逐漸變成碎片,支離破碎地散去。
桑月睜開眼,眼前猶如被強光照射過後的眩暈,那個銀發男人的笑容就像恣意生長的寒川冰刃,揮之不去。
她看到了gin!
桑月感覺自己的心在被一把刀來回切割着,血汁從裏面流淌出來,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渾身疼得發抖。靈魂在被巨大的疼痛撕裂,心裏流出來的血浸濕了所有的情緒。
桑月能感覺到一種求死不能的絕望,在拉扯着有栖桑月自己的靈魂。
在看到gin的時候,有栖桑月自己的情緒發生了空前的巨大變化。
這種痛太痛徹心扉,非常人不能忍受。
桑月很想問問她。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叫什麽名字。
到底是有栖桑月,還是紗月愛麗絲?
外面世界的人都在喊她的名字,桑月在所有人的矚目下,神志稍稍平複了一些。
她努力揮散腦海中關于gin的畫面,當初選擇了拯救警校五人組就做好了會和酒廠打交道的準備,只是沒想到有栖桑月本人竟然早和gin直接見過面。
她如今能好好的站在這裏,自然是因為gin沒有殺她。
那麽當時槍口所指的人,就是那個交代有栖桑月一定要當上警察的人。
四周的空氣安靜而又沉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桑月的身上,他們看到桑月緩緩地擡起了自己的手。
手指向了那三個玩偶扮演者。
“你就是‘雨夜搶劫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