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盛姑娘,有貴人接您出去
盛耘從未經歷過這樣無助的時侯,她就像砧板上的魚,可她不甘心,她不相信這就是她的命,她飛快的思索自救的法子。
在男子的手碰到她腳上繡鞋的那一刻,她突然啞聲道,“我被關進來的真正罪名并不是遭人構陷,而是仿造進奏院的令牌。”
“那又如何?”男子挑眉詢問,大掌已經脫下她的繡鞋,變态又陶醉的一聞。
盛耘壓制着心中的恐懼,字字道,“可如果我根本沒有仿造,那枚令牌就是真的呢?我想你們四人混進牢房,只是想滿足自己的癖好,而非送命罷?”
男子捉着盛耘的腳踝,勾起唇角,“姑娘,你以為你瞎編幾句,我們兄弟就會信你嗎?”
盛耘眼睫顫抖着,喉嚨幹澀道,“我就在這裏,你可以過來碰我一根手指頭試試,我賭你們兄弟四個一定死的比我慘。”說到最後一句,她眼中迸出一束強烈的恨意。
四兄弟中的老三先受不住,他開口勸道,“大哥,要不還是算了吧,這丫頭氣度不凡,搞不好我們真會送命。”
老四卻道,“老三,你以為我們現在收手,這丫頭就會放過我們嗎,等她出去後,我們一樣跑不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斬草除根,”說着,他比了個殺人的手勢。
“老二,你以為呢?”老大已經放開盛耘的腳踝,起身問道。
老二生的最是斯文,他徐徐看了盛耘一眼,溫吞卻果決道,“殺了罷。”
盛耘不可置信的看着老二,她不明白,他三十七度的嘴怎麽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
“黃泉路上,莫要怪我們兄弟,”老二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塊棉帕扔了過去,吩咐按着盛耘左臂的女囚,“你,用棉帕按着她的口鼻,記住了,別松開。”
那個女囚顫抖着不敢動。
老四一眼瞪過去,“沒聽見我二哥的話,你也想死嗎?”
女囚不知被關了多久,瘦得跟麻杆一樣,她顫抖着撿起地上的棉帕,心一狠,用力蓋在了盛耘的口鼻上。
盛耘睜大了眼睛,拼命的掙紮,但一個人怎抵得過四個女囚,很快,她的眼睛開始充血,手腳越來越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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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眼前的最後一點光亮徹底消失時,整個牢房突然響起一陣殺豬般的尖叫,以及一道悶哼聲。
“找死啊!”随着獄卒的罵聲響起,牢房中的油燈被點上。
被踢得滿臉是血的趙春花撲向牢門,指着盛耘所在的角落,沖獄卒道,“大哥,他們殺人……”
“死了嗎?”獄卒一面詢問,一面打開鎖鏈,徑直走向盛耘,試探她的鼻息。
“倒是個命大的,”見人還有些氣,獄卒站起身踢了盛耘一腳。
盛耘幽幽的睜開眼,眼神迷惘而又凄楚,加上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獄卒看着,忽然就想起他那難産而死的閨女,良久後,嘆了口氣,“你跟我出來!”
盛耘眼珠子動了動,心下防備。
獄卒沒好氣道,“遇到我你是交了大運了,給你換間牢房。”
盛耘聽出對方話裏的好意,強撐着坐起來,穿上繡鞋,跟着獄卒朝外走去。
通過潮濕而又冗長的甬道,獄卒将她帶到一間女牢外,打開門說道,“進去罷!”
盛耘道了聲謝,托着沉重的腳步進了女牢。
坐下後,有面善的女囚過來跟她攀談,盛耘這才知道,這間牢房是家人使了銀子的女囚才能住的,相對于其他牢房的陰暗血腥,這間牢房要清靜很多。
這般看來,那個将他帶過來的獄卒也沒說錯,她确是交了好運了。
盛耘在這間牢房住了大概四五日,就在她已經習慣吃那種能照得見人影的清粥、嵌着砂石的饅頭,只盼着一個月趕快過去時,牢房的門再次被打開。
牢頭銜着笑走到她身邊,躬着身子道,“盛姑娘,有貴人接您出去,您這邊請。”
盛耘擡起頭,喉嚨咽了咽,問道,“是什麽人?”
“是太尉府的人。”牢頭恭敬的回道,接着讪讪一笑,“您以前怎麽不提您是太尉大人的舊相識呢,這些日子,真是多有得罪。”
不是江擎就好,盛耘扶着手邊的牆站起身來,沖牢頭道,“勞煩前面帶路。”
牢頭引着盛耘朝外走去。
經過男女混關的那間牢房時,她看了一眼,那四兄弟已經不在,趙春花,也就是她最初認識的那個女囚腫着張臉朝她咧嘴一笑,眼神羨慕又欣慰。
盛耘停下腳步,朝她點了點頭,才繼續朝外走去。
出了順天府牢房,盛耘眼睛一疼,正要伸出袖子擋光,這時一把傘出現在她頭頂,接着,嵇谌歉疚醇厚的聲音響了起來,“我來遲了。”
盛耘放下手,看向嵇谌,沉靜濕潤的眼中似乎深藏着許多情緒,但卻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先上車罷。”嵇谌體貼的說道。
盛耘随他朝馬車走去,上車前,看到裙邊的髒污,她驀地又停下腳步。
嵇谌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猜出她是怕弄髒馬車,目光深了深,想到方才從大牢走過來時,看到一只泔水桶,轉身又折返回去。
盛耘眼看着嵇谌舀起一勺泔水,利落潑在自己袍子下擺,然後轉身朝她走來,撲哧一聲,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現在可以上車了嗎?”嵇谌問道。
“嗯。”盛耘提着裙擺踏上車梯,嵇谌緊随其後。
兩人在外面還好,一進馬車裏,泔水加上牢房的腐朽味,味道實在酸爽。
盛耘看向嵇谌,鄭重道,“害大人染了一身髒污,實在抱歉。”
嵇谌與她對視,神情嚴肅道,“我只是希望,無論任何時候,你都不要輕易否定自己,也不要放棄自己,你如今經歷的一切磨難,錯處都不在你,你只是想不依附任何人的活着,只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女孩子,盛耘,你值得被任何人尊重。”
這一番話,觸動了盛耘塵封已久的心,她眼睫輕顫,眼眶不自覺的泛紅。
嵇谌頓了頓,又道,“你若覺得接受我的庇護,有違自己的立身之道,那不如做我的下屬,我記得你的醫術很好,剛好我府上的府醫年紀大了,不久前才向我提出請辭,你若願意,可是幫了我的大忙。”
“我願意。”良久後,盛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