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許睦還雲裏霧裏:“什麽?為什麽要我去研發中心?”
葉秋桐把從董璐璐那裏聽到的話告訴許睦,這下許睦也震驚了。
“百分之十?這是什麽天文數字。”許睦說道。
國家大力推廣新能源,但行業發展速度遠沒有想象中快,就是因為受到技術瓶頸的限制。
如果電池的安全性與充電的便捷性得到提高,一系列問題将迎刃而解。
時鑫提出這麽快的充電速度,憑汪德成那個不學無術的肯定做不到,絕對是集團研發中心在背後支持。
“太過分了。”許睦說着說着開始生氣,“這種突破性的創新我們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絕對是故意瞞着我們。”
時銳有自己的研發部,時刻與研發中心保持着聯系,這樣都沒發現,不是故意是什麽。
時銳作為集團子公司,在這方面一直積極配合,這幾年幾乎全部的新能源數據,都是時銳從市場反饋彙總到研發中心,他們有權利共享實驗成果。
“有種光明正大地偏心啊,他汪德成這幾年做了什麽貢獻?”許睦開始口無遮攔,直接說集團偏心。
秦譯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許睦非常激動,他卻很平靜,說:“你還是去研發中心一趟問清楚。”
許睦想想也是,死也要死個明白,但他去是不是不太好:“秦總,要不您親自出面。”
畢竟秦啓帆是秦譯的大哥。
秦譯說:“不用,你去。”
許睦點頭:“那好吧。”他轉過身,看到葉秋桐,想了想地說,“葉秘書跟我一起吧。”
葉秋桐一愣,秦譯擡眼看過來,思索片刻,說:“可以,一起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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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個小時後,葉秋桐便與許睦一塊站在集團研發中心的大樓前。
許睦望着科研大樓,嘆了口氣,說:“葉秘書,我喊你來是希望你跟我打配合。”
葉秋桐不懂:“怎麽配合。”
“見機行事。”許睦說不出個所以然,“反正我有點怕跟秦啓帆打交道。”
許睦這種老油條居然說出這種話,葉秋桐對這位研發中心主任更加好奇了。
之前秦啓帆一直活在衆人的口中,葉秋桐無緣一見,此時馬上要見到傳說中的總裁大哥,想想有點激動。
葉秋桐本來對秦啓帆沒有什麽感想,秦啓帆身為大公子,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身處矛盾的核心,如果他一心一意搞科研,也挺值得敬佩。
但他摻和進這場争端裏來了。
葉秋桐是秦譯陣營的人,對秦大公子的觀感變得微妙。
科研大樓沒有前臺,只有個門衛在守着,許睦說明來意,門衛給上面打電話,然後刷卡讓他們上去。
樓裏的電梯非常寬敞,看着像貨梯,許睦告訴葉秋桐,因為經常要運輸儀器,所以電梯才這麽大。
許睦帶着葉秋桐走到主任辦公室,秦啓帆卻不在,裏面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們,主任在實驗室那邊。
兩個人又前往實驗室。
這裏的裝潢明顯與公司不一樣,更加簡潔利落,一道道玻璃門把各個區域隔開,透過玻璃門能看到各式各樣的儀器設備,走廊上時不時有穿着實驗服的人在行走。
許睦停在一道門前,對葉秋桐說:“裏面是重點實驗室,沒有權限進不去。”
不過很快就有人替他們通報,不一會,一個穿着白色實驗服的人走了出來。
葉秋桐想象過秦啓帆的樣貌,作為一個科研人員,他或許是禿頭老學究的模樣,又或許是個戴着金邊眼鏡,溫文儒雅的知識分子。
可真實的秦啓帆兩邊都不搭。
他确實戴着眼鏡,不過是大黑框,腦後紮着一個短小的馬尾,手插在實驗服的衣兜裏,身材倒是高大,只是微微弓着脊背,看起來吊兒郎當,浪蕩不羁。
葉秋桐瞪着這位秦大公子。
這人真的有三十五歲嗎,騙人的吧。
秦啓帆看見許睦,擡手打了個招呼:“老許,你還在當打工仔呢。”
許睦抽了抽嘴角,說:“我不打工誰給我發錢。”
秦啓帆對打工人老許沒有興趣,看向葉秋桐,眼睛一亮:“這個美人是誰?”
許睦沒好氣地說:“這是我們秦總的秘書。”
葉秋桐适時地介紹自己:“秦主任您好,我叫葉秋桐。”
秦啓帆打量着葉秋桐,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說:“我聽說過你。”
葉秋桐疑惑,大公子為什麽會知道他?
這時候許睦插話:“我是來辦正事的,百分之十的充電效率是怎麽回事?”
