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臉上鱗痕 我抱你可以嗎?
“青蛙叔叔, 你不要生氣,你明明是最好看的大青蛙。”姜照一拍了拍他的手臂,小聲說道。
“三春叔, 別生氣啊別生氣,他眼睛多少有點毛病……”
賀予星忙将他拉到一邊。
最終趙三春還是沒能進入小江南會館,賀予星用師門裏留下來的幻妖符雖然大致地改變了他們在其他精怪或凡人眼裏的樣貌, 但他也沒想到葉蓇居然是個看臉的,現在要再替趙三春調整幻妖符已經來不及,所以趙三春只能自己氣呼呼地回酒店了。
會館也僅僅只比馮家的那個莊園要小一些,但這裏頭燈火幾乎連綿成線, 比馮欲仙那個死氣沉沉的大莊子要顯得明亮熱鬧許多。
“這兒的人的确都長得不錯。”賀予星一邊走,一邊在觀察從身邊路過的男男女女。
姜照一幾乎都看花了眼,其實趙三春哪裏是五官不端,是他受青蛙的本體形态影響, 啤酒肚是怎麽都掩藏不掉的, 但這裏的人不但五官長得好, 那身材儀态也都十分勻稱得宜。
所以趙三春,純粹是因為他的啤酒肚才會被拒之門外。
“幾位來小江南, 是談生意,還是交朋友?”
才走到堂內, 便有一個身穿墨綠長衫的年輕男人迎上來,他五官生得硬朗深邃, 膚色稍深。
賀予星看了李聞寂一眼, 随即将衣袖裏的玉牌拿給了男人。
男人接過玉牌才看了一眼,便擡起頭看向李聞寂,笑道:“原來是張治先生和太太,這邊請。”
李聞寂不動聲色, 牽着姜照一的手跟随那人的指引走上了旁邊木廊的樓梯。
姜照一的腳後跟已經磨破了,有點疼,但她這會兒也只能忍着,踩着高跟鞋慢慢上樓,而賀予星跟在後頭,也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對面樓上,随即他愣了一下。
姜照一沒見他跟上,回頭見他在看對面,不由也往那邊看去,“怎麽了?”
“我看見一個人,有點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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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予星撓了撓後腦勺,皺着眉回想剛剛從對面樓上匆匆走過的那道身影,那人戴着黑色的禮帽,他也只看到了帽子下不甚清晰的半張臉。
那年輕俊朗的男人帶着他們走進了一間房,着色濃烈的仕女屏風在燈下被照出朦胧的影子,屏風前擺了一張木案,案上有一盞鎏金镂空的香爐,正有縷縷白煙從裏頭徐徐散出。
“三位請坐。”
男人伸手示意。
姜照一點了點頭,跟着李聞寂在桌前坐下來,随後門外傳來一陣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她一擡頭,就見一個燙了蓬松烏黑的卷發,穿着一身牡丹花絲緞旗袍的女人走了進來。
女人耳畔挂着玉墜兒,凝白纖細的手腕間戴着兩只瑪瑙镯,手指間寶石戒指戴了三五個,一身珠光寶氣,卻并不俗氣,反而因為她過分明豔的長相而更添幾分耀眼風姿。
她身後還有兩個同樣穿着旗袍的年輕女人,她們将端來的茶水放到桌上,便退了出去。
“阿曼姐。”那男人喚了一聲,見女人點頭,他便也轉身走了出去,并關上了門。
