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餃子出鍋後，雖然所有人都望着第一盤餃子咽口水，但是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盤餃子直接被那安氏拿到祭祖的祭祀臺上。
那寫着原身父親顧彥盛和哥哥顧長武的牌位很是簡陋，就是那最便宜的木材做的，邊角甚至還有沒打磨好的毛刺。
牌位上面的字還是當時花了幾十文請隔壁村的童生老爺題的字。
母親安氏在那祭祀臺前十分虔誠地跪着，燒着剛剛疊好的金銀元寶，嘴裏還一直念叨着。
“……官人啊，我兒長武啊，我們家現在過得可好了，你妹妹現在特別有能耐，家裏上上下下安排得特別妥當，這餃子就是她做的……”
“……長武啊，你娶得這媳婦也特別好、特別能幹，幹活種田的一把好手！長青也懂事聰慧，明年就要去書院念書了……”
“……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們，終于可以在九泉之下好好安息了……”安氏念叨着念叨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嫂嫂陳氏一想到自己的亡夫，聽着婆母的話語，跟着鼻子瞬間一酸，眼眶也紅了。
顧楚楚因為穿越而來，還占了別人女兒的身子，雖然不太容易如安氏和陳氏那般悲傷、思念，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難過且複雜。
今日她站在那祭祀臺前比之前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古代女子在沒有夫君、兒子依靠的情況下，活得是如此艱難、沒有安全感。
若自己沒有穿越過來，也不知道此時的安氏是不是已經被病痛折磨得香消玉損，陳氏會不會已經被娘家人說服改了嫁，而原身是不是也被二叔伯家的那筆債給壓垮，更是不得而知。
而顧長青也才剛出生，原身的父親顧彥盛和親哥顧長武就被征兵，記憶裏并沒有他們的身影。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母親和旁邊紅了眼眶偷偷擦眼淚的嫂嫂，只知是祭奠親人該有的悲傷氛圍，但內心裏也沒有掀起過多的波動。
安氏說完話後便讓顧楚楚也上前上柱香和那父親、哥哥說幾句話，顧楚楚只能硬着頭皮上前上了炷香說了幾句想他們、自己很懂事的場面話。
在她磕頭的時候，才默默在心裏說了句：不好意思啊，顧叔叔。占了你家女兒的身體，但你和你兒子放心，我會盡全力讓這家過上好日子，不會讓他們受苦的。
她剛起身就被安氏給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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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安氏端了盤翡翠白菜餃子，“楚楚啊，你也去你婆家一趟，雖然你沒過門，但終究是你父親定下的親事，還是要去看看、拜一拜的才合禮數。”
顧楚楚還沒反應過來就端着盤餃子被安氏推出了院門，她看着自己手上端着的餃子忍不住苦笑。
行吧，都出來了，那就去看看自己的便宜丈夫吧！
她便端着那盤餃子到了穆家，敲開穆家院門，穆蓮見是她很是意外。
雖說顧楚楚是自己家沒過門的媳婦兒，但自己和母親都沒有要把她非要跟自家扯上關系的意思。
畢竟顧楚楚現在這麽能幹，穆蓮自己慢慢地也能養活這個家了，她和母親都希望未來顧楚楚有機會尋個好人家，她們是絕對不會阻攔的。
顧楚楚知道穆蓮的意思，但還是尴尬一笑解釋道：“我母親讓我來的，正好我也來拜拜，就當盡一盡心意。正好冬至，你們也嘗嘗我這餃子的手藝。”
穆蓮見她這般落落大方，心裏倒也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便将她請進了家門。
穆蓮的母親身體現在已經大好，看起來也十分有精神氣。
她母親見顧楚楚不僅聰明能幹，還這般重情義，對她的好感更是多了幾分，只可惜自己和自己兒子穆宴沒這個福氣了。
顧楚楚将那盤餃子遞給穆蓮後，也像模像樣地給自己那便宜丈夫和公公敬了一炷香。
