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做得到的話, 請你讓我忘記……最好把什麽都不要想起。”
希間纖細的指尖輕柔地劃過五條悟的眉眼,這才讓他意識到,他也皺着眉頭, 痛苦難耐。
“你也一起忘掉吧。”她說。
五條悟扯了下嘴角, 無話說話。
過去會兒,他意識到男人果然很接近動物,他的身體興奮起來, 希音卻遲遲難以進入狀态。
他覺得不應該繼續,希音卻抓住他, 不肯放松。
“再等一會……再過一會, 就好了。”
五條悟有些出神地想,也許傑,希音,他——他們三個人,也許從一開始就哪裏出了錯, 所以要彼此牽制,淪陷于一個怪圈, 無論誰都無法超脫。
他想着無解的問題, 抓住希音的手漸漸收緊粗暴。
随着時間的推移,痛苦蒸騰為滅頂的歡愉,好像要讓靈魂也一起融化。虛渺之間,許多東西失去了應有的意義。
他聽着她要斷掉的抽氣聲,實在弄不清她是不是在哭——他也實在顧不了那麽多了。
結束之後, 希音從他身上支起身體,不滿地盯着他看,“你為什麽總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呢?”
什麽眼神呢?
五條悟笑了笑,問她:“啊, 你又想怎樣。”
她于是問他:“我想怎樣都可以嗎?”
今夜的五條悟格外坦誠一些,“對,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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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滿意,你滿足,不再這樣折磨我……折磨你自己,都可以啊。
我們一起送走了傑,不管未來如何,我希望,我想,至少能和你一起走下去。
希音仔細端詳着身下的男人,望着他那永遠熾烈坦誠的蒼藍眼瞳。
她心想,是不是有什麽和以前不同了嗎,還是我的錯覺呢?
她伸出手掌,覆上那雙太過明亮,好似能看穿所有陰晦的眼睛。
“……我不想,你這樣看着我。”
五條悟發出一聲低沉的笑音,“就算捂住我的眼睛,我也照樣能看見你。”
“可能我只是單純的不想看到而已?”
她低聲說着,找出一塊黑色布料,纏縛上于五條悟的眼上,然後捧起他的臉,湊上去親吻。
“覺得怎樣,會不會難受或者不習慣?”
“戴不戴這東西,對我來說沒有區別。”
六眼的術師如此回答,肉眼被遮住,熱成像的視界和普通人的視界差別很大,但完全沒法對他構成阻礙。
在可以看見極細微咒力流動和痕跡的六眼視界裏,就算是無機質的建築物和陳設品,依舊依賴細微的咒力痕跡被勾勒出輪廓。
某方面而言,反而讓他更輕松了。
就算不用肉眼去見,面前的這個女人,依舊在他的視界裏清晰生動。
一颦一笑,眉眼間最細微的線條,一分一毫都太過清晰,被他的想象與思念充盈,美麗不可方物。
“要繼續嗎?”
今天确實非常特別,他似乎額外體會到放縱并且原諒自己的滋味,因此能頗惡質地咧起嘴角,繼續發出邀請。
“嗯,可以啊。”
希音有些驚訝,但很快點頭應許,低下頭來吻他。
夜幕的掩護下,無人注目的角落。
有道身影繞到護衛的監控,悄無聲息地把剛埋進去不久的棺木挖了出來。
‘她’看起來是個二三十歲的年輕女人,面目尚算嬌好,身材也不錯,但一舉一動,尤其是從神态裏,卻透出非常異樣且詭谲的東西——也許,可能,是因為在她額頭有道猙獰怪異的縫合線似的傷痕。
“真是天助我也。”
打開棺蓋,看着裏面安詳平躺,雙手交叉在胸前,比起死掉,更像是沉入安眠的男人屍身,她不禁發出一聲壓抑不住歡喜的驚呼來。
“如果錯過這一次,我還得等多久啊。”
她極滿意地打量着面前的意外收獲,感嘆道:“果然是手下留情了啊,身上的傷口都少得可憐,想必死的時候,也幾乎沒有感覺吧。”
這同樣意味着某種無法估量的價值。
她瞳孔微微擴大,按捺不住興奮地向棺材中的男人伸出手指,在快要碰到那張臉時,那雙緊合着,本該永遠沒有機會睜開的眼睛突然睜開了,清明無比地望向了她。
“哇哦,幾十年總要遇到一次——咒術師的‘屍變’啊。”
女人的頭顱像被掀開的罐頭一樣以縫合線般的傷痕為界限被彈開了,露出裏面粉紅色,能看到嘴和牙的一團腦花,“果然沒那麽順利嗎,畢竟你是,帶着那種程度的不甘與悔恨死去的……所以就算化身詛咒,也沒什麽稀奇。”
她對着用非人般眼神注視着自己,重新于人世間蘇醒的咒靈操使,咧嘴露出獰笑。
“姑且讓我試探看看,你有沒有資格,作為詛咒活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裏吧。”
