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3天
沒關系,周然告訴自己,止宴要是問,那告白就告白吧。
甚至還有點希翼。
只是白袍男子,只是走近一步。
“周然,回家吃飯了。”
他禮貌地克制好距離,不知道聽見還是沒有聽見,周然說不出來,明明想讓他聽不見,可這一會兒,又很失望。
呼出口氣,周然走過去,“好啊。”
山間今早起了片霧,霧裏擡眼,模糊一片。
止宴回到山洞就去升火了,周然坐在一塊石頭上,覺得氣氛突然有些怪異,看了眼止宴背影,她給自己打氣。
去吧,就只是說幾句話而已。
緊繃着心,還是小步走過去,止宴半蹲在那裏,低着頭不知道幹什麽,周然學着他蹲下,看了眼止宴,然後把視線放在小鍋上面,“止宴,今天吃什麽?”
“蘑菇湯。”
他低着頭,沒擡眼,自顧自做着手中事情。
止宴很容易就察覺到周然是什麽情緒,對于周然來說,其實也同樣。
內心泛起細細的疑惑,今天的兔耳朵絕對不對勁。
可能或許……
他聽見了,然後很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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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只有這一個可能性了,周然琢磨了一下,內心嘆氣。
她擡眼,止宴已經升好火正往裏面加水。
周然看了一眼旁邊的蘑菇,擡手往上,準備去拿,一只手越過小鍋,剛收回手,心裏想着事情,沒注意到鍋邊就在面前。
手腕就往上面一蹭。
鐵鍋被燒的油幹油幹,手腕下的那塊皮驟然收緊,又疼又癢的,周然放下蘑菇,反應極大地站起來。
然後另一個身影與周然同速度,周然視線往下看,還沒看清自己手腕呢,另一只手速度更快地壓了上去。
然後一道聲音同時落下,第一次有些急促,“你拿蘑菇幹什麽?”
其實也沒多兇,但結合着方才的冷淡,反正落在周然耳邊,就是很兇。
他明明以前說話都很冷靜的,他就是生氣了吧。
周然低頭,落在手腕紅着的地方,眨眼睛,“我想幫幫你放蘑菇的。”
在山洞裏本來就沒什麽事情,更何況生活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好像都被止宴做了,周然不知道自己多久沒碰過菜這種東西了,她其實不想什麽都不會。
人類低頭,不僅手腕紅了一片,眼底也發紅,止宴最後也只是嘆氣,手指帶起風,壓下一片涼意蓋在周然手腕上。
于是傷口處的灼熱感消散,他指腹裏傳來一片涼意,周然看他不說話,突然自責,“止宴,我什麽都不會,你是不是讨厭我了。”
其實不用問,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沒有讨厭你。”止宴感受着手裏的觸感,情緒重回平靜。
他明明就是在敷衍吧,周然忍不住戳破他平靜的外表。
“可是,你剛剛兇我了。”
“兇你?”
止宴回憶了一下,然後繼續疑惑,他……沒有兇人類啊。
周然振振有詞,“你上上上句話就是兇我了,你從來不這樣說話,你語速這麽快,不就是兇我。”
兔耳朵還不承認!
周然分析的有頭有尾,止宴徹底陷入沉默了。
他沉思中,沒有表情,視線放空,整個人被虛化了一樣,周然只覺得陌生,從他手中抽回手,退後一步,有些不知所措地摸頭,“其實我沒有別的的意思……哎呀,你生氣也正常的。”
周然咬嘴唇,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要求別人了,又準備解釋。
那只落在半空的手動了,仿佛開了兩倍速,止宴彎腰,手向下又擡起,重新壓在周然手腕上。
他認真地輸出靈力,看着周然:“別動,沒處理好會留疤。”
“我沒有生氣。”他很認真地又說。
實際上在周然給出解釋以後,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他語調的變化,他就是一個沒什麽特別情緒的妖精,起伏平淡。
所以為什麽。
他無法給出解釋。
手上觸感溫潤,止宴感受着指腹下的溫熱。
周然貪戀與他的肢體接觸,卻也退縮,她感受到源源不斷的涼意融進身體裏,放松舒适,指尖顫動,周然低頭,“止宴…好了嗎”
止宴垂眸,眼睫蓋住眼底一片晦暗。
“沒有。”
“……”
一陣安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然小心翼翼擡眼,“止宴……你今天怎麽來找我了。”
“接你回家吃飯。”止宴還是同一個理由。
周然當然知道,她可不是想問這個問題,趁着繼續,“那……你有沒有聽見什麽?”
