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內人
東京杯戶町三丁目的某間高檔公寓內,一名膚色偏黑的金發青年正坐在客廳精美的真皮沙發上,面色不善地瞪着坐在另外一條沙發上的男人。
被他瞪着的是一名跟他年紀相仿的茶發男人。相比起金發青年的怒氣騰騰,茶發青年就要淡定得多,甚至還拿起了茶幾上剛泡好的咖啡呡了一口。
兩人的長相都十分俊美,屬于那種就算是坐在那裏一聲不吭也能成為一處風景的大帥比。
除去那張老天爺賞飯吃的臉,這兩人的演技也是一流,堪稱影帝級別,他們倆要是出道,絕對秒殺當前娛樂圈的一衆小鮮肉。
只可惜這兩位大帥比早早就投入了掃黑除惡的偉大事業,一顆紅心只為正義,白白讓現下審美愈發疲軟的娛樂圈損失了兩名未來的紫微星。
偌大的客廳不僅只有這兩個大帥比在,在金發青年的左手邊,一個穿着熊貓套頭衛衣的黑發青年正從茶幾下面的櫃子裏取出一個裝着茶葉的鐵盒子,他小心翼翼地從盒子裏拈了幾根茶葉,放進手邊的一次性茶杯裏,然後再倒上剛燒好的開水。
做完一切後,他将一次性茶杯遞給旁邊的金發青年,一張臉上寫滿了肉疼。
金發青年,安室透看着飄蕩在杯底那寒酸得有些可憐的幾根茶葉梗子,臉上的表情一時之間有些繃不住。
他沒有去接那杯不知道能不能算茶的茶,只是對着對面的黑發青年做了個手勢,“普通的冰水就行。”
如果說金發青年和茶發青年長着一張拯救未來娛樂圈的帥比臉,那這名黑發青年的長相可以說是極度符合當下娛樂圈的審美,屬于那種在新宿街頭溜達一圈都能引來一堆塞名片的星探的長相。
他的外表極具欺騙性,讓人第一眼就覺得這人要是進了演藝圈,絕對是個靠臉吃飯的偶像派,很難将他跟“實力派”幾個字聯系到一起。
然而事實上,只有在場的另外兩名影帝知道,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漂亮青年其實才是他們中間最會演的那一個。
如果不是他突發奇想主動脫了馬甲,他們至今都會被他披在表面的那層僞裝給完全蒙蔽住。
“冰咖啡可以嗎?”
楚書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的大門,一邊朝沙發上的金發青年詢問道。
“可以。”
安室透點點頭。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後,楚書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冰好的咖啡直接丢給他,随後關上冰箱從旁邊裝着牛奶的箱子裏抽了一盒常溫的牛奶。
“給。”
他把那盒常溫的牛奶遞給了正坐在電視機前專心刷劇的黑發少年,甚至還十分貼心地幫他把吸管給插上了。
少年極度自然地從他手中接過那盒牛奶,只是在觸手的一瞬間他并沒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冰涼。
對上少年詢問的視線,楚書表示冰的喝多了傷胃,你的胃本來就不好,這種冰的東西當然要少喝,還有螃蟹那種寒性的東西以後也要少吃。
少年對牛奶要喝常溫的這點沒有多大的意見。但是當聽到要少吃螃蟹這幾個關鍵字的時候,整張臉立馬就垮了下來。
“你已經剝奪了我的一項愛好了,不能把另一項也剝奪了。”
少年不看電視了,直接看着對面的黑發青年,語氣不滿地表示抗議。
楚書聽了他的這句話一頭霧水,“我什麽時候剝奪的你的愛好?”
他怎麽不記得他有剝奪過這位少年的什麽愛好。
“從你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開始。”
“我原本的愛好除了吃螃蟹還有自殺,但是自從你出現在我面前,我就不想自殺了。”
少年兩三口喝完了紙盒裏的牛奶,說話的時候帶着一股淡淡的奶味。
“是你剝奪了我最大的愛好,現如今,你還要從我的身邊把我僅剩的另外一個愛好給剝奪走嗎?”
