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下,葉秋桐更尴尬了,他捏着紙袋子,局促地說:“我賠給您吧,秦總。”
以秦譯的潔癖程度,即使清洗過也不會穿了,只能扔掉。
秦譯不是跟他客氣,而是冷笑着問:“你賠得起麽?”
葉秋桐頓住。
秦譯懶得在這種事上糾結:“帶出去扔了。”
他坐在那裏,眉頭一直鎖着,鼻尖似乎還萦繞着酒氣,刺得他渾身不舒服,像有細如牛毛的針在紮一樣。
昨天葉秋桐喝醉了,整個人倒在他的身上,拿他的大腿當枕頭,秦譯現在還記得那個觸感,覺得褲子上還沾着酒味。
秦譯終于受不了,站起來,對葉秋桐說:“你讓人把這裏徹底收拾打掃一遍,還有你的桌子和休息室,東西全換了。”
他一邊說,一邊往外走,警告葉秋桐:“确保弄幹淨,要是我回來發現還有酒氣,就讓你付衣服錢。”
葉秋桐:“……明白了,總裁。”
秦譯揚長而去,葉秋桐站在總裁辦公室裏,望着大大敞開的門,過了一會,扯扯唇角。
本來總裁收留他一晚上他很感激,可一大早就擺出臭臉嫌棄他是幾個意思。
葉秋桐吸吸鼻子,心想,他在裏面整理半天才出來,哪裏還有酒臭味,簡直吹毛求疵。
他拎起地上的紙袋,走到外面給保潔打電話,安排好一切,盯着紙袋裏的衣服看。
秦譯的衣服一件至少五位數,全套加起來确實價格不菲,就這麽丢了好可惜。
不就是他的口水嗎,洗幹淨不就好了。
Advertisement
秦譯下樓的時候正好碰到來上班的許睦,他把許睦喊住:“找你有事。”
許睦跟上,說:“今天好早。”
秦譯拽了拽領帶,板着臉:“托某人的福。”
許睦不解:“什麽意思?”
兩個人在電梯裏一路下降,秦譯沒有回答,只是問:“之前你說的葉秋桐男朋友,他跟我們的研發部有合作?”
許睦不懂秦譯一大早問這個幹嘛,迷惑地說:“好像是的,姓謝。”
秦譯說:“終止與他合作。”
許睦驚訝:“為什麽啊?據說那個謝副教授申請的課題與項目含金量都很高,而且好歹是葉秘書的男朋友。”
秦譯糾正許睦的話:“前男友。”
許睦怔住。
秦譯說:“那麽多副教授,不差他一個。”
許睦好像明白點什麽,眨眨眼,說:“可研發這塊還是由集團研發中心做主,我們的研發部說不上話,S城大學的合作項目又是秦主任在牽頭,我們只是享受成果,要把謝副教授從團隊裏踢出去恐怕要繞很多彎路。”
秦譯沉吟片刻,說:“算了,這事你別管了,我直接跟秦啓帆打電話。”
許睦不再多話,靜靜地跟在秦譯身側,眼神裏卻難掩驚訝。
秦總居然會為了葉秋桐的前男友給秦大少打電話,要知道他們兄弟之間,過年都說不上幾句話。
而且“前男友”這個“前”字也耐人尋味。
看來總裁和葉秘書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麽。
秦譯瞅着許睦:“你笑得好惡心。”
許睦收起笑容,說:“哪有,我很正經的。”
秦譯知道許睦在想什麽,說:“跟葉秋桐無關,我眼裏容不得沙子。”
一想到團隊裏有這麽一個人,他的潔癖就發作。
盡早踢出去,眼不見為淨。
葉秋桐花了一天的時間清理秦譯的辦公室和休息室,他穿着公司的文化衫與保潔一起忙進忙出,讓大家都很迷茫。
這又是什麽新花樣,總裁和葉秘書之間的事每次都高深莫測,令人看不懂。
葉秋桐下班時把秦譯的衣服帶回了家,好貴呢,打折賣出去也好啊。
他仔細查看那些衣服,根本沒看到什麽口水印子,幹淨又整齊,帶着秦譯慣用的香水味以及淡淡的啤酒香氣,好聞得不得了。
葉秋桐将挺括又柔軟的大衣放在鼻子前方深深吸了一口,又覺得自己這動作有點變态,把衣服再次收好,準備找機會拿出去清洗。
他吃完飯,洗過澡,把自己抛進床鋪裏,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真奇怪,他現在一點都不難受了,好像所有的傷心與難過都随着昨晚的酒精蒸發了。
只留下神清氣爽。
渡過了羞恥期,慢慢地回想他與秦譯說的話,居然所有內容都回憶得八九不離十。
一想到兩人小學生一樣的對話,葉秋桐就想笑。
秦總一定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仔細琢磨,他說的那些話裏分明帶着不知所措。
什麽“虧錢比失戀更嚴重”,什麽“多虧幾次就能賺了”,哪有這麽安慰人的,可葉秋桐卻覺得很受用。
至少他心情恢複了,不會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就像秦譯所說,好好工作,好好賺錢吧。
葉秋桐躺在床上,扭過頭,看到旁邊的秦總玩偶,沖它打了聲招呼:“謝了,總裁。”
葉秋桐喝多了後一直在頭暈,在總裁休息室也沒睡好,現在回到家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覺。
他剛閉上眼睛,就聽見手機的消息提示。
他懊惱地睜開眼,以為是工作來找,認命地爬起來,拿起手機,準備回複。
沒想到不是工作,而是一個大學同學。
這位女同學叫吳若瑤,跟他大學同班,當時兩人是同一個社團,平時還算熟,只是畢業之後沒怎麽聯系,逢年過節互相發一發祝福消息。
不知道她突然發個消息過來是做什麽。
葉秋桐盯着那句“在嗎”,心裏有點發虛,他最怕許久不見的老同學突然發這兩個字過來,不是有求于他就是結婚找他要份子錢。
葉秋桐想了想,還是回複道:“在,怎麽了?”