被稱作阿曼的女人在賀予星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她的眼睛生得有些像狐貍,眼尾是上挑的,此刻版半眯眼睛打量對面的李聞寂,她不由抿起紅唇輕笑,“想不到張先生不但年輕,還生得這樣好看……”
她一笑,風情頓生。
那幾乎是姜照一看了也忍不住偷偷贊嘆的程度。
賀予星作為一個涉世未深的小道士,只被這阿漫多看兩眼,他臉都有些紅了。
但姜照一此刻看向李聞寂,卻見他那張臉上仍是冷冷淡淡的,并看不出什麽過多的情緒,好像無論是紅顏還是骷髅,在他眼中都該是一個模樣。
“張夫人看着好年輕。”
李聞寂不開口,女人倒也不覺得尴尬,只是轉而将目光落在了姜照一的身上。
她看着也就二十歲左右,眉眼生得極好,尤其是一雙清澈的杏眼,仿佛天生會笑一般,頸間的珍珠項鏈更襯得她肌膚白皙,一時竟有些令人移不開眼。
這對夫妻,倒還真是極為登對。
“保養得好。”
姜照一坐直身體,故作認真,“其實我今年已經一百二七歲了。”
貼在她身上的幻妖符所透露出的妖怪本體,是一只鹿。
下午他們在聚源茶樓也并非只是看戲喝茶,李聞寂自始至終都是在等一對從九濟來的夫妻。
在往郁城方向的路上攔截他們的那幾只烏鴉的嘴裏,李聞寂得知了葉蓇有個小江南會館在南州時,他便讓趙三春開始着手調查。
張治是九濟最大的中藥材商人,張家在九濟延續兩百年,他們家也成了藥材商裏的老字號,但張治并不甘心于此,事實上他暗地裏還做一些誘殺精怪入藥的勾當,他和他夫人這回來小江南,也是想找一些需要妖肉入藥的買家。
而張治和他的夫人別無所好,就是喜歡看戲,所以聚源茶樓便是一個好的去處。
又有人推門進來,這次是個長相清秀的少年,他俯身将熱騰騰的一碟花餅放上桌,餅是五個小巧的蓮花狀,便是五種顏色。
“這是蓮花餅餤,外面可是沒有的。”阿曼見姜照一在看那碟花餅,便笑着說了句。
“蓮花餅餤?”
賀予星也來了點興趣。
“據說是一位舊日在皇宮做過美食的宮女傳下來的,她自稱在宮中是‘蕊押班’,做這餅餤,便要采上十五枝蓮花,作五種顏色,便用這些顏色來染色,再卷上肉餡,也就成了。”阿曼解釋道。
“換成蔬菜汁不也一樣嘛,只不過蓮花聽着要風雅些罷了。”賀予星又覺得這東西不稀奇。
這小江南的茶點,還真有點附庸風雅的意思。
“是這個理兒沒錯,但這位弟弟,你要嘗了才知道我們這餡料的好處。”女人柔聲細語,宛如引誘,說罷又看向姜照一,“夫人也嘗嘗看?看看我們這南州的茶點,合不合你們九濟人的胃口。”
姜照一看着那顏色漂亮的蓮花餅餤,她幾乎也能聞到那種淡淡的蓮花香,但她卻遲遲沒有伸手去拿上一塊。
這是個擠滿了牛鬼蛇神的危險地方,她也就比在外面要更謹慎些,而事實上,她的謹慎也并沒有錯,賀予星才伸手,卻聽李聞寂終于開口:“若是普通的餅餤,倒也可以一試。”
賀予星一個激靈,縮回了手。
“我以為張先生做這樣的生意,也該在這方面,有些特殊的食補愛好才是啊。”阿曼故作驚詫,眼眉微挑,“所以我自作主張吩咐了廚房,給先生和夫人的餅餤裏,用了妖肉。”
她語氣清淡,仿佛自己不是妖似的。
姜照一聽見她這句話時,目光便落在了那仍冒着熱氣的餅餤上,單看微紅的表面,又怎麽能夠想得到那內裏包藏了多少罪惡的東西。
“誰說我做這門生意,就一定要有這門癖好?”
