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将計就計,暗度陳倉
“烏雲、黃母丹……”江擎的呼吸與盛耘的交纏着,緩緩道,“不多,但是足夠把你這只小狐貍的尾巴揪出來。”
盛耘确認他沒查到其他,微微松了口氣,沖他一挑眉,“那大人可要好好查,我的狐貍尾巴藏的可深着呢。”
江擎眸光微深,下移至她的衣襟處,“那你最好藏嚴實了,否則被我揪到,我一定把你的皮都扒下來。”
盛耘覺得他的眼神太過危險,一把推開他,側過身道,“天色已晚,大人年紀大了,早些歇息。”說罷便朝屋裏走去。
江擎目送她進了正房,又回頭望了眼天上的明月,才負手離開。
寝房裏,老夫人精神已經有些不濟,看到盛耘進來,她沖梁嬷嬷道,“替我送二夫人和三小姐回去。”
梁嬷嬷答應一身,引着兩人朝外走去。
盛耘俯身重新幫老夫人調整了下姿勢,問,“您現在覺得怎麽樣?”
老夫人道,“好多了”,頓頓,又長嘆了口氣,握着盛耘的手道,“你姨母方才提到了鳴煊,好孩子,這段時間委屈你了。”
盛耘低着頭沒有說話。
老夫人又道,“若我身子還算康健,能長久的護住你,定要打他們一頓板子給你出氣,可我現在自己都朝不慮夕,我只怕打了他們,他們會記恨于你,到時候再生禍端,最終受苦的還是你。”
“老夫人的心意,我都省得。”盛耘低聲道。
老夫人濕潤了眼角,越發憐惜她,摸着她受傷的臉,道,“孩子,有些道理,我知道你懂,但我還是想再跟你說一遍,對弱者而言,沒有依仗的鋒芒畢露等同于催命符,只有蟄伏和藏拙才能保全自己,轉禍為福……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繼續忍耐,不要被任何人亂了陣腳。”
“嗯。”盛耘答應,旋即又道,“您早些睡吧,我明日再來看您。”
老夫人看着盛耘出了寝房,與梁嬷嬷感慨道,“這孩子比我當年還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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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嬷嬷笑了笑,“盛大姑娘通透識理知進退,又有韌性,總有一日會苦盡甘來的。”
老夫人微微颔首,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次日,盛耘又幫老夫人施了一次針,老夫人的狀态慢慢好了起來,已經能下地走路。
江擎白日似乎在處理官場上的事,到了夜裏,才有時間過來鶴柏院伺候湯藥。
見老夫人呼吸平順,氣色良好,他一面将藥碗遞給芸香,一面寬解道,“太醫院何案首和百草堂的陸大夫都說盛大姑娘是不世的神醫,如今看來,她是當的起這個名聲的,有她為母親調養,母親的病定能早日好起來。”
老夫人語重心長道,“你知道耘兒對江家的恩情就好,以前的種種就算了,往後務必将她當作恩人來敬重,絕不許恩将仇報。”
“母親說的是。”江擎恭敬地答應,他又坐了一會,看老夫人臉上有了疲色才起身離開。
出去時,正好看到東暖閣的燭光還亮着,他靜靜看了好一會兒。
次日早上,盛耘幫老夫人請完請安脈離開時,送她出去的子涓輕聲提醒道,“送姨娘去白礬樓的馬車在後門。”
盛耘冷冷看了她一眼。
子涓垂眸福了下身,退了回去。
盛耘朝鶴柏院外走去,這兩日她想的很清楚,不管江擎的目的是什麽,她都要把握住這個與外界聯絡的機會。
守後門的婆子明顯被打點過,一見她過來,就遞給她一頂幂籬,又将她送上馬車才回去。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白礬樓前停下,車夫打起車簾道,“霍公子在三樓玉景春雅間。”
盛耘「嗯」了一聲,便下了車。
白礬樓是上京最負盛名的茶樓,才剛辰時,大堂中就已經快坐滿,人聲鼎沸,笑聲如織,盛耘看着這些普通百姓,心下不禁沉悶,就是這樣平淡的生活,偏偏她求之不得。
直到有小厮過來招呼,盛耘才回過神,道,“我約了人,三樓玉景春雅間。”
小厮了然,朝着樓梯一指,道,“那您從這裏上去,右手邊倒數第二間就是。”
“多謝。”盛耘微微颔首,然後朝樓上走去。
白礬樓的三樓是「回」字形布局,她上去後便朝右走,倒數第二間正是玉景春。
她在門口站定,還未擡手敲門,門就先一步從裏面打了開來。
“盛耘。”霍據盯着她,聲音顫抖着克制的叫了一聲,然後側過身道,“進來吧。”
盛耘随他入內,分別落座後,接過他遞來的茶水,低聲問,“上次順天府外,你受的傷可好些了?”
“已經好全了。”霍據說着,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寫道,“隔牆有耳。”
盛耘點了點頭,「那就好」,同時在桌上寫道,“江老夫人殁,吾将往大唐,汝可先行。”
霍據忽然一笑,嘴上道,“今日見你,是有幾句話想同你說。”手下卻寫道,“吾知汝甚,已投石問路,可取鄭氏商隊。”
盛耘隔着幂籬,朝他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口中道,“你說吧,”手下寫道,「善」。
大事已經定下,霍據一面從袖中取出棉帕,将桌上的水漬擦幹,一面溫柔的看着盛耘,道,“幼年時,你曾救我于苦厄,後來又相知相伴這麽多年,我一直以為你會成為我的妻子,與我攜手度過一生,但世事難料……”
“你到底想說什麽?”盛耘皺起眉。
霍據捉了她的手,繼續道,“江侍郎位高權重,你既然已經跟了他,就絕了其他的心思,安生服侍他罷。”
盛耘看着霍據的眼睛,此刻終于明白江擎安排這一出的目的。
她臉上浮起一抹冷笑,怒聲演道,“霍據,你還是個男人嗎?旁人搶了你的未婚妻子,你倒好,反做起媒人,不知江擎他是給了你多少好處?”
霍據語重心長,“江侍郎不曾給我好處。女子似絲蘿,終要托付于喬木,如今你眼前就有江侍郎這棵參天大樹,與其和他作對,惹得他翻臉無情,倒不如順服于他!這樣對你好,對我也好。”
盛耘越發惱怒,“我以前不知,你霍據竟是這般會颠倒黑白,毫無骨氣,就當我看錯了你,往後我們再無瓜葛!”話落,她朝霍據點了點頭,起身就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