吳若瑤見收到回複,一下子激動起來,颠三倒四地說:“有個事,不知道合不合适,我就随便問問。”
葉秋桐被她吊得心裏發慌,說:“有什麽事直接說吧。”
吳若瑤發了張照片過來,問:“這是不是你男朋友?”
葉秋桐定睛一看,心裏咯噔一下。
是謝飛哲和顏沛的合照,兩個人非常親密地貼在一起,笑得蕩漾。
好不容易平息的厭惡感再次湧上來,葉秋桐打字:“分手了,跟我沒關系。”
那邊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愣了愣,才繼續說:“這樣啊……我之前在朋友圈看到過你發的照片,記得這個男的。”
葉秋桐這才想起,他跟謝飛哲剛在一起的時候,發過官宣照片,但謝飛哲說不喜歡高調,他就把照片删了,沒想到這位大學同學不僅看到了,還認出了謝飛哲的長相。
這是有多八卦。
葉秋桐本來不想理會,但想想人家特意來詢問,是存了提醒的心思,不管是為了看熱鬧還是別的什麽,至少要客氣點。
于是葉秋桐問:“你怎麽有他們的照片,是認識麽?”
吳若瑤這才開始講事情的來龍去脈。
吳若瑤畢業後在一家文化公司工作,專門承接藝術展覽以及藝術作品推廣,與藝術家們打交道很多。顏沛剛好是設計專業,剛畢業回國,便帶着作品積極投入國內的圈子,一來二去,兩人有了交集。
吳若瑤甚至打入了顏沛的一個小群,群裏二十來個人,大部分是顏沛的朋友和其他新銳設計師。
她這麽一個經濟人混在裏面,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又舍不得退。
顏沛家世不錯,在事業上很高調,經常參加比賽和展覽,把自己的作品傳到群裏,吳若瑤每天跟着發彩虹屁就好了,倒在群裏紮穩了腳跟。
可顏沛有時候也會聊些生活上的事,這次他把與男朋友的合照發到了群裏。
照例是一波彩虹屁,很般配什麽的,吳若瑤卻越看那男人越眼熟。
“我想了半天才記起來,這不是你的男朋友嗎?”吳若瑤比當學生時話多,消息不停地發,“這也太巧了,我思來想去,覺得不太好,于是找你問問。”
吳若瑤沒告訴葉秋桐,她愁得一晚上沒睡着,怕自己太多事太八婆,但心底還剩那麽一點正義感,驅使她來找葉秋桐。
葉秋桐不知道如何應對,這個圈子真是太小了,怪不得網上說只需要通過六個人,就能跟世界上的任意一個人産生聯系。
他只能反複強調:“反正已經分了。”
吳若瑤說:“幸好分了,我記得你跟這個男的談也沒多長時間,轉眼他又跟顏沛勾搭上了,肯定不是什麽好鳥。”
吳若瑤安慰他:“分了也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葉秋桐:“……”
他本來不想宣揚分手的事,可怎麽感覺全世界都知道了?
葉秋桐說:“他們怎麽樣不管我的事。”
吳若瑤卻理解錯了意思,她不知道其中的過節,想着以葉秋桐校草的長相,肯定是他甩了那男的,而甩掉的男人這麽快找到下家,讓葉秋桐不高興了。
于是吳若瑤說:“你放心,顏沛性格比較複雜,這兩人肯定處不長,分手了顏沛肯定會在群裏發,到時候我通知你啊。”
葉秋桐:“……”
他真是服了這個老同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