李聞寂唇角微揚,語氣輕緩。
“那是我誤會了,還請先生和夫人不要怪罪,我們這邊既是做中間人的,那自當也是為張先生您找好了買家,只是我們在信上說好的價錢,先生可不要忘了。”
阿曼倒也不再繼續扯閑篇,亦或是她聽到了門外的一只銅鈴響,便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李聞寂輕睨着她,“那還要看你們小江南介紹的這樁生意,能不能成。”
“那我就在這兒,預祝先生交易成功。”
阿曼站起來,以茶代酒抿了一口,随後便笑,“還請先生和夫人再等一等,買家馬上就到。”
見李聞寂颔首,她便轉身推門而出。
但在雕花木門将要合上時,賀予星卻看到了一道匆匆從門外路過的身影,門驟然關上,他卻一下子站了起來。
“賀予星你怎麽了?”姜照一望着他。
他轉過頭,忙小聲道,“我剛剛好像看見檀棋先生了。”
檀棋。
乍一聽這個名字,李聞寂不由擡眸,“應天霜身邊的那條蛇?”
“是的先生,應夫人在時,就住在虛澤觀裏深居簡出,但檀棋先生經常會來覓紅姑姑的客棧,給她送些錢或東西,每年覓紅姑姑生日,也是檀棋先生來給姑姑送上一碗爐焙雞。”
現在想來,應天霜對覓紅,其實還是很愛護的,只是她不善表達,而覓紅也同樣。
應天霜年長覓紅太多歲,覓紅是被她養大的,但單看面相,覓紅如今四十多歲的年紀,倒與應天霜像是同齡人一般。
那爐焙雞是應夫人拿手的好菜,覓紅姑姑小時候過生日,回回都有這道菜。
“先別動,看看他想做什麽。”
李聞寂手指輕扣在案角,眉眼沉靜。
“好。”
賀予星點點頭,又重新坐下來。
但他們等的所謂買家還沒來,門外卻先有了些吵鬧的動靜。
賀予星打開門走出去,站在欄杆旁便見樓底下的院子裏亂哄哄的,許多人圍在一起,看地上的一個女人渾身顯現出青黑的痕跡,從手臂一直蔓延到頸部,再到她的臉上。
原本漂亮白皙的面容逐漸變得青黑醜陋。
“那痕跡,跟烏鴉精臉上的一樣啊。”賀予星認了出來。
她面容扭曲,仿佛正經歷着巨大的苦痛,姜照一看得心裏發怵,“她這是怎麽了?”
“可能是葉蓇給她吃什麽東西了吧?”賀予星猜測着,“她能控制這麽多的精怪在她手底下做事,用的法子看來挺惡毒。”
“哎喲,你這是怎麽了?”
那阿曼下了樓,忙讓人将那女人擡走,随後她又對衆人笑道,“各位不要見怪啊,她只是犯了病,一會兒就好了。”
底下的騷動沒一會兒便平息,但一個年輕男人湊在阿曼耳邊說了兩句話之後,她的臉色明顯變了。
“抱歉各位先生小姐夫人們,我們掌櫃丢了一樣重要的東西,所以諸位暫時不能離開這裏。”
阿曼高聲道,“請各位都下樓來。”
這一霎,場面再度變得鬧哄哄的,許多穿着墨綠長衫或墨綠旗袍的男男女女從外頭進來,将樓上所有人都請下了樓。
“葉蓇是真會挑人啊,不管男的還是女的,一個賽一個的好看。”賀予星看見那些人的長相,便不由感嘆。
姜照一深以為然。
她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長相出色的人都聚在一個院子裏。
