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秦譯盯着葉秋桐手心裏的酒鬼花生,心想,自己真是閑得慌,大半夜的陪小秘書發酒瘋。
他想歸想,依舊坐在椅子裏,用指尖推開葉秋桐的手,說:“說了我不要。”
葉秋桐自己倒了幾顆花生進嘴裏,說:“對哦,您有潔癖。”
空氣裏彌漫着啤酒花的香氣,沉沉的夜晚變得溫熱起來。
秦譯伸手拉開衣領,調整坐姿讓自己更舒服些,放任自己展現出懶散閑适的狀态。
都市的夜晚光污染嚴重,眼睛适應了黑暗,不用開燈也能看得清楚,這種昏暗的狀态反而令人放松。
旁邊的小秘書嘎嘣嘎嘣地嚼着花生,聽起來像松鼠啃堅果,讓秦譯精神放松,他說:“你又不是因為工作哭,我為什麽要放過你。”
葉秋桐知道秦譯最記仇了,他邊吃東西邊說:“就說了我沒哭。”
他放下花生,吸吸鼻子,說:“其實,分手了我也沒那麽傷心,誰會為渣男傷心啊。”
“我只是覺得自己的時間與精力喂了狗,有些難受罷了。”
葉秋桐的聲音帶着鼻音,在安靜的環境裏越發柔軟。
“我很多人追的,如果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我就不浪費時間了。”
秦譯聽着葉秋桐絮絮叨叨地說着,突然開口:“別裝了。”他側着頭看葉秋桐,戳破他的僞裝,“分手哪有不傷心的,除非你沒有付出,只要付出過真心,傷心是正常的。”
葉秋桐擡起頭,直勾勾地盯着秦譯。
這個人好讨厭,為什麽要把話說破,讓他為自己找借口不行麽。
“我只是……只是不想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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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答應謝飛哲的時候,肯定心裏有好感,帶着美好的願望,希望能一直走下去,誰知道不到四個月就是這樣的結局。
就像秦譯說的,從頭到尾,他都是真心實意。
眼睛忍不住再次泛起霧氣,葉秋桐低頭掩飾,抹了一把臉。
好丢人。
他忍不住摸到旁邊的酒瓶子,直接對着嘴,喝了一口。
秦譯這才看見那是一瓶糧食白酒,而且被喝得快見底,沒想到一堆啤酒罐子裏還藏着高度數白酒,啤白兌着喝,怪不得醉了。
秦譯探出身體,把白酒瓶子從葉秋桐手裏搶過來,罵他:“想死。”
葉秋桐委屈巴巴地看着總裁。
秦譯教育他:“失個戀要死要活的,小屁孩,當年我投資虧了錢,我都沒沮喪。”
葉秋桐用他迷糊的腦袋思考失戀與投資失敗之間的聯系,說:“這能一樣麽……”
“虧錢比失戀更嚴重。”秦譯向葉秋桐灌輸他的價值觀。
葉秋桐點點頭:“說的對,要是我有錢就不會被劈腿了。”
秦譯忍不住敲他的腦門:“還惦記着人渣呢,還想他回心轉意?”
葉秋桐大聲說:“才沒惦記,我只是不甘心!”他扯了扯唇角,一臉委屈,“憑什麽,憑什麽我會遇到人渣。”
“別人都以為我談過很多次,才沒有,我很認真,很小心的,可還是遇到了這種事。”
葉秋桐越說越難過,想去拿秦譯手裏的酒。
秦譯把那瓶白酒放到他夠不到的地方,抿抿嘴唇,說:“就當積累經驗,多虧幾次就能賺了。”
“哦。”葉秋桐朦朦胧胧覺得秦譯的理論很歪,卻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傻乎乎地問,“那要虧幾次啊?”
秦譯也說不上來,他從來沒有安慰過人,不知道怎麽才能讓葉秋桐不再難過,只能說:“好好工作,好好賺錢,別想其他。”
葉秋桐乖乖地點點頭。
葉秋桐的臉因為酒精上臉而一片紅潤,眼睛含着霧氣,坐在地上,認真聽秦譯說話的時候非常乖巧。
秦譯被他們之間愚蠢的對話弄得受不了,伸手從地上手拎起一罐啤的,拉開拉環,湊到唇邊,小小地抿了一口。
葉秋桐有些驚訝,沒想到秦譯會主動拿酒喝。
秦譯還穿着大衣,只不過裏面的襯衫已經敞開,隐隐露出鎖骨,他手指随意地拎着酒罐,半張着眼睛,時不時喝一口,喉結跟着吞咽的節奏滾動。
葉秋桐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總裁,有些新奇。
秦譯斜着眼睛瞄他:“看什麽?”