雙手合十，心裏也默默地嘀咕道：便宜丈夫你放心，穆蓮姐姐和你媽媽我也會一起照顧好的，你在天上就多祈禱讓我再多賺點錢吧。
踩着吃夕食的飯點，顧楚楚将那做好的蝦餃和翡翠白菜餃子送去了趙家。
太夫人見那蝦餃晶瑩剔透的模樣着實喜歡的不行，之前她在皇家的宴席上吃過一次，沒想到離開了這京城，自己還能再吃到這蝦餃。
晶瑩的蝦餃皮配合着彈牙的蝦肉餡，鮮得她眉毛都要掉了。
而那翡翠白菜餃子的模樣更是讓很是見過世面的太夫人都驚奇，之前她在京城都沒吃過模樣這麽考究的餃子。
而顧楚楚這丫頭還輕飄飄地來了一句讨個吉利，要是讓京城數一數二的白案師傅知道了，那豈不是能氣得直接背過去。
那劉師傅看到那蝦餃和翡翠白菜餃子更是不顧自己長顧楚楚二十幾歲，想要當下直接磕頭、敬茶拜師，強行讓她收自己為徒弟。
這次那四小姐趙語煙聽聞她來了，更是領着之前體弱多病的五少爺趙成影來見她。
誰成想那五少爺見到她便給她行了個大禮，吓得顧楚楚以為自己記錯了日子，還以為今兒個是大年初一。
後來才知是自己那川貝炖雪梨起了作用，那五少爺雖身形瘦弱，但口齒卻格外伶俐，說起話來很是沉穩。
“這都是多謝顧娘子的川貝炖雪梨，那日我吃完便不再咳嗽。後面我娘親聽聞娘子的川貝炖雪梨在醫館有售賣，便日日給我買來吃，身子現在着實健朗了不少。”
那小少爺趙成文更是一嘴的甜言蜜語纏着她不想讓她走，最後還是趙二夫人和他那兩個奶娘強行抱住他才作罷。
顧楚楚見趙家男女老少這副要把自己活吞的熱情模樣，根本沒敢逗留，她總覺得自己多待一秒，都再也邁不出趙家的大門。
今日裏冬至，天氣又冷，很多人都選擇在家和家人們團聚，不大出門。
出攤做生意的人也少了一半，這夜市也冷清了不少。
那徐娘子也知道今日夜市人不會多，便選擇休息一天。
那些個書生們回家，任星文也提前和顧楚楚說了，她怕顧長青一個人在大排檔這兒無聊，索性今天也沒有讓他跟着一道兒來。
但今日，她在那夜市擺大排檔發現了來了不少很是眼生的生面孔。
聽穆蓮說起，她才知道今日很多駐守邊關的士兵特意回來省親，便會和家人到這兒夜市逛逛，感受一下邊關駐守少有的煙火氣。
看着老老少少團聚的模樣，穆蓮的眉眼、神情确實也染上了幾分憂愁。
顧楚楚沒有出言安慰，只是靜靜地注視着她，給她遞上了一杯溫暖的金桔雪梨茶。
也有些家住得遠的年輕士兵，家都沒成就被征兵到了這邊關，雖說放假，但他們倒是無處可去，便到了這夜市逛逛。
顧楚楚這大排檔的有準備那餃子賣，都說冬至不吃餃子耳朵會被凍掉，所以這些個無處可去的年輕士兵們便成群結隊地在她這兒大排檔坐下。
這些個年輕士兵日日在那軍隊裏沒怎麽見過女子，日日見最多的還是那燒大鍋菜的老媽子。
所以看到顧楚楚和穆蓮兩位年輕女子難免不敢直視兩人的眼睛，臉皮薄的士兵甚至還紅了臉。
也不敢大聲說話、手腳在那矮桌馬紮上很是畏畏縮縮。
他們這副模樣讓顧楚楚多少有些忍不住想笑。
但當那翡翠白菜餃子端上來的時候，那些個年輕士兵都忍不住驚嘆地驚呼一聲，他們這群日日吃大鍋飯的糙漢子哪裏見過這麽精細的餃子啊！
也因為這餃子模樣太過于精致，他們這群五大三粗的糙漢子遲遲不敢動筷。
雖然那翡翠白菜餃子冒着熱氣，又泛着誘人的香味，饞得人肚子直叫、口水泛濫，可就是沒有人動作。
還是顧楚楚察覺他們的異樣，主動問起，“你們怎麽不吃啊？是有什麽不妥嗎？”
還是其中一個膽子最大的士兵，紅這張臉支支吾吾、磕磕巴巴道：“娘子，你、你這餃子太細致了，我們不知道該怎麽下口！”
他那聲音跟蚊子哼哼一般，顧楚楚差點兒沒聽清。
一聽這話，她便笑了，很是爽朗地說道：“這有啥！随便吃！這麽做就是讨個吉利，哪兒有那麽多講究，吃飽最重要！”
見她這爽朗的笑容和彎彎的眉眼，那些個年輕士兵只覺得自己的心在這冬季竟被一陣溫暖的春風拂過，耳根也不自覺地微燙。
但也就是有了她這話，那些個士兵也不再像剛才那般束手束腳，也敢夾起那看起來十分矜貴的餃子往嘴裏塞。
咬開那薄薄餃子皮，美味的肉餡湯汁便漏了出來，彌漫到口腔各個角落。
酸菜豬肉餡兒的酸爽，酸菜絲吸收了豬肉的葷香，咬起來又哏啾啾的。
三鮮餡兒的鮮美，韭菜雞蛋本就是絕配，再配上泡發的海米更是讓香味提升了一大截。
那些個士兵根本沒料到如此不起眼的一家大排檔，又是如此年輕的小娘子，竟能做出這模樣精巧味道又極好的餃子，屬實是大開眼界。
一盤翡翠白菜餃子下肚後，他們唯一的顧慮就是不知回到軍營，自己的舌頭和胃還能不能吃慣那只能填飽肚子、談不上口味的大鍋飯。
啊！真是由奢入儉難啊！
