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江擎的克星
江擎鐵青着臉出了西屋,抱臂站在廊下良久,非但沒冷靜下來,反而越想越氣,他冷聲吩咐途安,“去把門窗給我封了,從今日起,不許她邁出跨院一步,不許給她一口吃的,一滴水。”
途安有心相勸,但看着還在氣頭上的主子,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找人去封門窗。
封門窗的動靜不小,江擎站在那裏,臉色陰沉不定。
“大人,已經封好了。”約莫一刻鐘後,途安上前禀報。
江擎眼底帶着隐怒,瞪了他一眼,用力一甩袖子,朝正房走去。
西屋裏,绉紗和堆霧惶恐的看着坐在桌邊的盛耘,“姨娘,我們不會被封死在裏面吧?”
盛耘看了兩個婢女一眼,“下去歇着吧,餓三天,死不了人的。”
绉紗和堆霧面面相觑。
兩人離開前,绉紗小聲問了句,“那您臉上的傷?”
“不打緊。”盛耘說完,便朝床榻走去。
她知道江擎搞這一出為的是什麽,但她絕不會朝他搖尾乞憐,她寧願跟他同歸于盡,也不會如他的意,心甘情願的和衆多女人一起侍奉于他。
有那般肮髒不堪的開始,他日哪怕他願意為她去死,她也過不去心裏那道坎。
轉眼間,就到了第三天。
江擎合上最後一張公文,皺着眉問途安,“東跨院那邊還是沒動靜?”
途安聞言,清秀的臉上多了幾分複雜,忍不住逾越道,“大人,您這樣會逼死盛大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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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擎眸光驟然一寒,屈起食指叩擊着桌面,看向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途安拱手,“屬下知道自己僭越了,但盛大姑娘到底跟後院其他姨娘不同,跟春風樓、教坊司那些女子更是不同。”
“有什麽不同,既入了我江擎的後宅,不過都是玩?物。”
途安到底是下人,主子這麽說了,他也只能就此打住。
又一夜過去,江擎還是沒下令将人放出來,倒是江老夫人身邊的随從送了信來,道老夫人已經到城外。
江擎當即吩咐人備馬,準備親自去城外接江老夫人。
途安吩咐完馬房的人回來時,特意走了趟東跨院,隔着窗戶告知盛耘再忍耐一二,老夫人已經回來,她很快就能被放出來。
西屋裏,盛耘聽了绉紗的傳話,原本沉寂的眼中多了一些光彩,她終于等到了江擎的克星。
一個半時辰後,江擎快馬加鞭趕到城外。
江老夫人已在驿館休息了一日,容光還算煥發。
江擎行過大禮後,問侍奉在老夫人身旁的江三小姐,“不是說好回來前提前通知我,我好派人沿途接應,怎麽會回來的這麽突然?”
江敏月看了眼老夫人,解釋道,“大伯母擔心大哥你公事繁忙抽不開身。”
江擎轉而又問,“守一大師身子如何了?”
老夫人聞言微微紅了眼眶,從布滿皺紋,細瘦伶仃的腕下褪下一串佛珠遞給他,“這是他臨終前,托我給你的。”
江擎接過佛珠,低低道了聲,“母親節哀。”
老夫人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他走的安詳,也算是善終,”頓了頓,又問,“我不在上京的這些日子,府裏可安寧?”
江擎想到盛耘,遲疑了下才點頭。
老夫人将兒子的眼神看在眼中,目光一轉看向途安,不怒自威道,“你來說。”
途安觑了眼自家主子,見他雖然眼神飄忽略帶心虛,卻并沒有叫停的意思,才開口道,“回老夫人,大人他納了盛大姑娘過府為妾。”
老夫人一聽途安這話,頓時拉下臉,用力一拍桌子,瞪向江擎,痛心疾首道,“耘兒她才多大,你怎麽下得去手啊!”
江擎讪讪一笑,拱手道,“如今木已成舟,請母親放心,兒子必不會虧待了耘娘。”
老夫人冷眼看他走馬章臺,身邊莺莺燕燕這麽多年,根本不信他的鬼話,“虧不虧待,你說了不算,我要聽耘兒來說。”
“母親說的是!”江擎當着老夫人的面俯首帖耳,肚腹裏卻已經開始合計該如何讓盛耘閉嘴……
江老夫人年紀大了,本來是打算第二日再啓程回城的,但眼下聽了盛耘的事,根本等不及,當天就回了城。
松風院東跨院,距離封門窗已經過去将近四日,這幾日,绉紗和堆霧分吃了幾只果子并一碟糕點,盛耘沒有胃口,只用了些許荷花瓶裏的淨水。
三人聽了途安的吩咐後,就一直等待着,現在外面總算響起了拆封的聲音,一刻鐘後,松風院的掌事婢女雲毫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在床邊站定,朝床榻上的盛耘行了一禮,道,“盛姨娘,大人托奴婢給您帶句話,今日老夫人回府後,若是問起您的近況,他希望您能識相一些,就說入府一事是您主動求來的。
至于臉上的傷,則是霍姨娘恃寵生嬌讓下人掌掴的。否則,金祥路墨生齋的霍老板怕是不得安生。”
盛耘動了動眼珠子,氣息微弱的答應。
雲毫擊掌,下一刻,一衆婢女從外入內,沒多久,整個西屋就煥然一新,盛耘不僅被被扶着用了一些薄粥,并幾塊好克化的糕點,還換了新的衣裳,上了妝。
老夫人是在黃昏時候回府的,一進鶴柏院,就讓人去請盛耘。
盛耘扶着雲毫的手,忍着腹中絞痛、四肢乏力,一步一頓的走到鶴柏院外時,正好看見二夫人蕭氏也朝這邊走來。
盛耘停了片刻,待蕭氏過來,屈身叫了聲「姨母」。
蕭氏看着她,眼神再無以往的溫柔愛護,只餘冰冷和怨恨,“我可沒有你這麽狠毒的侄女,你以後還是叫我二夫人吧。”
盛耘心知江鳴煊驚馬被烏雲抓一事怪不得她,可疏不間親,最後幹脆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側身讓二夫人先走。
二夫人經過她身邊時,忽然又停下,“盛耘,鳴煊被你的貓抓壞臉,落了疤,此生不得科舉,你心裏就沒有半分的愧疚嗎?”
盛耘輕磕了下眼皮,看向二夫人,“是他生事在前,我并無錯,何須愧疚。”
“好一個何須愧疚。”二夫人氣的嘴唇顫抖,“你且走着瞧。”
盛耘在二夫人之後才進了鶴柏院,老夫人一見盛耘單薄的身形和臉上脂粉也遮掩不住的腫脹,就通紅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