秦啓帆懶懶散散地說:“現在才找來,秦譯夠慢的。”
許睦怒道:“要不是你們隐瞞,我們至于耽誤時間嗎。”
秦啓帆招呼道:“別在這裏吵架,去休息室。”
三個人轉移到休息室,秦啓帆喊助手給兩位客人泡茶,自己端着一個保溫杯,慢吞吞地喝水。
許睦無心喝茶,直奔主題:“為什麽有了新技術要瞞着時銳,還故意繞開我們的研發人員。”
秦啓帆回答:“這是董事長的意思。”他聳聳肩膀,“我只負責科研,董事長想把成果給誰就給誰。”
話說得漂亮,可秦啓帆真的一點私心都沒有嗎?
許睦暗暗罵了一句,又說:“那我們申請技術共享。”
秦啓帆繼續說:“需要董事長同意,沒有董事長的批準,我無權做決定。”
許睦咬牙:“你也要幫着時鑫打壓時銳麽?”
秦啓帆放下保溫杯,憐憫地看着他:“在我面前不用裝傻,打壓你們的不是汪德成,是董事長。”
即便挑明了,許睦也不能在秦啓帆面前說董事長的壞話,他想了想,把心裏最懷疑的事問出口:“烏金那邊有參與這件事麽?”
秦啓帆沒有回答,而是笑了一聲。
這笑聲裏充滿了嘲諷與鄙視,許睦的臉有點白。
葉秋桐沒懂這聲笑是什麽意思,從頭到尾他都插不上話。
秦啓帆突然對許睦說:“一提生意上的事我就頭疼,你們這些生意人好煩,我不想跟你說話了,你走吧。”
許睦:“……”
秦啓帆指着葉秋桐說:“我要跟這個美人聊聊。”
許睦不甘心地瞪了秦啓帆半天,知道他油鹽不進,最後妥協地站起來,告訴葉秋桐:“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他離開了休息室。
房間裏只剩葉秋桐和秦啓帆兩個人。
秦啓帆饒有興致地盯着葉秋桐看,葉秋桐頭皮發麻,聽見他說:“秦譯幾乎不會主動聯系我。”
葉秋桐不知道他說這個做什麽,擡起頭,望着這位難以琢磨的科學怪人。
秦啓帆說:“但他去年給我打電話了。”
他微微揚起下巴,一臉感慨萬千:“我們的號碼在彼此的手機裏躺了十幾年,他主動給我打電話還是第一次。”
“你知道他為什麽找我嗎?”秦啓帆興致勃勃地問。
葉秋桐搖頭:“不知道。”
秦啓帆說:“他讓我把一個叫做謝飛哲的人踢出研發團隊。”
葉秋桐一愣。
他太久沒聽到謝飛哲這個名字,以至于都快忘了他曾經有個人渣前男友。
“我弟弟第一次給我打電話,我怎麽也要把這件事辦好。”秦啓帆笑眯眯,“那個謝飛哲水平就那樣,踢了就踢了,但我很好奇秦譯為什麽為了這種人找我。”
他看着葉秋桐,說:“我查到了你身上。”
葉秋桐動容。
他依稀聽謝飛哲說過自己退出時銳研發團隊的事,他以為只是巧合,沒想到是秦譯在背後推波助瀾。
秦啓帆觀察着葉秋桐的神色:“你不知道我弟弟為了你找我幫忙?”
葉秋桐的臉有些紅,說道:“秦總很仗義也很護短,我非常感謝他。”
秦啓帆盯着葉秋桐,過了一會,了然地說:“原來如此。”
他眼神幽幽:“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秦大公子的每句話都藏着玄機,葉秋桐聽不太懂,怪不得許睦怕跟他打交道。
葉秋桐不想談私事,轉移話題:“我們這天來是為了解決充電效率的問題。”
一提正事,秦啓帆就板着臉,他說:“解決不了,除非……”
他停頓,葉秋桐追問:“除非什麽?請主任指點。”
秦啓帆扯了扯唇角,說:“看在你是大美人的份上,我友情奉送你幾個情報吧。”
雖然被稱作美人讓葉秋桐有些不适,但他依舊禮貌地說:“您說吧。”
秦啓帆說:“你回去告訴秦譯,董事長老當益壯,還能再幹十年。”
“邦天不是秦家一家的邦天。”
“至于應該怎麽做……”秦啓帆笑眯眯,“讓他給自己找個弱點吧。”
葉秋桐帶着秦啓帆的三句話跟着許睦回到公司,向秦譯彙報。
此時時間不早,秦譯聽完後沒有反應,只是讓許睦早點回去休息。
葉秋桐理所當然地留下,他看向秦譯,輕聲問:“秦總,您沒事吧?”
秦譯奇怪地看着他:“我能有什麽事。”他頓了頓,說,“意料之中。”
從秦邦言想對他動手那一刻開始,他就做好了準備。
葉秋桐很想安慰總裁。
秦譯也是人啊,不管什麽原因,被自己的父親這麽對待,他有權生氣,有權傷心。
可秦譯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平靜得不正常。
“你今天也辛苦了,早點回去。”秦譯對葉秋桐下了驅逐令。
葉秋桐沒有動。
平時巴不得早點下班,今天卻不想走。
他想了想,說:“秦總,我還欠您一餐飯呢,今天我請吧。”
秦譯看着他,突然站起來,從辦公桌後面走到他面前。
葉秋桐覺得自己不矮了,可每次靠近秦譯,都要仰視着他。
秦譯微微低頭,問:“你想陪着我麽?”