這是平平常常的一天,只不過恰好是伏黑惠入學高專的日子。
對他而言,不值得高興,也用不差期待。
吃過早飯之後,他婉拒了津美紀要送自己一程,順便去高專的請求,獨自一人換上藍黑的高□□服,背着沒放兩本書的書包,坐上了前往高專的公交車。
作為咒術界的要害腹地,高專的入口甚至沒有看守的人。
他就這樣手插在褲兜裏沉默着走進去了——因為不是頭一次來,他還蠻熟悉門路的,現在想的是,既然這一屆新生只有他一個,也沒人通知他要去哪裏報道,幾點開課之類的事情,那就幹脆先去找他那位靠譜且沉穩的女性監護人,問問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工作,順便确定宿舍和食堂的位置好了。
海膽頭的清秀少年微低着頭安靜地走在小徑上,面前卻突然躍出兩道身影。
“歡迎你,惠醬~”
體型龐大的熊貓硬把自己塞進了一套水手服裏,臉頰上還帶着腮紅,配上它捏着嗓子的嬌羞狀,驚悚效果拉到滿值,伏黑惠抽了抽眉毛,把視線移向它旁邊,穿着同款JK水手風衣服的短碎發豎衣領男生身上。
“狗卷學長,胖達也就算了,為什麽你也要玩這套啊。”
“金槍魚~”狗卷棘有些失落似地說。
落在他們後面一些,現場唯一正宗女JK,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真希扛着大刀出現了,她用咒具狠狠教訓了一番同期,然後推了把眼鏡,用頗有些微妙的眼神打量了伏黑惠兩眼。
伏黑惠任她打量,少數的幾次見面裏,已經讓他對這個學姐有了些許了解,他那個認真負責的監護人也有向他說明過情況。
一個是離家的叛逆女兒,另一個是根本沒打算回家的冷淡兒子。
某種意義上是共同脫離了封建大家庭的同盟了。
真希按捺下略有些灰暗的心思,對伏黑惠解釋道:“今年的新生只有你一個,這兩個家夥說怕你寂寞,打算給你一個驚喜……不好意思,我沒攔住。”
“我聽五條說,如果真的一直只有你一個,你大概率要和我們一起組隊祓除詛咒,所以提前适應下隊友風格也不錯?”
“一個人挺好的。”
伏黑惠冷淡的模樣看起來很不給面子,“人多就麻煩,學長學姐
也會覺得突然插進來一個不讨喜的家夥很頭痛吧。”
“咦,你還蠻有自知之明的嘛。”
胖達嘻嘻笑着吐槽了一句。
伏黑惠是真的不在意有沒有同伴,雖然他并沒有讨厭二年級的學長學姐的意思。
他的視線在面前的三人身上掃視一圈,然後有些奇怪地問:“乙骨學長怎麽不在,我記得你們二年級都是以團體活動的吧?”
雖然乙骨憂太是經歷了被特級過咒咒靈裏香糾纏,因此成為‘特別’特級咒術師,接着又因為裏香解咒,跌成三級咒術師,最後硬生生憑自己實力重回特級的,那種特別極了的特級咒術師。
但他們二年級一直是一起活動的。
“你還不知道?”
真希挑了下眉毛,“乙骨那家夥被長期派遣去了國外,具體是去做什麽我們就不清楚了。”
“好像是五條給他分派了什麽特殊任務吧?”
伏黑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真希嘿嘿笑着,拉開架勢沖他招了招手,“其實我和這兩個家夥一樣很歡迎你來高專的……為了表示對你的歡迎,我們來切蹉一下如何?”
雖然禪院家的糟心事和伏黑惠基本上沒有關系,但這并不妨礙真希想痛扁一頓繼承了十影術的好運家夥的心情。
“早就聽說你體術很厲害了。”
伏黑惠可有可無地說,“如果這是迎新必備的環節,那就來吧。”
年輕人消耗過遠處發洩的精力之後,湊在一起吃起了火鍋。
“不愧是被五條那家夥專門□□出來的,很不錯嘛。”
真希大方地沖學弟兼堂侄比了個大拇指。
伏黑惠臉上還帶着淤青,但表情依舊波瀾不興,“學姐你才真是,名不虛傳。”
吃飯是最适合閑聊八卦的時候了,胖達好奇地問:“聽說伏黑你是被大野桑和五條共同收養并且照管成人的孩子,這是真的嗎?”
非要這麽說……也不是不行吧。
伏黑惠遠目了一下,覺得這也不是什麽要不能說的事情,于是點頭道:“對,他們倆都是我的監護人。”
真希也很好奇,“這樣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一家人了嗎?”
一家人嗎?
伏黑惠想了想,覺得在這個家裏,五條悟雖然只是間歇性出現一下,調/教他,順便關心津美紀幾句而已。
但房子是他買的,家裏有間卧室是專門留給他的,這樣算起來,他也算一個,于是繼續點頭,“對,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