人類問得小心翼翼,止宴直視于她的眼睛,突然收回了手放在身後。
“沒有。”
羅斯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麽好奇過了,所以到底是養了啥寵物讓這位情緒寡淡的友人,天天往他這兒跑。
啧,雖然吧走路消耗靈力,但為了好友悠閑點,羅斯還是決定走出來看看。
嗯……他路過好幾個山洞,才悠哉悠哉找到路。
一腳踏進去。
“止宴?”
羅斯擡眼,想象中的好友卻沒出現,他看見了人類。
人類乖巧地睡在竹床上——前些日子有人砍竹子都砍到他那裏了,他說誰這麽大膽,一聽是準備賺靈力,怪不得哦。
怪不得最近集市上多了不少單子。
羅斯點着頭,才恍然想到最關鍵的問題。
他怎麽敢的?一出手就養人類?!
行啊,羅斯邊撸衣袖邊走近,他倒要看看人類是什樣。
木床上只裸露出一只手臂,羅斯還未走近,突然間被一擋。
擡眼間止宴神色忽變,一雙眼看着不知道從哪裏出現的人,“出去說。”
“行行行,”羅斯趕快轉身,可惜地收回目光,某人擋了個嚴實,他又覺得不夠,白來一趟,“不對啊,讓我看看怎麽了?我養得貓貓狗狗還給你摸呢。”
“我沒摸。”
“還不是你自己不摸。”
終于走到洞口,羅斯提高音量,“行,你膽子夠大,你怎麽敢養人類?”
“就這麽養了。”止宴并不打算多說。
“你……”羅斯看了眼止宴,100年了,某個人終于有個生物陪陪,他不想潑冷水,可不得不提醒,皺着眉嘆氣,“你養什麽不好養人類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止宴沉着聲音打斷羅斯,“我知道,我會養好她。”
羅斯不知道怎麽說了,連聲嘆氣,“行行行,你特殊點。”
接着他搖頭環顧山洞,“你不行啊,給人類住這種地方,怎麽不帶回你那寶貝的不行的竹屋?人類這麽嬌貴。”
……
止宴不說話,看着他。
恍然發現自己說了什麽的羅斯僵硬了,一拍大腿,“不對啊,你之前也沒告訴我你養得是人類诶。”
山間已經有了入夏的感覺,周然無端燥熱,有些睡不着了,她坐在竹床中間,蕩着腿發呆。
兔耳朵不知道去哪裏了。
兔耳朵回來了,周然笑了起來,覺得他今天也一樣好看,然後就見他一言不發地走到角落,好像……在打包行李?
這個空曠的山洞,慢慢多了一些生物生活留下的蹤跡,而他現在,彎着腰認真整理。
周然慌亂,鞋子都忘了穿,直接踏上石塊,小跑到止宴旁邊,看着他,“止宴,你是走嗎?”
他不要她這個拖油瓶了?
止宴抓着手裏的衣服,“是。”
周然已經哭喪着臉了,剛想說什麽,就聽他繼續說。
止宴擡頭看了一眼周然,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人類的感受,他放下手裏的東西,看着周然,“你……不想離開嗎?”
周然甚至沒有問他要去哪,在這句話出來,在知道他要帶着自己走以後,周然放松了。
自嘲地低頭,腳上□□,方才她連鞋子都沒穿,得是有多着急啊。
“我會跟着止宴走。”周然舔嘴唇,邊搖頭邊笑自己。
“哎——”一回頭止宴真不見了,“你去哪?”
“你沒穿鞋。”
止宴彎腰,半蹲下,指尖勾着一雙鞋,放在地上。
人類沒說話,只是腳縮了縮,山洞裏陰涼,這樣很容易生病的,止宴皺眉,想和人類說,可是又怕紅着眼睛看自己。
最後指尖搭上那一截腳腕,素白的手指下,粉白色微顫。
周然懵,低頭反射性地想往後,腳腕被人挾制住,往上擡。
“穿鞋。”
周然趕緊點頭,看着兔耳朵的腦袋,在溫潤平緩的聲音下,擡腳。
冰涼的觸感搭上腳背,有些癢,周然忍着,光注意止宴頭發了。
就是恍惚了一下,止宴已經站起來,“你可以把想帶的東西,放進籃子裏。”
“好好好,”周然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臉燒紅起來,馬上轉過去。
她她她她,現在理衣服去。
倒也沒多少東西,兩條褲子幾件上衣,周然抱着東西一邊走,恍了一下,餘光中發現一抹米白色。
她來時穿得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人洗幹淨,好好地疊在那裏。
這是她從自己的世界,帶過來唯一的回憶了。
周然抿唇,放下手中的東西走過去。
真絲的布料順滑,她拿起衣服,還沒抖開,“咚”的一聲,一個粉色小玩意兒掉了出來。
周然視線跟了過去,彎腰撿了起來,她都忘了,她還有個跟過來的mp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