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重生]

第21章

對于葉至然來說，葉陵因為他越焦慮、越難受，他便越歡喜。因為除這個人以外，不會再有人這麽做。葉至然從小和葉老爺子生活在這葉家老宅，父母卻住在市中心的地方，又都是事業性強人，往往一個月都見不到彼此一次，葉至然更是知道愛哭的孩子有糖吃，卻也做不出那種事的人。雖然葉至然知道，因為這種事情而傷心實在是可笑至極，但是他沒法說，他一點都不關心是否某個周末，父母會來老宅和他一起進餐，或者是否會因為他在某方面的成績而誇獎他一次。

葉老爺子對他好，寵着他，但是葉至然同樣分的很清，那不是一般爺爺對孫子的寵溺，而是一個大家長對有價值的繼承人的培養，而他不能因此沾沾自喜，而是要更加努力的充實自己，以此得到別人更多的期許和信任，也是為了得到更大的力量。

然後，他看見了葉陵。葉陵低下了頭，但是露出的一截脖頸和耳垂都羞紅了。這孩子是真的羞澀的，要不，哪有一個孩子，會演技這麽好的，神态如此自然的？這當然的發自于心。葉至然因為發現，為這第一天不舒服的不僅是他自己一個，更是有一個表現更劇烈的葉陵在這裏，心情更愉悅了。瞧這小呆子，葉至然不僅想到了他剛剛看到的葉陵，那一圈紅了的眼睛。

葉陵是哭了麽？真讓他高興。葉陵因他而起的反應越多，葉至然會越覺得葉陵是喜歡他。所以雖然葉至然平素覺得自己不喜歡那種喜怒言于外表以及動不動就哭泣懦弱的人，但是現在葉陵好像是哭過一場的樣子，卻讓他很是滿足，因此他也可以和顏悅色接着上句話的對葉陵說：

“那陵陵站在這裏做什麽？”

葉陵悄悄的以為不會被發現的瞄了他一眼的說：

“陵陵只是出來走走。”

這小呆子，找出的借口都這樣的傻的沒法相信呢！還出來走走，在這個走廊裏一走走很長時間麽？只是葉至然突然覺得自己那麽“好心”，當然不會揭穿葉陵的這小小謊言，只是裝作原來如此的樣子，笑着說：

“原來陵陵只是出來走走麽？那還真巧，剛好哥哥也出來了，要不，陵陵和哥哥一起去廚房找吃的去？”

小孩子驚喜萬分的擡起頭來，像是怕答應晚了就反悔一樣，迅速的點了點頭，然後主動的牽上了葉至然的手，朝他羞澀的露出一個笑靥說：

“哥哥我們一起去吧！”

葉至然彎了彎眼睛，拉着葉陵下了樓。他發現了自己的一個惡趣味，一個完全是因為現在這手裏牽着的小孩子才培養出來的惡趣味，也說不定是個不會去改正，并且只應用在葉陵身上的惡趣味。那就是，葉至然很喜歡葉陵因為自己而産生的情緒波動，也願意閑着沒事做的時候故意去逗逗他。不管是因為不能和自己一起去上下學而傷心，還是因為自己說要和他一起而開心的笑，這小孩子的情緒波動是那般明顯，明顯到了即使他有刻意遮掩，卻也被學過情緒探測這一教程的自己，瞧的清清楚楚。大概也是因為，這孩子的眼睛，總會稍不留神，就盯到了自己的眼睛上，而被自己察覺到他隐藏在眼睛裏的情緒吧。

這些情緒，完全是因為自己這個人而産生的，不是因為自己的地位、財勢，也不是因為自己的相貌，單純的是為了自己。看來，要使自己從葉陵身上得到的成就感持續下去，自己還得多護着些這小呆子才是。葉至然領着葉陵下樓到廚房的時候，腦袋裏也沒停止思考。家裏的下人他已經隐晦的敲打過了，該不會再出現葉陵被怠慢的事情了。至于隐約覺着的爺爺讨厭葉陵一事，葉至然并不在意。

實際上，他也覺得自己會對葉陵好是個很奇怪的事。爺爺讨厭葉陵，肯定是因為葉陵本人的毫無能力，并且沒有培養價值。可不是，如同葉陵這樣的呆呆木木、不善交流又沒有表現出來突出才能的小孩子，在哪個家族都會是被放棄了、只需要好吃好喝供應着的棄子。只不過，葉陵想，既然葉陵沒有其他的作用，那麽就當專門調節他心情，可以逗樂他的存在吧。對于一個家族的繼承人，能夠保持一個好心情當然是一件很好的、利于發展的事情。而作為一點獎勵，他葉至然，再對葉陵好一點，也是很正常的吧？