楚書:“……”
少年的這幾句話所包含的信息量實在太大,楚書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來。
從少年的嘴裏親耳聽到他說他是他放棄追求自殺的根本原因,楚書的心情無疑是高興的。
甚至為自己在少年心中原來有着這麽重的分量感到有種莫名的竊喜。
但同時他又有那麽一丁點羞澀,雖說他們倆已經互通心意了,也負距離接觸過好幾次了。
但是每每聽到這種類似于表白的話語,他還是會忍不住臉紅心跳一陣子。
明明他曾經聽過無數比這直白露骨數倍的情話。但他的反應不是無動于衷就是厭煩至極,往往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會把跟他說這些話的人給揍上一頓(僅限同性)
但唯獨對這位少年,他永遠不會産生那些負面的情緒,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輕而易舉地撥動他的心弦。
甚至他不用開口,只是坐在那裏,都能讓楚書感受到一種把心髒泡在蜜液裏的微妙之情。
他太喜歡太宰治了,到了一種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瘋魔的程度,他甚至懷疑如果哪一天少年異想天開說想要當天皇,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潛進天皇的府邸把人給做掉。
現在他都沒說要當天皇,只是拐彎抹角地說自己想吃螃蟹,不想減少食用螃蟹的次數,楚書又怎麽可能不會答應他的這點小小的請求。
不過作為一個實力派演員,楚書自然不會将自己心底的那點風起雲湧給掀到表面上來。
這個還有一年才踏入成年人世界的少年實在過分狡猾,最是會利用自己的皮相和堪比天才的頭腦來把他騙得團團轉,他很清楚自己對他幾乎是縱容般的予取予求,只要自己露出一丁點破綻,他就會趁機而入,一套組合技下來就讓他潰不成兵。
昨晚楚書就在他的哄騙下被折騰了一夜,下半夜這位少年還以自己年紀小體力不支為原因讓他保持在上面的姿勢度過了半夜。
關于位置問題,楚書倒是沒有多大的執念。所以在一輪結束後,聽到少年跟自己撒嬌說他累了的時候,他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想法是自己去做主動的一方。
不過他主動是主動了,也成了上面那個。但是最終的結果好像沒什麽變化,他依舊是承受方,只是這個狀态更容易讓他清晰地感受到身體被一點點侵占的羞恥感。
“咳,咳咳!”
還沒等楚書想好應該怎麽樣回應少年想多吃螃蟹的請求,一旁的安室透卻不小心被口中的冰咖啡給嗆到了,他被嗆得不清,手裏的冰咖啡也因為他咳嗽的動作潑出來不少在衣服上。
這時候,從旁邊伸出來一只手,那只手裏拿着一包紙巾。
安室透難得沒有跟赤井秀一嗆聲,當然也不可能有什麽友好的态度,他直接奪過那包紙巾,仔細擦拭着嘴角和衣服上的咖啡漬。
潑到衣服上的只用紙巾擦肯定是沒用了,只能拿回去用手洗幹淨。而這個時候思緒不知道飄到哪個外太空去的楚書總算是回過神來。
“好端端地怎麽會嗆着?我記得我給你拿的是原味的,不是麻辣味的啊。”
楚書盯着安室透手裏的咖啡罐看了好一會,确定自己沒有拿錯。
安室透看起來比他還震驚,“咖啡什麽時候出了麻辣味的?”
楚書一臉淡定,“哦,四川限定。”
他們大四川連奶茶裏都有加花椒辣椒的,咖啡出麻辣味的有什麽好奇怪的。
安室透一臉糾結,他看上去像是很想嘗試一下麻辣味的咖啡到底是個什麽味道。
但是他的味蕾和腸胃似乎又在抗拒着這種聽起來就黑暗的飲料的接近。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比起麻辣味的咖啡,他現在更關心另外一件事。
他的視線轉向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黑發少年。
之前因為他刻意減小了自己的存在感,再加上眼睛上并沒有纏着那圈标志性的白色繃帶,導致安室透只把他當成是一個人畜無害的普通少年。
安室透這些年雖然一直都潛伏在黑衣組織裏,但是對于本國內那些知名的地下組織也都有着一定的了解。
毫無疑問,這名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普通少年跟在地下世界無人不知的那位少年幹部明顯是同一個人。
雖然不知道港/黑的最高幹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似乎和楚書的關系匪淺。
但是作為一名盡職盡業的人民公仆,在确定了這名少年身份的那一瞬間,這位公安先生就下意識伸手去摸一直都随身藏在懷裏的那串手铐。
“我想我們接下來要讨論的事情,最好不要有外人在場吧。”
公安先生克制了很久,才努力說服自己不要把手铐铐在那位未成年幹部比樹枝粗不了多少的手腕上,他換了一個話題,将自己的注意力從少年的身上轉移開來。
他的這個話題轉移得并不生硬,本來今天他和那個該死的赤井秀一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來的。況且他們談論的內容确實不應該讓除了他們以外的第四個人知道。
不過楚書貌似不是很贊同他的這句話,幾乎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他就看到對面那個漂亮的青年皺起了眉頭,像是在不滿他說的這句話。
安室透從來沒在他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即便先前被琴酒懷疑是叛徒被對方用槍對着的時候,這位種花家的青年也一直維持着一如既往的淡定神色,就算被“冤枉”了,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
但是現在他的臉上卻清楚寫了“不滿”兩個大字,公安先生有些茫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露出這種表情。
“他不是什麽外人。”
終于,楚書開口說話了。
漂亮的種花青年下巴微微擡起,以一種自豪欣喜中還夾雜着某種說不上來的怪異表情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兩個大帥比。
“他是我內人。”
安室透再一次忍不住把手伸進懷裏去掏他随身攜帶的手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