才走下樓梯,姜照一就聽見“砰”的一聲,巨大的聲響襲來,一條粗壯的蛇尾擊碎樓上某間房的門窗,突破欄杆,重重地落在院子裏。
精怪們哄鬧起來,更有一些敏感易受驚的,“噗”的一聲就從衣冠整齊的人類模樣,變回了本體。
院子裏濃霧四起,姜照一用手散了散眼前的煙,卻又聽見樓上那巨蛇的嘶鳴,他擺動身體,木樓便開始傾塌。
李聞寂及時拉住姜照一帶着她和賀予星落在了對面的檐上。
在碎木煙塵裏,底下的燈火滅了大半,院子裏再不複燈火如晝的景象,餘下來的暗沉沉的光影照着這滿院褪去光鮮皮囊的精怪,那巨蛇的蛇尾一掃,便引得許多精怪被牽連摔入傾塌的院牆之下,生生活埋。
阿曼是那麽明豔美麗的一個女人,可姜照一卻看見她褪去人形,逐漸變成了一株食人花。
食人花就地生根,嵌入碎裂的地磚底下,花朵顏色嬌豔,卻偏偏生食血肉。
姜照一只看見她朝那蛇尾探去,卻還沒來得及看清其他,便被一只手擋住了眼睛,她視線被擋住,只能看見他掌心的脈絡,而與此同時,巨蛇的嘶鳴聲變得尤其尖銳,血肉截斷的聲音更為清晰。
她及時被李聞寂拉到了身後,但那冰冷的鮮血卻濺了賀予星一身。
“先生,一定是檀棋!”賀予星摸到臉上的血跡,那斷了蛇尾的巨蛇沖出傾塌的屋頂,他看清了那巨蛇腦袋上的一道白痕。
李聞寂見那巨蛇撕咬着食人花,生生咬去了食人花一半花蕊。
食人花再度變為人形,卻少了一只胳膊,半張臉更是鮮血淋漓,再不是之前的漂亮皮囊。
但提着煙鬥的一個中年女人出現了,她在半空中,用玉煙鬥燒紅的煙嘴燙在了那巨蛇身上,妖冶的火焰忽起,幾乎灼燒了那巨蛇的大半鱗片。
終于等到這個人出現,李聞寂當即出手,衣袖裏的流光散出,這一次卻如冬日裏的雪花一般落在那掙紮嘶叫的巨蛇身上,剎那替他消去了身上的火焰。
雪花驟然又幻化為極為尖銳的冰刺,迅疾地刺穿了那中年女人的手腕,她手中的煙鬥再拿不住,落到地上,摔碎了那截碧玉煙嘴。
栀子zhengli獨家
巨蛇化為人形,摔在地上,沒有帽子遮擋,那男人臉上的鱗痕尤其明顯,賀予星當即喊了聲,“檀棋先生!”
金色流光猶如繩索一般,鎖在那中年女人身上,将其從半空狠拽下來,同時李聞寂帶着姜照一和賀予星落了地。
“你是誰?”那中年女人扶着自己被刺穿的手腕,疼得滿臉是汗,而此刻幻妖符失效,她擡眼便正好看見了那年輕男人的真容。
她有一雙不同尋常的眼睛,卻偏偏看不穿他的本體。
“你的主人,在找誰?”
李聞寂卻輕笑一聲,問她。
女人驟然恍悟,“你就是李聞寂?”
外頭進來了很多精怪,但還未近李聞寂的身,便被氣流掃入廢墟,一個個地斷了氣。
“百蘭掌櫃,看來你的主人不在這兒。”
李聞寂輕瞥幾眼四周,語氣仿佛有些遺憾,但随即他的目光再落在她的身上,“不如你告訴我她在哪兒,我登門拜訪就是,也不必她大費周章地四處尋我。”
百蘭緊抿嘴唇,明明身體已經在克制不住地發抖,卻愣是一聲兒都不漏。
“先生以為,你殺了彌羅,糜仲兩位大人,非天殿的殿主會放過你嗎?你惹火上身,倒也不知求全……”隔了好半晌,她忽然道。
“那不是正好?”