葉至然打開冰箱門，拿出來裏面的一盤點心遞給了葉陵。不知出于什麽心理，他前幾天有特意吩咐過廚房，要廚房每天準備的點心多一些量，樣數也豐富一些，原來是為了以後再次和葉陵一起出來吃準備的麽。葉至然對葉陵示意他先吃的時候，先撚起一塊吃了，葉陵才放心的自己開吃。他的吃相，從葉至然第一次看到到現在，都沒多大變化，只是不像以前餓極了的吃飯那麽的快速，但是吃起來還是相當的笨拙。

葉至然本來就不餓。之所以把葉陵帶到廚房，還是因為他想來想去，和葉陵最多的接觸還是在這個地方，而別的地方也不好相處，所以才把他領過來。他吃了幾塊點心就不吃了，還是覺得看葉陵吃東西要吸引人的多。只是葉陵知道他現在也是表現出了一天三頓無憂的，不好顯的太餓，所以吃了一些動作就放慢了，做出吃飽了的姿态。

葉至然不滿。他還沒看夠呢，這種像是看着自己養的小寵物進食一般的感覺，這麽的憨态可掬，哪能這麽快停止呢？只是葉陵的動作終于停了，之前埋起的頭也擡了起來。他一個不滿，就自己又從盤子裏撿起一塊，親自喂到了葉陵的嘴裏，葉陵措不及防下，只是呆愣在那裏，雖然小嘴條件反射的張開了，但是自己卻沒活動，點心只是塞到了葉陵的嘴裏。

而葉至然也愣住了。他本來只是下意識的反應，等他意識到了，手指都湊到葉陵的嘴邊了。他懊惱于自己的失态，正想若無其事的收回手，葉陵卻像是因為口腔一會沒動作而産生的生理反應，舌頭那麽一卷，剛好就舔到了葉至然的食指，又像是好奇這異物是什麽一般的，舌頭不僅伸了伸，還舔了一圈，舔出了一聲“啪”。

葉至然迅速收回了手，皺着眉毫不避諱的撕了一張衛生紙使勁的擦拭着手上沾着的口水和點心沫。他沒注意到，要是按他往日的作風，早就勃然大怒，甩袖就走的回去清理了，就好像那一次葉陵突然親到了他的臉頰上，自己驚詫之後把他推到在地。葉陵雖然露出了歉疚和略帶傷心的表情，心裏卻在偷笑。雖然“舔”這個動作只是他神來一筆、不在計劃下的一筆，不過鑒于葉至然的動作也不在他的想象裏，那時葉陵的反應，其實只是這個身體的自然反應，只不過後來的那舔上一圈，才是他的手筆。

這種動作，如果是發生在成人的雙方，那肯定得多想什麽的。不過葉陵認為他和葉至然都還是小孩子，這種看似親密的舉動，其實也只是一種幼稚的玩樂而已。而葉至然居然沒有下意識的走開，而是在原地收拾，已經很出乎葉陵意料了，看來情況比他想的還要更好一些呢。

雖然欣賞葉至然這幅愣愣的模樣很是有趣，葉陵卻還怕他惱羞成怒。看他拼命擦拭自己手指，又忘記去旁邊的洗手臺洗漱的樣子，葉陵只好主動的打破了這僵局。他煞白了臉，十分驚懼，連眼睛裏先前還很閑适的眸光，都瞬間黯淡了。他張合了下嘴，片刻才說：

“哥哥，對不起，你去那邊洗下手吧。”

被葉陵這麽一提醒，葉至然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麽蠢事：剛拿紙巾擦能起上什麽作用？他從鼻子裏傲慢的一哼，緩緩的起身去了洗手臺。可惜雖然他想表現出一副混不在意的鎮定模樣，但是那無意中加快的步伐還是顯示出了他的內心并不平靜。葉陵也随之站了起來，擔憂的站在葉至然身後，默默的注視着開的不停的水流在葉至然白皙的手指間流動，片刻葉至然才關掉水龍頭，優雅的拿着紙巾擦了下手，轉身對上葉陵驚懼惶恐的眼神，還是說了一句：

“沒事。”

葉陵這才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又接着帶着巴巴的笑容跟在了葉至然的身後。而葉至然因為出了這茬，也無意再和葉陵在這裏呆下去，于是又領着葉陵上了樓。在葉至然的房間門口，葉陵猶豫猶豫的不肯走，葉至然疑惑的挑起一邊眉毛，懶洋洋的問：

“又怎麽了？”

葉陵這次說的極快，像是怕好不容易積攢出的力氣消失一般：

“哥哥，以後我還可不可以和你晚上一起出來？”

嗯？這話問的。葉至然從葉陵緊緊攥在兩邊，都握的毫無血色的手上掃過，了然的想，這小呆子還是覺得他那會的舉動惹自己生氣了。他心裏一轉，立刻說出來一句連自己都驚訝到了的話：

“當然可以，而且，每天晚上這個時候，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