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果不其然，汪指揮使很是不好意思地告知顧楚楚除了她以外，還有另一位大廚也要做今日的年夜飯。
顧楚楚聽到這事本覺得這并不算什麽壞事，有廚師一起做這年夜飯，拟出來的菜單對一對，然後涼菜、熱菜還有甜品熱湯分一分，一人準備半桌菜，也算是減輕她的壓力了。
要不然這上千人的年夜飯，她還擔憂自己一個人無法完成呢！
但是汪紹接下來的話，讓她意識到并非自己想的這般簡單。
“……原本我也和娘子想得一樣，多來一個大廚并不沖突，可就是那大廚是我們營另一位薛督統高價請來的，還說他只做身上帶軍務、軍職士兵的飯菜……”
汪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心中的歉意和無法改變現狀的憋屈讓他張不開口。
其實軍營之中兵權、派別鬥争常常發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但是争到了這做年夜飯上的，顧楚楚着實沒料到。
畢竟她之前看到的權謀小說、影視劇，裏面牛x哄哄的大人物們鬥來鬥去很是燒腦。
但這軍營裏的一把手用這年夜飯鬥，就多少有些像那……菜雞互啄。
不過顧楚楚也不是什麽好高骛遠的功利之人，反正人都奔波到這了軍營，肯定沒有要撂挑子不幹的怨氣。
本着四大寬容之一“來都來了”的原則，自己自然是要動手做飯，也無所謂自己做的是不是那主桌的飯菜了。
在她心裏最重要的是食客吃得開心，如此一來她更是沒什麽心理負擔了，便讓汪紹帶她去那軍營廚房準備着手。
汪紹完全沒料到這顧娘子聽了這些話和安排，臉上沒有一絲不滿的情緒，難免要對她高看一眼。
沒想到這小娘子竟如此會忍耐、隐藏自己的情緒，不喜怒形于色。
跟在顧楚楚身邊的梁淑蘭并沒有只顧着偷瞄欣賞汪紹，聽到剛剛那事其實已經，但見顧楚楚沒有發作，便強行壓下了自己那易燃火爆的脾氣。
待汪紹在前面帶路的時候，她才按耐不住扯了扯顧楚楚的袖口，低聲道：“姐姐你是不會生氣的嗎！我都快被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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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楚楚見她憋了這麽久現在才問起，屬實算是為難她了。
“這有啥，都是做飯吃，誰吃不一樣啊！這舌頭和嘴還分高低貴賤啊！”她語氣很是輕快。
說完這話，她還不忘玩笑到梁淑蘭身上，“怎麽？你這張小嘴是用上好的玉料雕刻而成的？”
她這話立馬就把梁淑蘭逗笑了，心裏也不氣了。
趕緊偷瞄了眼走在前面的汪紹後，臉頰一紅，小聲嬌嗔道：“姐姐，怎麽還取笑起我了～”
汪紹聽着身後兩位姑娘的對話，心裏的歉意和羞愧也沒有剛剛那般折磨，反而有些可惜自己今日吃不到這小娘子做的可口飯菜了。
一想起上次吃到那有些涼了的臘八粥，他都忍不住咂巴一下嘴。
汪紹帶她們兩人到那軍營廚房，此時那薛督統請來的大廚正坐在一張藤椅上，吹着茶杯裏的熱茶，身後站着一胖一瘦兩個徒弟。
汪紹走了進來，他也沒有起身，只是擡頭用眼睛掃了眼他們三人後，便又繼續吹着那熱茶，趾高氣揚架子擺得十足。
完全沒有把汪紹，這堂堂軍營指揮使放在眼裏。
如此擺譜的架勢，若是說這沒人授意，是不可能的。
一看便知這是那薛督統明晃晃地假借他人之手挑釁于汪紹。
汪紹不愧是大将軍，根本沒把這種人的挑釁放在眼裏，而是直接無視他的存在。
喊來了兩個燒菜婆子、一個做飯師傅，還有一個年輕很輕的小姑娘，吩咐他們給顧楚楚打下手後，就離開了。
原本那燒菜婆子和做飯師傅剛剛還對汪紹言聽計從，可汪紹前走剛走，後腳顧楚楚就喊不動他們了。
就仿佛他們的耳朵失聰了一般，無論問什麽那幾人都心不在焉地看着房梁，也毫不做聲。
只有那年輕很輕不過十歲出頭，瘦得和豆芽菜一般的姑娘怯怯地看着她，張張嘴想說些什麽，但看了眼身旁的婆子師傅便又趕緊低下頭。
顧楚楚瞬間心裏就有數了，看來這些人是早就被那薛督統給收買了，要給自己點顏色瞧瞧。
而剛剛一直坐在藤椅上沉默不語的大廚，吸溜了一口熱茶後，也發話了，“不知這位娘子是在何處高就啊？”
喲，看來這是在打探自己的底細啊。
顧楚楚并沒有對方傲慢的态度惹惱，反而微微一笑、客客氣氣地回答道：“沒有什麽高就不高就的，我不過是在水門縣的夜市做個小本的吃食買賣。”
那人一聽她這話，立刻冷哼了一聲，不過是臨縣擺攤賣吃食的，還是一介女流，怎麽可能和自己的廚藝相提并論。
緊接着他身邊那個身材幹瘦、滿眼精明的徒弟開口介紹道：“我家師傅可是雲奚縣懷伊酒樓的方大廚，名聲可是響當當的！可不是你們這些個無名小卒比得了的！”
看樣子他們确實不知顧楚楚這幾個月在水門縣因為廚藝轟動半個縣鎮的傳聞。
