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仙女是要寵着慣着的
你聽聽!
這像是人說得話麽?
蕭曼覺得自己還委屈呢, 為了一個花開富貴,她手指頭都要被紮腫了,這會子他可倒好, 居然在這“痛斥”自己冷落了他?
她抱着狗, 洩憤地呼撸了兩把,撇了撇嘴, 忽然覺得自個兒是不是太“慣”着這書呆子了,但瞧他望過來的脈脈眼神……
莫名就有一種感覺,他這是在跟狗較勁呢吧?
“你還說呢!我都沒埋怨你,你倒是先怨起我來了!都說了我女紅不行,繡個字都不端正, 可說好了繡畫,那就繡吧,但是你給我畫的樣子可太複雜了……”
她本來就不是什麽英雄好漢,不會的,不行的, 也從不會強裝面子, 想起那幅自己一輩子都繡不完的“花開富貴圖, ”蕭曼覺得, 除了在那惡夢裏,自己還真就沒這麽委 * 屈過。
“要不是相熟, 我都懷疑你故意借此報複我了, 你看看我的手指頭。”
她說着就将懷裏抱着的狗放下, 然後将雙手掌心朝上攤開了伸到他面前。
指尖上還真就一片紅紅,仔細瞧,上面還有針孔,尤其是食指上最多……
秦恪也是愣了會兒, 幹咳了一聲,撫了撫眉梢,完全沒想到她這“不擅長女紅”怕應該是“不會女紅”才對。
一詞之差,竟生成了這般的誤會。
“驗官還疼麽?”都說十指連心,這些日子她還真是受苦了。
蕭曼看着他情至關切的焦急樣子,心裏頭的委屈竟然又多了數倍,撇嘴哼了聲:“疼。”
“那咱們不要繡了。”秦恪将她是手輕輕握住,目光微垂,低聲輕喃似的說道,“先前說的全都不作數了,小生在這兒給驗官賠不是。”
他離得極近,近到她都覺得他身上那股子藥味弄得鼻子有點癢,微微別開眼:“那不成,雖然我不是什麽君子,但也還是說話算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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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語氣很堅定,但是秦恪還是聽出了裏頭的愁苦。
他暗自嘆了一聲,順着她的話,解圍道:“其實小生也不想要自己畫的那幅花開富貴圖,反倒是驗官繡的,無論什麽,小生都會歡喜。”
聽他這般說,蕭曼本愁得化不開的眸子裏忽然間就閃亮了起來:“那我自個兒看着來!”
觑着那張刻意壓制下激動的臉,秦恪眼底泛起笑意:“那驗官還怨小生麽?”
“不怨,不怨,怨你做什麽,我只怨自己手藝不行,繡不出你畫中的神韻。”
好麽,這會子不僅語聲都輕快了,還把他的話也給學了去。
秦恪微垂着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紅的臉頰上,然後漸漸移到她星閃的眸上,半點兒也沒有因她“反算計”自己而生氣。
“驗官可喜歡這犬麽?”
“還行吧,你怎麽忽然想起要養犬了?”她俯身重又抱起那只狗,左瞧右看,“還紮着紅綢子呢,別人送你的麽?”
就他那愛清靜的模樣,蕭曼可不覺得他會喜歡養這些小東西。
“這是我送驗官的,若是你那不方便,可以養在這院子裏,這樣就不會顯得太冷清了。”
他說得認真,反倒是讓蕭曼游戲而不解了。
似乎是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他又走近兩步,伸手在那狗頭輕輕揉了一下,望着她,唇間噙着笑:“從前小生是喜靜的,可自從同驗官處得久了,小生便受不了太清靜……”
蕭曼心下怦然,抿着唇,不知該怎麽回應。
只聽他繼續又道:“同驗官在一處的時候,就會覺得這人世間千般萬般的好,若 * 只有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會變得淡而無趣。”
人總是需要有個伴的,親人也好,知己也罷。
蕭曼擡眸望向他,正想附和一下,哪知那俊美的面孔近在眼前,雖然還是止水無瀾的沉定,但是垂睨間貌似淡然的平靜下卻像是有一團熾烈如火的情緒,叫人怦然心悸。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便張開臂膀将她緊緊擁住。
“汪汪汪——”
被擠在中間的狐貍犬促然叫了起來。
本還心中砰跳的蕭曼,這會子竟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秦恪唇角輕顫了下,沒有言語,只沉着目光看她笑得花枝亂顫。
再看那狗,還巴巴地在她懷裏,還一臉警惕地望着自己。
“這小東西我很喜歡,嗯……哈哈,你不是才從宮裏回來麽,累了吧,還站着做什麽,快去歇着吧。”
蕭曼偷偷觑着他,想起剛才那一抱,只覺臉頰跟火燒似的,忙挪開眼,手指緊張地繞着小狗的尾巴,忸怩了兩下又道:“我爹快回來了,我……回去了!”