李聞寂眉眼微揚,可他看向那女人的目光卻是冷的,“百蘭掌櫃說的沒錯,我向來不知道什麽是求全。”
“先生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背叛葉蓇大人的。”百蘭說話聲音都有些發顫,但也仍能看得出來她的決心。
李聞寂颔首,“好。”
他輕飄飄的一聲好,令百蘭有些發愣,但随即她一擡頭,便見那少年同那臉上有鱗的蛇妖,亦或是那年輕男人同他身邊的那個姑娘的身影都被淡色的流光模糊上升,而她眼睜睜地看着一道流光下墜,剎那如尖刺一般,刺穿了她的胸口。
百蘭瞳孔失焦,倒在地上,半張臉貼着滿是血污的地面,沒了聲息。
流光落入這茫茫夜色裏無人的野徑,剎那化為四道身影。
李聞寂衣袖間流淌出來的瑩光照亮的前方的路,而賀予星扶着檀棋走在前面,見檀棋眼皮半睜,他便忙道,“檀棋先生,你堅持住,千萬要保持清醒!”
檀棋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說什麽話了,他幾乎所栀子zhengli獨家有的力氣都用在了努力維持清醒上,被賀予星扶着,他的雙腿異常沉重,還在流血。
“你為什麽不問她了?”姜照一抓着李聞寂的手臂,走在後面,問道。
“她不是彌羅,也不是如阿曼那般被葉蓇控制的精怪,她看起來是心甘情願跟着葉蓇的,她有她的忠心,我再問,也問不出什麽東西。”
李聞寂步履輕緩,猶如散步一般。
“但我覺得我們這一趟也沒有白來,”姜照一說着,擡頭看了一眼前面被賀予星扶着的檀棋,“我聽阿曼說,百蘭丢了一樣重要的東西,緊接着檀棋先生就被抓住了,賀予星說他之前在應夫人出事之後就消失了,這次卻出現在小江南,按賀予星的話來說,檀棋先生對應夫人很是忠心,那他就不可能是見應夫人出事就逃了,他一定是會尋仇的,”姜照一說着,又歪頭看向李聞寂,“可是要朝雁殺應夫人的,是彌羅,現在彌羅已經死了,他尋仇為什麽要來小江南?我覺得,這件事肯定跟朝雁有關。”
彌羅死了,可朝雁還沒有。
她分析得很認真,而李聞寂靜默地聽了,對上她的目光。
她疑惑地問,“是我想錯了嗎?”
李聞寂搖頭,“不是。”
他擡起眼睛,看着前面那兩道身影,卻稱贊她,“很聰明。”
姜照一有點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可腳後跟似乎已經磨破一道傷口,她撐着走了這麽一會兒,卻越來越疼了。
或是察覺到她步子越來越慢,他便輕聲問,“怎麽了?”
“我腳好像磨破了……”到了這會兒,她才說出來。
李聞寂聞言,便停住腳步,垂眼去看她腳上的那一雙高跟鞋。
幾秒後,他扶住她的手臂,“脫鞋。”
姜照一依言脫了高跟鞋,站在平坦的石板上,卻聽他低聲詢問,“我抱你可以嗎?”
“啊?”
她擡頭撞見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她的臉有點紅,反應了一下才遲鈍地點頭,“……好。”
李聞寂解開長衫的扣子,露出裏面白色的衣衫,他将冰涼的懷表塞入她的手裏,随即将黑色長衫套在她的身上,俯身拿起她的一雙高跟鞋,然後将她抱起來。
此刻姜照一才意識到,原來是因為她今天穿着一件旗袍,并不适合他背着她走,所以他才會這樣詢問她。
小徑盡頭,他們的車就停在那兒。
四人回到酒店,已經是淩晨。
李聞寂取來了藥膏替她塗了腳後跟磨出的傷口,他垂着眼睛時,側臉清冷又動人,“既然不合适,你就該早告訴我。”
“我是怕耽誤時間……”
姜照一小聲說。
小江南是只有在規定的時間內才能進去的。
“這并不耽誤。”他說。
“我知道了。”
姜照一點點頭。
房間裏的燈按滅,姜照一枕着柔軟的枕頭,她在暗淡的光線裏看着他不甚清晰的輪廓,“李聞寂,晚安。”
“晚安。”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