那雲奚縣雖然也是邊關臨縣，但是跟靠近東面經濟也比水門縣也更富裕些，所以自視過高倒也正常。
“小張，住口。不要這樣說人家，那汪指揮使把這位娘子請來，想必也是有什麽過人之處～”他的語氣很是陰陽怪氣，那上下打量顧楚楚和梁淑蘭的眼神裏滿是龌龊。
“其實這事本來沒什麽的，就是我想着娘子可能沒有做過正經席面，所以那幾桌主桌的年夜飯由我負責才好吧。不知這位娘子意下如何？”
剛剛來的路上汪指揮使已經給她們打過預防針了，所以顧楚楚并不感覺意外。
就是自己身旁的梁淑蘭的兩個小拳頭已經攥得緊緊的，還惡狠狠地瞪着那幾人，像是示威發怒的炸毛小貓咪一般。
顧楚楚趕緊拽了拽她的胳膊，提醒她不要發作，然後向那人點了點頭。
“既然方師傅想要承辦主桌的年夜飯自然是好。”
她這話一出，那人眼睛裏的嘲諷的神色更是深了一層。
這麽快就接受了？
果然她這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廚藝後露了怯才會如此，那這薛督統吩咐的事，自己一定要辦的更好才好。
這事辦得越好，自家兒子在軍營裏升官更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見顧楚楚如此好仍人揉捏，他更是提出了得寸進尺的要求，“既然娘子同意了，我再從你哪兒要兩個人來我這兒幫忙，也不是不行吧。”
“畢竟這事關到主桌的吃食，若是惹各位軍爺不滿，你我都擔不起責任。”他怕對方不同意，還特意搬出了各位軍爺，拿着雞毛當令箭。
這事顧楚楚本不想讓步，但是看剛剛那婆子師傅對自己的态度，硬要把這三人留下，反倒是個累贅。
她只能邊點頭同意，邊用力拽住随時要上前發飙、打人的梁淑蘭。
好在那位十來歲、身形單薄的小姑娘願意跟着她，顧楚楚不免要問問她為何要跟着自己。
“你怎麽不跟着他們去方師傅那兒幫忙啊？”
那小姑娘有些緊張，緊抿着的嘴有些幹裂，怯怯地望着她一會兒才開口。
“汪，汪指揮使，讓，讓我幫你的。”她的聲音細細柔柔的，還帶着些顫音透露出她的慌張。
顧楚楚不由得摸了摸她的頭，想要安撫她，不要如此緊張。
“那你叫什麽名字啊？我要怎麽叫你啊？”
那小姑娘還沒來得及回答，廚房的另一個婆子就插嘴說道：“她沒名字，就是個汪指揮使收留的孤女，我們都喊她柴火妞！”
一聽這話，剛剛還好言好語、笑臉相迎的顧楚楚臉色突然難看了起來，狠狠地瞪了那多嘴的婆子一眼，然後冷冷地丢下一句。
“我問她呢，沒有問你。”
那婆子沒料到她會突然這般，但也不好發作，畢竟她是汪指揮使請來的人，指不定和汪指揮使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怕那汪指揮使未來會給自己穿小鞋，只能咳出一口濃重的痰，狠狠地啐在地上發洩不滿。
顧楚楚沒有再深究那婆子的事情，而是溫柔地看向那小姑娘輕聲問道：“你是叫這個名字嗎？還是想讓我叫你其他的？”
那小姑娘沒料到她會問自己這些，因為從自己失去家人被汪指揮使帶到這軍營廚房後，大家都喊自己“柴火妞”并沒有人問過自己的意見。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有些糾結。
梁淑蘭聽了剛剛那婆子多嘴的話知道這女孩的身世後，有些同情她，現在又見她這副模樣，也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
“不急，不急，你想好了說就好。”
小姑娘看着她們兩人關切的目光，感到既陌生又溫暖，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姓名。
“祝、薰。”
一字一頓，聲音雖小卻很是堅定。
“你名字真好聽。”顧楚楚聽到了後點了點頭，然後詢問她，“我們喊你小薰，你願意嗎？”
祝薰聽到她這般喊自己眼神亮亮的，趕緊點頭，還随即說道：“娘子放心，我很能幹的！”
顧楚楚見她這般心也安定了不少，好歹自己還有個幫手，能幫着幹點事情。
可還沒來得及調整心态，她們剛走到臺面前，準備查看食材。
就聽到剛剛那個賊眉鼠眼的徒弟指了指旁邊的臺面，“那才是分給你們的食材和調料。”
臺面的角落堆積着的食材大多都是些蔬菜，還有各種動物的內髒糾纏在一起，分不清具體是什麽。
能看得過眼的食材，就只有幾只雞和幾大棒豬筒骨、半扇排骨了。
見到那些個稀奇古怪的食材後，梁淑蘭的怒火再也沒法壓抑了，拿起離自己最近的一把筷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你們這是欺人太甚！”
作者有話說：
梁淑蘭：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顧楚楚：不氣不氣！晚上看我狠狠打那些人的臉！
下午還有很肥的章節更新，可以期待一下～謝謝所有小天使的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