說完,也不等他應聲,抱着狗直接就跑了。
秦恪撇唇乜着眼。
狗是送出去了,她也喜歡,可這跟他預想的結果相差得似乎有些大,費了半天勁,倒叫那狗将什麽好處都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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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間的風微涼,過堂穿向長廊,枝頭上的海棠被吹拂得亂顫。
蕭曼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今天是殿試的日子,也不知道那書呆子如何了?
她輕嘆一聲,又皺眉睨着手裏針腳雜亂的錢袋,還有那瞧不出是什麽東西的一團亂色。
這樣的東西真的能拿得出手麽?
想別的女兒家,誰不手巧,她倒也手巧,只是巧錯了地兒。
倚在圍欄上,她擡手将這錢袋舉起,左右前後翻轉瞧了好幾次,除了樣子不是很好看之外,也挺結實耐用的。
究竟要不要給他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為這種事在這裏糾結,明明他都已經知道了,自己還怕個什麽?
忽然裙角被東西牽扯住,她垂眼去看,就看那白絨絨的小狗正咬着她的裙子,似乎是想拖着她去玩。
她正想哄兩句讓它自個兒玩去,就看小婢急匆匆過來,說是大理寺的衙差來了。
蕭曼一怔,忙換了公服下了閣樓:“出了什麽案子?”
那衙差見了她,忙躬身道:“今兒不是殿試麽,一早的時候,就有人在汴河放燈起伏,忽然間就瞧見從上游飄過來件東西,本以為也是上游別人放的燈,等漂近了一看,居然是個死人。”
她心下一驚,腦海裏莫名就閃現那書呆子唇角含笑的樣兒。
“可知道是 * 誰麽?”
沒曾想那衙差臉上異色一斂,搖搖頭:“臉皮都被剝掉了,血淋淋的,辨不清模樣,所以才請蕭驗官瞧瞧。”
蕭曼心下凜然,臉色旋即也冷沉下來,光聽他說的這兩句,就可以想象那屍體觸目驚心的樣子。
“蕭驗官,現下這事兒鬧大了,不說汴河那邊見着這場面的人有多少,只單單今兒是殿試的日子……”
那衙差臉都愁成了一團,蕭曼自然是明白的,只怕現下父親身上的擔子又重了。
當下也不敢再耽擱,将醫箱搬上馬車,便出門去了。
這一路上,蕭曼的眉頭都沒舒展過,先前她就一直琢磨父親獲罪入獄的契機,可那夢太過模糊,又是斷斷續續,她完全捉摸不到。
現在,殿試出了命案,雖然只是巧合,但若人有心,指不定會傳成什麽樣子,沒準連天子無德,上天警示,這樣的謠言都會瘋傳出來……
怕就怕這個。
天子一個不高興,倒黴的自然是接手這案子的父親。
很快到了大理寺,才一下車,就被告知父親已經被诏進宮了,她便直接飛奔去了殓屍房。
那屍體此刻正被一塊白布蓋着,她粗略掃了一眼身形,蒙上面巾戴了掌套,将用具都擺放好了,這才親自将那白布掀開。
饒是先前有了準備,這會子見到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還是不免心下一跳。
其實給這樣的屍體畫像,要比給白骨畫像輕松多了,但心情卻是差了許多,從這臉肌理和血的狀态來看,應該是被活生生剝下面皮的。
光是想想就讓人透不過氣來。
她并沒急着畫相,而是又将目光落在了那唇角異常彎起的弧度上,分明是在笑,同東陽書院死的那位李文宣一樣,被人砍下來的頭顱,也是帶着笑。
可殺李文宣的王晉雲已經死了,現下這個又是怎麽回事?
模仿作案麽?
可這本來就血淋淋的臉,又有誰能盯着仔細瞧?
她眉間微蹙,莫非此人也是東陽書院的人?這般想着,她便拿起本子和炭筆,決心先畫像,瞧瞧這人是誰。
兇手的手法極熟練,倒是讓死者面部的肌理沒受到半點損傷,她畫起來幾位容易,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一個人臉的小像便出現在紙上。
蕭曼捏着炭筆的手頓了許久,她确是怎麽都沒猜到,死者竟然是同吳鴻軒、李文宣還有張珪一起住在東廂寝閣的周邦烨!
她怔愣了好 * 一會兒,才将畫像遞給旁邊的衙差:“好了,等寺卿回來,便将這個交給他。”
興許東陽書院的那幾樁案子印象太深,那衙差也一眼就認出了周邦烨,當下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才忍不住對蕭曼道:“蕭驗官,你說這東陽書院是不是太邪門了……”
邪門麽?
蕭曼不信這些的:“哪有這些事,不要亂猜,應該只是巧合罷了。”
“蕭驗官,你是不知道,這東陽書院從前也有士子離奇失蹤,至今都下落不明,沒法子結案。”
“既然如此,為何東陽書院還有那麽多士子呢?”
那衙差道:“我有個親戚也是曾經在東陽書院讀過書的,他說只有在東陽書院才有機會遇到鬼仙,這是士子圈子裏一直傳的事。”
又是鬼仙。
她不由多了幾分心,但面上依然渾不在意道:“難不成那什麽鬼仙還能保他們金榜高中麽?”
“聽說遇到鬼仙,只要答對他的三個問題,便真能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