這話問得太直白,葉秋桐稍稍窘迫,可他堅定地點點頭。
秦譯說:“那我征用你的小破車。”
葉秋桐:“?”
葉秋桐領着秦譯下樓到車庫的時候還在迷茫,總裁不是嫌棄他的車嗎,怎麽又要坐。
更讓葉秋桐驚訝的是,這次秦譯把他趕到副駕駛上,自己坐主駕駛開車。
“秦總,我來吧!”葉秋桐吓得要死。
讓總裁給他開車,他怎麽敢當啊。
秦譯自然地調整座椅,板着臉說:“你開車直哆嗦,我怕你把我帶溝裏。”
葉秋桐:“……”
葉秋桐縮在副駕駛座裏,車輛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
“秦總,我們去哪裏啊?”葉秋桐小聲問。
“又不會把你賣了,至于這麽怕麽?”秦譯一邊開車一邊說。
他補了一句:“小媳婦似的。”
葉秋桐連忙直起身體,舒展肩膀,大方地說:“我很man的好不好。”
秦譯嗤笑一聲。
秦譯沒告訴葉秋桐他們的目的地,直到葉秋桐跟着下車,才發現這裏居然是一家射擊館。
葉秋桐只在電視劇裏見過這種地方,睜大眼睛,暗暗打量。
秦譯大步往裏走,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秦總,歡迎歡迎。”
秦譯指指葉秋桐,對那人說:“帶他到休息室吃點東西。”
葉秋桐連忙問:“秦總,您呢?”
秦譯淡淡看了他一眼,說:“我去練兩場。”
說完他脫下外套,直接丢在葉秋桐的手上,然後走去拿槍。
葉秋桐慌張間抱住秦譯的外套,跟着工作人員去往休息室。
射擊館準備的食物只能算能吃,葉秋桐心裏惦記着總裁,随意吃兩口便飽了。
他站起來,抱着秦譯的衣服,循着射擊場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便找到了秦譯。
秦譯只穿着襯衣,戴着隔音耳罩與護目鏡,手裏握着武器,站在射擊靶前方。
他微微低頭,似乎在思考什麽,過了一會,擡起手,扣動扳機。
手上的射擊工具仿佛沒有任何後坐力,絲毫沒有影響他的身形。
他挺拔而高大,動作看似随意而氣定神閑,身體紋絲不動,子彈卻按照他的意願,極速地飛了出去。
秦譯練了一輪,把槍放在身側,轉過身,看見小秘書抱着他的衣服,站在後方。
葉秋桐的臉頰微微發紅,像有晚霞落在他白皙的皮膚上,他緊緊抱着那件外套,仿佛怕被人搶走一樣。
“秦總,你好帥啊。”
葉秋桐紅着臉說。
秦譯問:“想試試嗎?”
葉秋桐搖頭,笑着說:“看您練就行。”
秦譯沒有繼續,而是說:“秦啓帆讓你跟我說那些話,是在敲打我。”
葉秋桐愣了愣,總裁突然提這件事,他沒反應過來。
秦譯接着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每個人的背後都牽扯着多方利益,有時候不是自己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
葉秋桐安靜地傾聽。
“目前集團處在一種平衡的狀态中,所有人都不希望打破這個平衡。”
打破平衡,意味着利益重新分配,也意味着一場厮殺。
葉秋桐明白。
不管是董事長還是秦啓帆的舅舅,都不希望秦譯太出風頭。
秦譯可以分得一些利益,但不能擁有太多。
葉秋桐抿了抿嘴唇,問:“秦總,那您準備怎麽做?”
這次,秦譯決定聽從秦啓帆的建議:“給自己找一個弱點。”
葉秋桐最不明白的就是這句話。
秦譯喊來工作人員,換了一把,這次是步qiang。
他端着槍,瞄準前方的靶子,渾身緊繃,肌肉透過襯衫拉出完美的線條,像潛伏在暗處的黑豹,盯着獵物,等待一擊必殺。
子彈飛馳,擊中靶心。
葉秋桐聽着砰砰砰的聲響,心也跟着極速跳動。
懷裏的衣服傳來淡淡的香味,他望着秦譯,感受着視覺的沖擊,頭暈目眩。
秦譯再次放下手裏的玩意,對葉秋桐說:“所謂弱點,不一定指是能力上的。”
隔着護目鏡,看不清總裁的表情,他的聲音與平時一樣清冷:“私生活也行,反正只要創造個把柄讓他們抓就行了。”
葉秋桐呆呆地問:“什麽把柄?”
秦譯想了想,難得不确定,說:“出去花天酒地,營造一個花花公子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