葉秋桐傻呵呵地笑:“秦總,您真帥。”
“少拍馬屁。”秦譯說,“你肯定在心裏罵我。”
哪怕葉秋桐喝醉了,他也不能承認這點,堅定地說:“絕對沒有,現在您在我心中的形象……”
他伸開胳膊,劃了一個大圈:“有這麽高大。”
秦譯哼笑一聲。
葉秋桐繼續說:“真的,今天您肯陪我真是太好了,您真是個好人嗚嗚嗚。”
秦譯:“……”
還在發酒瘋,沒救了。
秦譯一手拿着酒罐,一手再把衣領拉開點,說:“我才沒特意陪着你。”
葉秋桐仿佛沒聽見秦譯的話,從旁邊摸到一罐啤酒,哆哆嗦嗦地拉開拉環,說道:“兩個人喝酒比一個人快樂多了。”
剛才他一個人,四周昏暗無聲,他盯着窗外的霓虹燈,一口一口地獨自喝酒。
那種苦澀的滋味無人可以訴說,像沾滿水的海綿蒙住口鼻,窒息而難過。
可秦譯來之後,他的心情慢慢好起來了,壓在心上的石頭被悄悄搬開,沒有那麽難受。
葉秋桐現在有種在雲端漫步的感覺,他沖秦譯舉起酒罐:“幹杯!”
秦譯見他眯着眼睛,身體搖搖晃晃,知道小秘書恐怕要倒了,将手裏的酒湊過去,說:“行吧,幹杯。”
兩個罐子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嘿嘿。”葉秋桐一邊喝酒,一邊笑,因為臉上還挂着淚痕,這個笑容看起來有點醜。
秦譯盯着他,說:“別喝了。”
葉秋桐一口氣把這罐啤酒喝完,說:“不喝了。”
酒是不喝了,卻開始犯困,葉秋桐打了個呵欠,并起雙腿,把腦袋擱在膝蓋上。
“喂,你在這裏睡着我可不會管你。”秦譯威脅道。
“好。”葉秋桐含糊地答應着,下一刻腦袋耷拉下去。
秦譯:“……”
身邊的松鼠發出細細的呼吸聲,瞬間睡得香甜,才不管旁邊還有個大總裁。
秦譯抛開空掉的酒罐,剛想起身不管他,一時不查,葉秋桐居然直接往他這邊倒過來,腦袋磕到他的大腿上。
葉秋桐是被手機的鬧鐘喊起來的。
他聽見鈴聲吓了一跳,想要起床上班,頭卻疼得快要裂開。
他睜開眼,迷茫了一下,思考自己為什麽會這樣,然後才想昨晚喝了酒。
不僅喝了酒,還是跟秦譯一起喝的。
葉秋桐從床上彈起來。
他的酒量真的還行,昨晚只是兩種酒兌着喝,再加上心情不好,醉得快了點。
所以,昨天晚上的事,他大概都記得。
葉秋桐頓時一陣心虛,接着他發現自己不在家裏,更加不好意思了。
這裏是秦譯的休息室,與總裁辦公室相連,他居然睡了一晚上。
葉秋桐艱難地爬下床鋪。
他身上還穿着昨天的衣服,經過一晚上的蹂躏,已經皺皺巴巴。這時候秦譯推門進來,看到葉秋桐這個樣子,露出嫌棄的神色,說:“把自己弄幹淨。”
說完,還沒等葉秋桐反應過來,他就甩上了門。
秦譯的這個休息室用得不多,但葉秋桐身為秘書,了解過這裏的構造,他洗漱完畢,在衣櫃裏拿了一件公司logo的體恤,再用挂燙機把外套熨燙一遍。
洗是沒辦法洗了,只能這麽湊合。
等他收拾完,拉開門走出去,直接進入了秦譯的辦公室。
他慢吞吞地走到秦譯的辦公桌前,低下頭,小聲喊:“秦總。”
秦譯還是西裝革履,跟平常一樣板着臉。
葉秋桐不知道他昨晚在哪裏休息的,也不知道他怎麽換的衣服,反正秦譯跟平時一樣,冷淡而矜貴,看不出喝過酒,跟自己完全不一樣。
秦譯看了葉秋桐一眼,眉頭緊鎖,強迫自己忍耐:“還是一身酒臭味。”
葉秋桐的頭越來越低,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地底下,說:“對不起,秦總。”
一想到昨天他在秦譯面前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就腳趾摳地。
他分手的事本來誰都不想告訴,現在秦譯卻知道得一清二楚,他還在秦譯面前剖白自己,告訴秦譯他沒談過多少戀愛,甚至還睡在總裁休息室裏。
……讓他死了吧。
秦譯盯着葉秋桐的頭頂,說:“擡起頭。”
葉秋桐立刻擡頭,露出通紅的臉,卻不敢直視總裁,眼神到處亂飄。
秦譯問:“沒有別的話要說了嗎?”
葉秋桐清清嗓子,說:“還有謝謝秦總。”
秦譯露出“這還差不多”的眼神,指了指旁邊,說:“把那個處理了。”
葉秋桐轉過頭,才看到辦公桌前面的地上放着一個紙袋子。
葉秋桐一邊去拿袋子,一邊問:“秦總,這是什麽,怎麽處理?”
秦譯臉上嫌棄的神色越來越重,說:“這是我的衣服,去扔了。”
葉秋桐一愣。
秦譯冷冷地告訴他:“因為某個酒鬼的口水蹭上去了。”
葉秋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